第二百六十二章 遠古迴音
出奇策使得敵人亂起來,繼而把握住敵人的混亂,再以絕對的實力擴大這種混亂,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正和孫子兵法「以奇勝,以正合」的精髓。索克敦剛要做到了第一步,也把握住了第二步,只是他沒有第三步實施的條件——絕對的實力,甚至連相對的實力都沒有。在七千廣寧軍虎賁面前,殘存的不足三百滿洲人什麼也幹不成。
沒能疲憊不堪的滿洲熱投入第二波人擴大缺口,基層的廣寧軍軍士官再一次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一小隊軍士長果斷地越過了小隊長命令道。「第三排上前守底盤!」
以往的中華歷朝歷代,不是大漢,大唐還是如今的大明,只有高級軍官才有去學習武藝和兵法,中級軍官大多是各個家族支脈,或是從基層立功軍官中提拔,至於基層的軍官就更為不堪,找到一個識字的都很難。募兵制下的軍隊是職業化的,可並不是專業化的,軍官雖然是職業軍官,可絕大部分卻是不合格的。這樣才使得「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話流傳了幾千年。
可以說,廣寧軍中軍官專業化,士官常態化是這支軍隊在本質上與其餘軍隊最大的不同。高級將領的作用在決定什麼時候打,怎麼打,如何用最小的代價達成目的。可一旦兩軍交手,那麼真刀真槍拼殺的時候,基層軍官與老兵的作用最為重要。而專業化的軍士官隊伍使得廣寧軍總能在戰場上做出最為快速合理的選擇。尤其是最基層的士官,都是戰功卓著的老兵,又經過了教導隊的培養,能夠有效地帶動整支軍隊。這也是為何小隊,中隊,大隊當中的軍士長享受本單位副職的待遇,甚至在戰陣之上,小隊,中隊軍士長有權利越過主官發布命令的原因。
這些在外人看來最不起眼的東西,恰恰是廣寧軍的精華所在。
當兵的在混亂當中本能地就要找一個主心骨。軍士長的命令下達之後,有些混亂的情形立刻得到了控制,站在第三排的官兵扔下了手中的騎槍,每個人都拿出了三棱刺刀,從前面袍澤的身下狠狠地撲了過去,狠狠地和滿洲人撞到了一塊兒。
三棱軍刺最初裝備廣寧軍步兵當中的火銃兵,這種卡座式刺刀在安放在火銃上后並不影響射擊。歷史上,正是卡座式刺刀的出現,讓長槍兵退出來歷史舞台。在其發明之前,即便是最為重視活力的瑞典天才國王古斯塔夫的軍中火槍手與長槍手的比例也是一比二,而到了卡座式刺刀發明之後三十年,歐洲最後守舊的沙俄陸軍也將步兵當中的長槍兵撤編。
中國人口基數大,而歐洲的戰爭規模與中國相比就像是小孩過家家。東方人堅韌的性格是西方人所不具備的,更不要說這其中的佼佼者滿洲人。這也決定了廣寧軍在現階段沒辦法把長槍從軍中撤編,最起碼也要等到能夠依靠火器完全壓制住滿洲人騎兵衝鋒的時候才能做。
這種模仿後世五六半自動上所用的三棱刺刀長約四十五厘米,看似不起眼,可這種東西絕對是至陰至毒的存在。三棱形的傷口只要被刺中就很難癒合,而一旦傷口超過了七厘米深,那就意味著傷者可以去天國報道了。
沒等滿洲人揮下第二刀,緊貼著地面撲過去的廣寧軍官兵就和清兵狠狠撞到了一塊兒,接連響起的慘叫聲絕大部分是滿洲人發出來的。騎槍在近距離無法施展,自然不是滿洲人斬馬刀的對手,可在彼此呼吸可聞的距離上,三棱刺刀要比沉重的斬馬刀更適合。
滿洲人自然要往後退些,騰出揮刀砍殺的空間,可一旦拉開了一定距離,頭頂上的長槍立刻就毫不留情地刺下,而離得近了,泛著寒光的詭異兵器又會刺過來。很快,衝進來的滿洲人全部被清理乾淨。
「第一排用刀擋住,後面的放箭!」眼見缺口被封上,稍縱即逝的機會沒能抓住,索克敦立刻想到了別的辦法。
因為兵器長度的關係,頂在前面的滿洲人在長槍的攢刺下傷亡慘重,不過後面的弓箭手則給廣寧軍帶去了巨大的傷亡。很短的時間內,每一個人都開了六箭以上,有些速度快力量足的弓箭手則開弓上了十次,戴著鐵制扳指的手指都被切割得鮮血淋漓。至少有三十名廣寧軍被近距離射來的羽箭射中了面門,咽喉等陣亡,而被射中了四肢,臉頰等處受傷的同樣不少。
警備大隊之前並沒有參戰,每個士兵手中的兩支短火銃都裝著彈藥,在滿洲人瘋狂開弓的時候,後排的人同樣透過前面戰友的空隙把火銃打了出去。
這樣近的距離,滿洲人的棉甲對於火銃的防禦力幾乎為零,只是火銃射速要慢上一些,打倒了五十多個滿洲人,其中絕大部分都被打死。
雙方遠程兵器各有千秋,不過滿洲最好的弓箭手們大多已經開弓過了八次,沒有一個時辰很難再開弓,可火銃這種東西不需要什麼體力支持,一個大隊的九百多短火銃足夠把剩下的不足二百滿洲人都留在這兒,面對面的肉搏又不佔什麼優勢,索克敦不得不承認,這一仗當真是一點兒的機會都沒有。
「第三排往後投彈!」
又是一小隊軍士長發出了命令,不少官兵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怎麼能把混戰的利器手榴彈給忘了。
很快,一排排的手榴彈從前三排廣寧軍將士的頭頂上躍了過去,落到了滿洲人的隊列當中。從兩軍交手線十步往後到三十步的距離,整個滿洲人的隊列被密集的手榴彈給結結實實犁地一般犁了一遍。前面的人雖然沒有什麼損失,可一旦倒下了,後面的來不及遞補,缺口被越打越大。
靠著手榴彈的掩護,滿洲人被壓到了河面上,而這個時候,索克敦身邊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沒有萬馬奔騰的威猛,沒有騎槍馬刀的熱血,在北中國漳河冰封的河面上,兩支東亞這個時代最為強悍的騎兵在泥水血水當中摸爬滾打,猶如遠古野蠻人一般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