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談論
馬大鬍子看看兩眼亮晶晶看著他們的小琅，摸著鬍子道：「東西呢，我是沒有。小丫頭，回頭我要在鶴鳴山住好些年。你要鍛造本命劍的時候來找我，我領著你鍛造。」
小琅眼睛更亮了，自從龍焰盟主不在之後，馬老先生可就是當時碩果僅存的煉器大宗師了。這樣的大宗師親自指導她鍛造本命劍，這可比給什麼都強啊！當下兩手抬手眉開眼笑的道：「多謝老先生！」
馬大鬍子繼續摸摸鬍子，眼中露出懷念。那年在丹塔的丹爐租賃處遇上一諾時，她就跟如今的小琅差不多大小吧。一晃就是四百年了啊！他看眼酒師，「問我，你呢，你準備的什麼？這可是你的自家人啊。」
小琅忙道：「酒師師叔，不用啦。」她要是真等著人一個個給見面禮，那也太小家子氣了，很丟師尊臉的。
酒師哈哈一笑，「你鍛造本命劍呢，我這裡暫時沒什麼合適的東西。之前一直在與世隔絕的地方，也不知道掌門師弟有了個准徒弟。等到知道你正式入門了，臨時再找物件也有些趕。我本來想著要不直接給玄石。可這樣呢，這倆傢伙肯定得擠兌我。這樣，師叔許你一事。你以後有什麼事不方便找你師尊、師兄辦的，只要不離譜，師叔都給你辦，成不成？」
小琅一疊聲道：「成、成、成，太成了！」她的身世註定會有些不方便找師尊、師兄辦的事，如果酒師師叔到時候能幫下忙就太好了。希望到時候他不要為這個承諾後悔！
四人繼續往裡走，要去的地方不同。秦桑是作為來參加正道同盟大會的秦家家主來的，他住的地方是在客院。而酒師在這裡自然是有自己的洞府，他如今可是元嬰大能。馬大鬍子住他那裡。不過還是有一段相同的路可以走的。
不料，走到要分道揚鑣的地方，一塊大石頭后跳出一個黑衣人，「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三個大人互相看一眼，秦桑道：「兄弟的生意都做到鶴鳴山山門內了，佩服佩服！你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
馬大鬍子道：「劫財劫色都沖小秦啊，我兩樣都沒有。」
小琅仰頭盯著黑衣人看，她還不敢確定。可是聽了這句話，看他伸手撓頭不太明白劫財劫色什麼意思，她瞪眼道：「小師叔，你幹嘛呢？」
「打劫啊！」小靈子恢復身高，身上的衣服也恢復原樣，兩隻藕節一樣的胖胳膊伸出來，「給小琅什麼了？我也要！」
三人一起搖頭，「沒有！」這小傢伙回頭要是拿著他們給的東西捅簍子倒也罷了，再拿去當掉換靈石然後做路費跑路他們可不想出去疲於奔命的找人。
小琅道：「這是長輩們給我的見面禮。見面禮懂么，頭回見面才有的。要是次次見面都有，那當長輩虧死了。不過，我是小輩，我喜歡這樣。只要給東西，我可以每天給你請八回安！」
小靈子『啊』了一聲，他可以敲詐這三人一回。可擱不住小琅一天能仗著小輩的身份敲詐他八回啊。回頭流歌知道了再有樣學樣，他得給洛師兄打多少欠條啊！划不來划不來！
那三人互相看一眼，總算出了能制住小靈子的主了啊。然後就聽小靈子感慨道：「人生若只如初見啊！那會兒一個晚輩都沒有，我就是最小的。誰都得給我東西。」
秦桑爆笑出聲，「有文化了啊，什麼時候去內門跟著上課了不成？各位回見，我路熟，自己過去就成。小琅你就不用送了，我還要去見見故人呢。」
「好，師兄慢走！」
酒師和馬大鬍子也道：「我們也熟得很，小靈子你帶著小琅回去吧。」
「嗯，好！」
小琅跟著小靈子走了一路，眼瞅四周沒人了，屈指扣在他腦門上，「你哪學來的？還攔路搶劫。」
「外頭學來的啊！小琅，劫財我懂，劫色怎麼劫啊？」
「我不知道啊，我也沒劫過。我說小師叔，要不你真去內門上上文化課吧。」居然拿這種問題來問侄女，真是的！
當晚，偃竹在逍遙峰設宴款待故人。非官方的、私人的聚會。縹緲峰的代表還是小靈子和小琅兩人。沒辦法，一共就四人。洛清遠呢身份貴重，這種眾人齊來的時刻，不好輕動。庄則呢，如今身上壓的事務越來越多，他沒空。剩下的兩個小閑人，自然就是代表了。他們杵在那兒，就代表了一諾那一脈甚至連傅掌門那一脈都代表了。
小靈子不用說了，幾百年前就一直在場。而小琅，不但是洛清遠、偃竹几人覺得她有幾分神似一諾，就連今日初見的馬大鬍子、酒師、秦桑等都有這個感覺。
莫塬太老實本分，跟他古靈精怪的師尊不是一款的。他跟師伯楚一朝兩人很能說到一塊兒。尤其如今楚一朝正為楚一晃的大嘴巴尷尬不已，小靈子這個說漏嘴的說過就跑了，就只能莫塬頂上了。
給長輩們見過禮后小琅坐在小靈子的下邊，看著美酒佳肴絡繹不絕的送上來，笑得眉眼彎彎的。
「左邊的歸我，右邊的歸你。吸靈氣不要過界啊，小師叔！」
「放心，反正什麼美味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肯定不會吃你那份。」
小琅看他一眼，「也許等你去了上界，師祖可以幫你弄一個合適的肉身呢。你也說了，太師公厲害得不得了。而且上界肯定比咱們這個位面強多了。到時候你不就和蛋蛋師叔一樣了么，可以盡情的享受生活、享受美食、美酒……」
小靈子明顯意動，最後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像蛋蛋那樣九成五的時間都在蛋里補充能量呢。」
其實，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小靈子，可以不老不死，永遠不需要擔什麼責任。但是，他卻一心想和普通人一樣。小琅想想也覺得無語。那個兩生咒說起來可以讓人體驗兩種不同的人生，其實也不錯啊！反正她今天就是來列席吃吃吃的，不想那麼多了！
旁邊眾人端著酒盞倒也沒有看歌舞什麼的，就是各自閑聊，說這些年彼此的經歷和見聞。小琅沒一會兒就端著小碟子聽入神了。
聽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對小靈子道：「等你和師尊都走了，就只剩下我和師兄相依為命。到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像酒師師叔他們一樣行游天下。要是像錢師兄，百八十年才休假一次可就慘咯。」
那天她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好像師尊還安排了在外休假的錢師兄什麼活兒。好可憐！她還想著等將來人族和妖族和睦共處了，她要到處吃到處玩的。就怕到時候有了大把靈石卻沒有閑暇。師兄肯定是會被綁定在掌門的位置上任勞任怨的，而她又哪能心安理得的出遊呢？
小靈子撓撓頭，上界去了就不見回來的。要是那樣，他一定會想小琅的。
主位上偃竹端著琥珀杯出聲道：「你們覺得人族和妖族，有沒有可能像人族和魔族一樣，也和睦共處呢？」
酒師道：「當然是希望能這樣。可當初妖族被驅趕到天罰森林和靈獸山脈，死傷著實不少。對人族和魔族的怨恨雖然經過了兩百年，可要消除怕是難哦！妖族壽元長，那一輩的只要當年沒死，如今都活著呢。而且妖族生性就比較記仇。」
秦桑道：「我也覺得怕是很難。別說妖族記仇，這些年被獸潮衝擊過的城鎮，人修一樣的記仇。」
……
這件事是小琅很關注的，她抿抿嘴聽著，最後忍不住出聲道：「偃師叔祖，弟子沒有經歷過幾百年前的事。但弟子斗膽問一下，當年在座各位長輩想過人族和魔族能坐到一起么？」
偃竹點點頭，「嗯，我覺得小琅問到點子上了。當年何等慘烈，姑娘那樣堅毅的性子都被逼得修鍊兩生咒了。可再過兩日東方帝君不是還要帶著徒弟來鶴鳴山旁聽正道同盟開會么。」
楚一朝之前一直沒有出聲，這會兒才道：「人族和魔族在傅掌門和軒轅大帝握手言和之後也是經過好幾十年的磨合才真正能和睦共處的。而如今，我們和妖族要握手言和怕都要經歷很漫長的過程。我看啊，洛掌門的悟道茶葉怕是十年後喝不上，偃竹兄多半也是。」
在座的人大多點頭，他們都是經歷過幾百年那場爭鬥的人，對如今的情勢都覺得很不樂觀。更不要說外頭那些沒經歷過，而且還有親朋好友死在妖族手裡的修者了。
偃松道：「如今連穆子聰的身份都還不能確認呢。對了，馬哥，掌門請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首先得確認他的真實骨齡。不過在這之前，還得破狼頭圖騰。如今圖騰被血脈之力喚醒，根本靠近都很難。更別說拿測量尺去測他的骨齡了。」
馬大鬍子挑眉，「我幾百年前目睹軒轅大帝追殺雪狼王的時候，看到後者撕開衣襟用血脈之力召喚過一次狼頭圖騰。下午跟著洛掌門去了一趟天獄，穆子聰的圖騰可是大為不及那個強度。不知道是因為血脈遠了，還是因為靈力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