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幸福的男人
她的身體比他想像的要軟,也許是藥力虛耗了體力,也許是水的浮力,她柔軟得像條美人魚。
「這次是真的,我不會管你哭不哭怕不怕。」傅紹白在浴缸翻起水花,程知謹趴在他身上,身上濕透人已經清醒,「蔣晴說我的人生失敗,我說,清空了壞男人好男人才有位置進來。那個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理智神經崩斷的那一刻,程知謹以為自己會害怕,然而期待多過害怕的認知讓她忘了羞恥。
她深陷綿軟大床,身上的水珠在白色床單上暈開。他從肩頭一直吻到她嶙峋蝴蝶骨,她的臉埋進床單全身戰慄,不自覺的弓起身子,是邀請。
他卻停下了動作,翻過她問:「我是誰?」
她仰著眼睛,迷亂交織:「傅紹白。」
他在她肩上咬一口,又問她:「我是誰?」
他沒真咬,不疼卻讓她覺得癢到骨頭,她十指摳進床單,咬牙回答:「程知謹的男人。」
100%!
他滿意了,她失聲尖叫綳直腳尖,矜持和理智在這個她只認識了三十六天的男人面前蕩然無存。
床單沒幾處乾燥的,身體的熱度消退她開始感覺到冷。傅紹白手臂一卷她契合鑲進他懷裡,像丟失半輩子的肋骨重歸原位。
太累了,這一覺睡到陽光灑滿屋。
程知謹睜開眼睛看見骨節分明的手虛虛罩著她眼睛,她拉下他的手,光線太刺眼她直往他懷裡拱。
傅紹白撫著她光滑背脊愉悅笑起來,「睡得好嗎?」
「你什麼時候醒的?」程知謹在他懷裡瓮聲瓮氣問他。
「兩個小時前。」
「所以你用手替我遮了兩小時?」程知謹目測陽光應該已近中午,「手不會酸嗎?」
「看你睡得香都忘了手酸。」這個男人簡直要甜死人。
眼睛終於適應房間光線,程知謹從他懷裡翻身起來,「我要洗澡。」
「程知謹。」傅紹白抓著她一根手指,「真的準備好了跟我這個三無人士在一起嗎?」
原來他聽到了,程知謹認真望進他眼睛,「我養你。」
多年權謀浸淫,他早就忘了感動是什麼感覺,心上像撒了一把草籽隨時都會破開鐵石心腸。
「我像吃軟飯的嗎?」
程知謹笑得恃寵而嬌,「像!」在被他捉住之前逃離大床,「某人不是開價五百萬嗎?我沒錢,就只能肉償了。」她逃進浴室關門。傅紹白身手敏捷得簡直不是人,一個閃身就擠進去,「肉償,嗯?」
求饒聲,節奏聲,聲聲入耳。橫衝,直撞,次次入心。
接近黃昏的時候兩人才回自己住處,整整一夜一天他們都膩在酒店。
獨自走過無數遍的深巷終於有一個人同行,不管前方是昏是暗都覺得溫暖,這大概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傅紹白扣住她五指,「什麼時候帶我見咱爸咱媽?」
程知謹微微皺眉,「見我爸媽?」
「你不會不想負責任吧。」
程知謹學著他挑眉,「誰說睡了就要負責。」
傅紹白作出咬牙切齒的兇狠模樣,「不以結婚為前提的睡覺都是耍流氓!」
「我就耍流氓了,你咬我呀。」
傅紹白捉住她貼近她耳朵,「昨晚還沒咬夠?」
程知謹臉紅,流氓不過他。
「哥——你們終於回了!」吳奔站在四樓陽台就開始嚷,火燒屁股似的。
傅紹白和程知謹才到樓下,吳奔已經從四樓下來,「哥,大嫂,你們的手機怎麼一直打不通啊。」
程知謹這才想起來看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傅紹白攤手,「我的落水裡報廢。」昨晚程知謹拉他入水手機就光榮犧牲了。
「出什麼事了?」傅紹白問他。
「兩件事。」吳奔先看程知謹,「你們學校的喬老師打不通你手機找到家裡說蔣晴跳樓自殺。」
「你說什麼!」程知謹瞪大眼睛,「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現在在哪裡,傷得怎麼樣?」
吳奔壓壓手掌讓她不要慌,「是昨晚我把她送回家之後發生的事,她現在在醫院,只是從二樓摔下來又有樹枝托住所以沒有很嚴重。這是醫院地址。」
程知謹接過,「我馬上去醫院。」
「我陪你。」傅紹白跟著要走。
「哥,第二件是你的事。」吳奔叫住他,「美國那邊給你發了份郵箱問候你,讓你收到回電話。」
傅紹白臉色一沉,「吳奔,你陪知謹走一趟有事給我電話。」他轉頭看程知謹,不待他開口,程知謹點頭,「你有急事先處理,我沒事。」
傅紹白目送兩人消失視線才上樓,門窗窗帘全都關嚴。
程知謹一路上都在問吳奔:「昨晚送蔣晴回家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
吳奔想了很久,「我把那丫頭扛上車她就老實了,乖乖報了地址,一路都很正常。」
「那就是回家之後出的事。」程知謹倒是很想見一見蔣錦業到底是怎樣一個冷血父親。
VIP病房,門口只有蔣錦業的秘書守著。
「你們是哪位?」秘書詢問。
程知謹平息喘氣,「我是蔣晴的班主任我姓程,她現在怎麼樣?」
「程老師你好。」秘書很公式化的禮貌問候,「醫生說只是扭傷了腳沒什麼大礙,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
程知謹左右環顧,「蔣先生不在嗎?」
「今晚有個應酬。」秘書沒有多言。
「生意真的比人命還重要?」程知謹就是故意說給秘書傳話。
秘書尷尬微笑。
「我們可以進去嗎?」吳奔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
「可以,請。」秘書替他們開門。
病房地上全是碎片,暖水瓶的,碗碟的還有藥片狼藉一地。
病床上蔣晴躬著身子整個人蒙在被子里,「滾——全都給我滾出去,我誰也不見!」
「還真是個大小姐。」吳奔撇嘴。
蔣晴聽見他的聲音探出頭來,「程老師?你……你們怎麼會來?」
秘書趕緊讓人清理乾淨地面,程知謹他們這才得以靠近病床,病房門帶上。
「你覺得怎麼樣?」程知謹問她。
蔣晴眼圈一紅,死勁忍著眼淚,「我還好。」
「想哭就哭吧,小丫頭片子裝什麼堅強。」吳奔一語戳穿。
「要你管。」蔣晴嚷的時候眼淚已經掉下來。
程知謹抽了張紙巾吸干她眼淚,「痛就哭出來,你不哭出來你爸爸會以為你沒事。」
蔣晴接過紙巾按著眼睛,「我就是死了我爸也不會看我一眼,他眼裡只有那個女人。」
單親家庭的悲劇,程知謹再遞一張紙巾給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再過幾年你會交男朋友結婚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不能自私的要求你爸爸孤獨終老。你爸爸有了新的女朋友不代表他不愛,父母對子女的愛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消逝。」
「那個女人是魔鬼!」蔣晴激動控訴,「她想獨佔我爸爸所以想我死,是她把我從樓上推下去的!」
程知謹震驚,「蔣晴,不管你多不喜歡你爸爸的女朋友,這種話不能亂說。」
「你也不相信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們走,我不要見你們,走啊!」蔣晴激動得從床上摔下去,幸虧吳奔反應快一把接住她,「你要別人相信就好好說,你越是嚷別人越會當你無理取鬧。」
莫名的,吳奔一開口,她倒是安靜下來了。
程知謹給她倒杯水,「喝點水,慢慢說。」
蔣晴望著她,「你相信我?」
「我相信聽完整件事之後自己的判斷。」程知謹在她床邊坐下。
吳奔靠著窗檯,「好好說。」
蔣晴握緊杯子像是陷進恐怖的回憶,「昨晚回家之後我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因為他要跟那個女人正式結婚還要我喊她媽媽,她才大我七歲。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我討厭那個女人,討厭她和我爸爸在一起。然後,那個女人說想跟我回房聊聊,我帶她去了二樓我的房間。我只是坐在窗台上想威脅她,她想跟我爸爸結婚除非我死。她走過來,我以為她是要拉我……她推我。」
「房間只有你們兩個人?」吳奔問她。
「嗯。」蔣晴點頭。
「就算是真的你也告不了她。」吳奔攤手。
程知謹接著問:「那個時候你爸爸在幹什麼?」
「他在樓下。」
「你有好好的將整件事跟你爸爸說過嗎?」
「有。」蔣晴忍著哭腔,「他不相信,說我無理取鬧。」
門外傳來秘書的聲音,「蔣總,阮小姐。」
吳奔猛的直起身子,「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位奇葩父親。」
他話音落病房門開,蔣錦業率先進來,四十多歲的男人成熟、深沉氣度不凡,難怪能娶到跟女兒差不多大的女人。跟著蔣錦業後面進來的女人明艷動人,絕對是讓男人著迷讓女人嫉妒的角色。
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吳奔突然怔在原地,眼睛瞪大,「穎姐?!」臉上驚訝表情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