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動情的男人
收假第一天程知謹上課差點遲到,要上的課也沒備完。昨晚她再三告訴傅紹白她要早睡,他給了句:「只要你睡得著。」然後,折騰到半夜。不光是身體累,愛到極致他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葷話她只要一回想都臉紅心跳。
程知謹很想知道別人新婚是怎麼樣,也是這樣毫無節制嗎!
辦公室同事遇著她都誇她精神煥發麵色紅潤,說得程知謹臉披霞紅。
三(二)班全班同學起立歡迎她歸校,五十五朵紙玫瑰是每一個學生親手摺的,蔣晴也乖乖回校上課。
人生真的很妙,前二十五年程知謹過得如一潭死水,短短三十六天她體會了這輩子所有的驚心動魄。她很幸運,因為傅紹白。她想,如果她和他不能白頭到老,她後半生一定會在平淡中死去,她再也不會愛上別的男人。
案邊手機震動,程知謹剛上完課,點開簡訊:傅太太,我生病了。——傅紹白
程知謹放下懷裡教案回復:什麼病?哪裡不舒服?
傅紹白:相思病。
程知謹哭笑不得,這人!
傅紹白:傅太太,想我嗎?
程知謹:不想。
傅紹白:約不約?
程知謹:滾。
傅紹白:我問你午飯約不約,你在想什麼?
程知謹臉紅了,手機突然唱起來,她按下接通:「傅先生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程老師。」阮穎的聲音。
程知謹楞了一下,「阮小姐?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吳奔告訴我的,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我剛下課,你有事?」
「我剛好在你們學校附近,中午想請你吃飯。」哪有那麼巧。
程知謹看了眼表,其實不太想去。
阮穎加了句:「我想謝謝你和紹白肯讓我留下來。」是的,昨晚傅紹白故意輸給了吳奔。
阮穎一口一句『紹白』聽得程知謹心裡怪怪的,「好。你訂位子我上完課就來。」
程知謹沒有告訴傅紹白阮穎約她的事。
「程老師,這邊。」阮穎坐在靠窗的位子朝她招手。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程知謹在她對面坐下。
阮穎親自替她倒茶,「也沒等多久。」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要相處的是你們兩個人,如果你們覺得開心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程知謹向來喜歡開門見山。
阮穎笑一笑,「我跟吳奔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把他當弟弟。我心裡已經有鍾愛的男人。」
程知謹喝一口茶,燙到舌頭,她擱下茶杯,「他知道嗎?」
「知道。」阮穎答得坦蕩蕩。
就因為她這樣坦蕩程知謹才覺得不舒服,既然不愛又為什麼要共處一室。
「你不覺得這樣對吳奔很不公平嗎?」
阮穎依舊笑,「他願意。」
是啊,不管有多少阻力架不住他願意。程知謹終於可以明白傅紹擔心吳奔的心情。
「阮小姐,可能我接下來說的話會讓你不舒服,提前跟你說聲抱歉。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往,但我看得出吳奔對你是真心,為了你,他甚至跟敬重如父的大哥動手。我想,你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一個像他那樣愛你的男人。不管你愛不愛他,起碼給他尊重,每一份真摯的感情都值得尊重。你肆無忌憚揮霍別人的真心,終有一天會自食苦果。」程知謹抱歉微笑,「我多話了。」
阮穎搖頭,「你說得對。我的真心也是被人肆無忌憚摔碎了踩進爛泥,我等著看他自食惡果。」
程知謹覺得她有點兒偏激,「阮小姐……」
「你不好奇那個男人是誰嗎?」阮穎無理打斷她。
「我對別人的事一向沒什麼興趣。」程知謹覺得胸口堵得慌,喝一大口茶,涼了,苦得舌頭髮澀。
阮穎點點頭,「對紹白的事感興趣嗎?」
程知謹微微皺眉,「可以聽聽。」
阮穎手指沿著杯沿划圈,那是一個很具挑、逗的動作,要是對面坐的是個男人一定會被迷住。
「紹白以前喜歡奔放熱情的女人,他覺得外表正經的女人太無趣而且虛偽。特別是那種幾天就經不住誘、惑自己送上、床的太低級,玩幾天就膩了。」
程知謹推一推茶杯,「你不說『紹白』我還以為你說的是另外一個人。我有眼睛,只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她從包里抽出鈔票,「謝謝你的邀請,我喜歡AA。我還有課,再見。」
阮穎望著她背影笑,謊言容易越說越爽,因為謊言比現實美好,但謊言像多米諾骨牌,說一個要十個來圓,最後難以自拔。
傅紹白等到太陽落山都沒見程知謹回來,手機打不通。電視里正在放社會新聞,八車追尾死傷慘重;女孩失蹤,找到屍體傷痕纍纍……他坐不住了,拿鑰匙下樓。
阮穎攔在樓道口,一手撐著牆壁媚眼如絲,「這就擔心了?擔心她會有我一樣的遭遇?會心痛嗎?以前那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傅紹白學會玩情了。」
「讓開。」傅紹白臉色無瀾,淡漠的聲音帶著一絲尖銳。阮穎知道那是他發怒的前兆,能惹怒傅紹白,也是一種樂趣。
她走近他,指尖在他胸口划圈,「每天對著一個女人不無趣嗎?」
傅紹白扼住她手腕,她痛得身子往下滑,眼眶紅了:「傅紹白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過會對我負責,現在你卻愛上別的女人!」負責有很多種唯獨不是愛情。
「你去找過她了。」傅紹白說的是肯定語。
阮穎已經癱坐在地上,手腕一圈都紅腫,「對,我去找過她,就在今天中午。」她仰起頭淚打轉還在笑,「想知道我跟她說了什麼嗎?不想知道嗎?」
「我會讓她自己告訴我。」傅紹白最後看她的那一眼是憐憫。他可憐她,比厭惡她更傷人。她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愛而不得的乞丐。
傅紹白剛出巷子,程知謹從計程車上下來,左腿一拐一拐。傅紹白衝過抱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傅紹白……我……我要喘不過氣了!」
傅紹白低頭吻她,不能說是吻,是咬。她分明感覺唇上傳來疼痛,好像還有腥甜味。這不是他認識的傅紹白,又像是她認識的傅紹白。他抱著她,第一次心跳這樣快像是被人裝上定時器隨時會引爆,他知道那種感覺叫害怕。也許是害怕真相會比預期來得快,也許是害怕他居然會害怕。傅紹白的人生里從來只有目標,沒有畏懼。
她打他後背,唇咬破了,疼。
他終於放開她,凶神惡煞,「再敢到點不回家打電話不接信不信我把你關起來!」倒像生氣又擔心女兒的『父親』。
程知謹都痛笑了,「上課手機設了靜音。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還有門禁?而且現在才七點鐘。」
傅紹白看一眼她的腿,「腳怎麼了?」
程知謹整個人掛他脖子上,「中午沒吃飯,下午放學胃病犯了,去藥店買葯鞋跟斷了。你說我是不是得去找個大師算算看五行缺什麼這樣倒霉。」
傅紹白攔腰抱起她,「五行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嘴部運動太大扯到傷口,「嘴成這樣明天怎麼去上課,都怪你,都怪你!」拳頭落在身上,傅紹白覺得比撈癢還舒服。
傅紹白做西餐還湊合,中餐……就是簡單的下個麵條程知謹都找不出一個讚美詞。
有總比沒有好,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程知謹咬著牙填飽肚子,傅紹白坐她對面,「中午怎麼不吃飯?」
程知謹臉都快埋進大湯碗里,「忘了。」
「喘氣你怎麼不忘了?」
程知謹瞪他一眼,「我現在是病號,胃病不能氣。」
傅紹白眉毛都沒動一下盯著她,「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沒有。」她的臉又埋進碗里。
「程知謹我問你最後一遍,真沒有?」
「……」她沉默了片刻,從大湯碗里抬起頭,「我在你眼裡奔放性感嗎?」
傅紹白綳著的臉終於笑了,「這個問題,意有所指。」桌下他的腿伸過來刮在她小腿皮膚上,「是暗示嗎?」程知謹觸電似的被刮過的那一塊又麻又癢,她抬腳踢他,「別鬧,我肚子餓著呢。」
「地主家餘糧都要爆倉了,晚上餵飽你。」他邪惡的長腿已經滑到她腿根。
「下流!」程知謹紅著臉踢他。她推開碗很認真的問他:「男人是不是都喜歡熱情奔放又性感的女人?」
「低俗。」這回換傅紹白對她嗤之以鼻了。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她非常非常認真的問。
「客廳淑女,卧室小野貓。」
「低俗!」程知謹原話還給他。她起身去洗碗,離開他視線範圍外的瞬間他分明看見她嘴角下彎的失落。
傅紹白當下決定,阮穎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