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下)
番外下:
香閨圍籠,燈火迷離,這是愛情酒店獨有的曖昧。程知謹拽著傅紹白一路穿行蜿蜒走廊路過一個個或嫵媚或唯美或香艷房間,一米八五的傅紹白竟被她一路「挾持」到客房。她刷開門卡就將他按在激情水床上手就解皮帶扣,傅紹白捉都捉不住,「一開始就這樣激情不太好吧,做之前是不是得先聊聊天培養下情緒,我會害羞。」
程知謹不理會他輕佻的調侃,他竟然問她,小姐,我們認識嗎?她今天就讓他好好看看他們認不認識。左腿,對,她記得他左腿上有塊胎記,不管他是真失憶認不得她還是裝的,他身上的痕迹不會消失。
「你要對我溫柔一點,我還是第一次。」傅紹白故意「噁心」她,半推半就。程知謹突然停手瞪大眼睛,她終於發現他腿上的傷疤,那是燒傷留下的疤痕,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即使已經做過植皮修復,扎一眼還是觸目驚心。她捂住嘴眼淚已經零落,她想說話,有許多許多話想問他,這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壓抑地傷心地嚶嚶啜泣像檀香落在心口的戒疤一點一點疼進心裡,「別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傅紹白已經收起輕薄之色伸手握住她下巴迫她抬頭。
程知謹努力睜大眼睛看清楚他,顫著唇顫著音問他:「不是不認識我嗎?」
他溫柔親她額頭,眼睛,鼻尖最後是嘴唇他吻得極認真像虔誠的教徒,吻得她的心一點一點融化。
「我就是怕你哭,所以……想逗逗你,我想看見你笑。」他在她唇上開口,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思念。
程知謹眨乾眼睛,情緒已經平復,「我要好好看你。」
傅紹白彎唇一笑,「褲子都被你脫了還沒看夠?」
程知謹執拗瞪他,他搖搖頭拗不過翻身起來,褪掉衣服張開雙臂,「看吧,收錢的。」
右腿的燒傷已經看不太出來,只有左腿看上去比較嚴重。他清瘦了不少,眼角有了歲月的紋路卻比四年前益發沉穩韻致。
程知謹俯下身去指腹觸到他腿上的疤痕,小心翼翼,「那個時候……一定很疼。」
傅紹白握住她手腕拉起她,聲音散漫不經心,「一點都不疼。」他是撒謊高手,說起謊話臉不紅心不跳還能迷惑人心。那個時候他疼得差一點就不想活了。
「為什麼消失四年一點音訊都不給我?」她望進他眼睛,憤怒蓋過傷心。曖昧昏沉的空間里她的眼睛那樣亮,亮得他不忍心欺騙她。
他抱緊她,「對不起。」
眼淚濡濕他胸口,睫毛刷在皮膚上像被貓爪抓心,她肩膀顫動,「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我要一個交待,為什麼?」
傅紹白喉結滾動平復情緒,「四年前,倉庫發生爆炸的時候紀澤鵬和紀以南救了我,他們用身體撲住我替我擋住爆炸,所以我只是燒傷腿。吳奔及時趕到,他告訴我你已經平安送到醫院,我才放心跟他走。那個時候我舊傷複發又因燒傷出現了許多病發症隨時都可能要動手術……截肢。是我讓吳奔悄悄送我走,我不能讓你看見那樣的傅紹白,那太殘忍了。」
程知謹一口咬上他肩胛,他吃痛,知道她怒極恨極傷心極,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傅紹白,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自私渾蛋!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你知道每個黎明在惡夢中醒來的絕望嗎?你不過是為了男人的尊嚴,為了男人的那一點點自尊,你以為是為我好……可我,只想要你好好活著,不管你是殘廢還是不能動,我只要你好好活著!」程知謹幾近崩潰的控訴,傅紹白心痛得無法言表,「我是渾蛋,我自私,對不起,對不起……」程知謹哭得站不住攀在他身,不是因為他自以為是的消失四年,而是她不敢想這四年他一個人是怎樣渡過。再強大的人也難以敵過病痛的折磨,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親人,在他最痛最苦最需要的時候沒有陪在他身邊。
傅紹白堅持不做截肢手術,一度差點連命都不保,最後命是救回來雙腿卻癱瘓。這四年要不是「回家」的信念一直支撐他積極治療復健,他可能真的就成了廢人。
「別哭,我這不好好回來了,全須全尾沒有缺胳膊少腿。」傅紹白試著安撫她,越安撫程知謹哭得越傷心,實在壓抑太久,期盼太久。
她這樣梨花帶雨在他懷裡又咬又打,他實在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啊。大手有自我意識似的探進她衣擺一路向高峰攀登,程知謹邊哭邊瞪他,他一臉無賴拉著她的手往下探,「小兄弟四年都沒精神過,不知是不是嚇壞了,你摸摸它。」
程知謹觸碰到驚人的硬度和熱度,及時收住推開他,「盼盼快放學了,還要去取蛋糕。」
傅紹白一臉委屈,「老婆,我褲子都脫了,你就這樣走?」這大床,這激情按摩浴缸,體內的洪荒之力都快要爆出來。
程知謹咬牙切齒,「活該,還敢裝不認識我!」
傅紹白扶額,要知道是這結果打死他也不跟她開那玩笑。
小姑娘柱著小腦袋坐在校園花壇望眼欲穿,別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媽媽還沒來接她。老師已經出來看她三遍了,「盼盼寶貝,媽媽還沒有來嗎?」
小姑娘嘆口氣,「我可能真的是充話費送的。」
老師掩嘴笑,「為什麼這樣說呢?」
小姑娘答得挺認真,「雲一朵說她是積分兌換滴,齊大勝說他是超市買蘿蔔送的,還有一種送小孩就只有充話費了。」
老師忍不住笑出聲,程知謹匆匆趕來,「盼盼,對不起寶貝,媽媽來晚了。」
老師轉身還止不住笑意,「盼盼媽媽,你終於來啦。」
程知謹一個勁道歉,她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對不起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老師擺手,「沒事兒,來了就好。那盼盼,再見嘍。」
小姑娘從花壇跳下來,「老師再見。」
程知謹鬆口氣,拉著小姑娘的手,「我們現在去取蛋糕,晚上媽媽要送你一個大驚喜。」
小姑娘無精打采邊走邊唱:「如果真的愛我,就陪陪陪陪陪陪我,如果真的愛我,就親親親親親產我,如果真的愛我,就誇誇誇誇誇誇我,如果真的愛我,就抱抱抱抱抱抱我。」這是委屈撒嬌呢。
程知謹笑著搖頭,停下來抱抱她親親她,「媽媽愛你,保證不會有下次。」
小姑娘伸出小指,「拉勾。」
「拉勾。」程知謹拉勾蓋章,小姑娘這才高興了一點兒。
蛋糕是漂亮的芭比娃娃,小姑娘立刻興奮了,什麼都沒有美食的魔力大。
蕭條的老城區忽明忽暗的路燈下隨處可見「拆」字,此刻在程知謹眼裡卻變得生動,腳上走過的巷子彷彿開出了五彩繁花,那是她心間開出的花。
吹完蠟燭,小姑娘已經躍躍欲試,「切蛋糕,切蛋糕。」
「等一下,盼盼還沒看媽媽送的禮物呢。」程知謹拉過小姑娘,「先閉上眼睛,媽媽數三二一再睜開,不許偷看。」
小姑娘更興奮了,乖乖閉上眼睛,「好了嗎?」
程知謹將孩子轉了個兒對著窗戶開始數:「三……二……一。」小姑娘應聲睜開眼睛瞪得圓溜溜,傅紹白一身黑色燕尾服黑色禮帽,嘴裡叼一朵玫瑰斜靠著窗檯凹出沉思的造型,程知謹差點沒笑出來。
小姑娘終於張大小嘴,「哇——好大一隻公仔。」
「噗——」程知謹實在沒忍住。
傅紹白被玫瑰未削凈的刺扎到,這爹當得,真夠拼的,黑燈瞎火從隔壁陽台跳過來就為給乖女兒一個驚喜,時間太緊迫玫瑰上的刺都沒削乾淨。
小姑娘走近還搬了把椅子爬上去費勁踮起腳尖在他臉上戳一下,再戳一下,眨著眼睛問他:「你是爸爸嗎?」軟糯的聲音傅紹白的心都要融化了,「我是爸爸,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小姑娘小大人似的擺手,「不客氣。」然後她扭著身子問程知謹:「媽媽,爸爸是外星人嗎?咻的一下就出現了。」
程知謹忍住笑,很認真的回答:「嗯,爸爸剛拯救完銀河系。」
傅紹白要被老婆和閨女玩死了。
「哦——」小姑娘一副根本沒聽懂但是裝作是懂了的表情。
窗外突然轟隆一聲震耳欲聾,傅紹白不設防嚇了一跳,「什麼情況!」
小姑娘還站在椅子上夠著拍拍他肩膀,「爸爸,地球很危險,帶我們回銀河系吧。」
程知謹抱起孩子拽開傅紹白趕緊關窗,「真的開始拆了,今晚過後這裡就會變成一片廢墟。」她望著傅紹白,心裡五味雜陳。
小姑娘摟著程知謹脖子,「我們沒有家了。」
傅紹白擁住母女倆,「我們有家,爸爸帶你們回家。」
傅宅庭院依舊如昔一步一景,錦鯉成群,意趣雅緻。
「哇——這裡有好多好多魚,我要抓魚。」小姑娘一進園子歡得像只小猴子。
程知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踏進這庭院,回憶如潮擁堵而來。
「原來傅先森就是那個神秘買家,看我著急是不是很好玩?」她嬌嗔瞪傅紹白。
傅紹白告饒,「我想給你驚喜,所以讓吳奔拍下這宅子。」
程知謹哼他,「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組團忽悠。」
傅紹白賠笑,「老婆大人,我知道錯了,吳奔回國都沒敢現身。」
程知謹這才想起來,「對了,吳奔人呢?」
傅紹白笑笑,「追趕幸福去了。」
程知謹心裡明了,「蔣晴可是我妹妹,吳奔要敢欺負她……」
「我第一個不饒他。」傅紹白非常忠犬的表態。
「這還差不多。」程知謹滿意了。
「爸爸,爸爸……」小姑娘在淺水平台邊扭著頭問:「這裡就是爸爸的家嗎?」
「這裡是我們的家,歡迎回家寶貝。」傅紹白摟緊程知謹,「歡迎回家。我知道這裡有許多不愉快的記憶,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會成為我們幸福的回憶。」
程知謹仰一仰頭甜蜜一吻,「你在哪裡,哪裡就是幸福。」
時間留不住,青春留不住,幸好不負年華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