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神秘預言(二更)

第022章 神秘預言(二更)

馬車雖然被厚重錦簾遮蔽,裡面的頂棚上卻有一盞精緻小巧的宮燈,光線微弱,但足以讓荀久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面容。

一雙魔瞳里彷彿淤積了萬頃海水,深不見底而又透著絲絲幽魅。

畫筆難描的玉色傾城之姿,此刻面容上所呈現的不是她初見他時的輕狂張揚,而是無窮盡,無邊際的痛苦。

面上因為痛苦而微微皺起,他靠在座椅後背上,額頭上冷汗直往下落,銀紫色的寬袍大袖將他整個人包裹成一團,一隻手死死抓住胸膛的位置,牙齒被咬得吱吱響。

那一頭如雪白髮襯得他的臉色幾近透明。

自始至終,他只發出了艱難地喘息聲,其餘該有的聲音,全部被他剋制住了。

荀久心神一震,眉頭緊緊皺起,「郁銀宸,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她的印象中,郁銀宸是個神秘且高深莫測的人,高深到無所不能。

他為何會有這樣的一面?

「姑娘……」外面的護衛隔著錦簾輕聲喚道:「你能否有辦法幫幫我們公子?再這樣下去,等到月上中天,他就得……」

荀久聽到聲音,趕緊回過神來,摒棄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掀開郁銀宸寬大而華貴的錦袖,指腹便往他的皓腕上扣去。

郁銀宸沒有力氣說話,他只是一味地閃躲,不想讓荀久扣到自己脈搏查探到任何脈息。

「你都這樣了還不讓人看脈,活膩了?」頭一次得見這樣病症古怪還不要命的病人,荀久有些惱,語氣便加重了些,瞪了他一眼。

郁銀宸原本還在掙扎,聽到荀久的話以後突然安靜下來,魔瞳里逐漸聚攏光彩,好像一面映著微弱光線的鏡子,那裡面也映著她的身影。

「把手伸出來!」荀久沒好氣地咕噥:「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命的人。」

郁銀宸沒說話,沒伸手,也沒有任何後續動作,依舊保持著獃獃看她的動作,前後不過幾個瞬息的時間,他再度發作,修長的手指痙攣彎曲成爪,死死抓住心臟部位,險些把衣襟都給抓破,冷汗沾染在晧雪般的白髮上,在弱光下泛出凄冷的色澤。

「你若是再不聽話,我可不管你死活了。」荀久最後一次出聲。

在今日之前,她只見過郁銀宸三面,第一面是他在護城河岸邊用意念點燃了蓮花燈;第二面是他站在丹心大街的廢棄高塔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第三面是在夢裡,而且那個夢還與殯宮底下的墓穴有關。

這三面,每一面的時間都很短暫,甚至可以說基本沒有任何交流,荀久卻覺得自己從前好像在哪兒見過郁銀宸,以至於方才驀然發現馬車裡的人是郁銀宸之後會覺得異常震撼。

震撼的不僅是他一頭青絲變白髮,還有那一瞬間腦海里快速劃過的什麼東西。

荀久並不是個耐性好的人,若是換作一般人,這般再三拒絕她看診,她早就走人了,可對於面前這一位,也不知為何,她心裏面竟有些不忍,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病竟會讓他在滿月之夜痛苦成這樣。

郁銀宸好不容易才在這一波疼痛的侵襲中緩過氣來,慢慢伸出手腕來。

荀久能清楚地看到他整隻手都在發顫。

不再多想,荀久將指腹輕輕扣上他的脈搏,片刻之後,她的手指如同觸到了銀針芒刺一般條件反射地快速縮回來,然後用一種極度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郁銀宸,半晌說不出話。

外面的護衛急得團團轉,他跟在主上身邊十多年,知曉主上每個月的滿月之夜都會青絲變白髮,疼痛欲死。之前在楚國的時候,每個月還能讓楚津侯用商船護送主上去盤海西岸的神跡島上療養,可這個月明明到了時間,主上卻遲遲不肯離開,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按照主上的意思,只要熬過今晚就行,可是每次發作的時候都疼痛難忍,離死不遠,今晚更甚。這裡又不是楚國,沒有了右護法相助,主上想要安然度過去,只怕不太可能。

想到這裡,護衛額頭上急得直冒汗,再次對著裡面輕聲問:「姑娘,您可有法子救我們家主子?」

被護衛這麼一喊,荀久才從震驚中驀然拉回神智,張了張嘴,她本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郁銀宸這個癥狀,的確是她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心脈不全。

心脈不全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連心臟都不完全,他只有一半心臟。

一個心臟不完全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荀久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發作,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幫他止痛,讓他恢復平靜。

這種情況下,一般的止痛藥對他來講是完全沒用的。

「我……」荀久吞咽了一下,懊惱地低喃一聲:「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止痛。」

話到這裡,荀久突然想起來之前護衛去敲醫館大門問九色花的那一幕。

「你們剛才要九色花來做什麼?」荀久出聲問。

護衛囁喏半晌,咬唇答:「主上說,既然治不好那就採取極端,服用劇毒。」

心神一震,荀久再一次被驚得瞪圓了眼睛。

她原以為郁銀宸要九色花是拿來鎮痛的,卻沒想到是用來服毒自殺的?

難道這種疼痛已經嚴重到比死還要難受?

想到這裡,荀久眼眸中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情緒,再看向郁銀宸時,心中也沒有了之前的厭惡和抗拒,只是覺得莫名同情他。

「你走吧!」郁銀宸喘息著,面上滿是痛苦,魔瞳里卻還是一片死寂,看她的時候容易恍惚。

荀久總覺得,郁銀宸望著自己的時候,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在看自己,而是透過這具身體在看別的東西。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她的整個靈魂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只要他想,隨時都能看到。

身子一凜,荀久快速從他那雙魔瞳上收回視線,認真問:「我若是走了,你會不會死?」

她是一個醫者,遇到這樣束手無策的病人也很無奈,若是因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導致他最終死了,那麼不管郁銀宸以前做過多十惡不赦的事,她都會內疚一輩子的。

郁銀宸聽到這樣的問題,精緻的薄唇突然彎出一抹苦澀的笑,「若是能死,倒也挺好。」

荀久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她隱約琢磨得出他大概是在說無論如何,他都死不了,只不過是過程痛苦些。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荀久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直接扔下他就走,起碼得有個交代,「沒有武功,沒有內力,也不懂巫術和靈術,更不懂得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你這個情況,估計是普通醫術救不了的,所以,並非是我見死不救,而是我根本救不了你,希望你能理解。」

郁銀宸勉強翹了翹嘴角,爾後抬起頭來,魔瞳里難得的多了幾分清明澄澈,「你並非救不了我,你只是……」還沒到該救我的時候。

「只是什麼?」荀久好奇地眨了眨眼。她一直懷疑自己身體里隱藏著另一股巨大的潛能,卻無奈好幾次被扶笙說想多了。荀久想著郁銀宸懂得靈術,說不定還會天眼,一眼就能看到她不平凡的資質。

郁銀宸看著眼前這一雙瀲灧的桃花眼,神情再一次恍惚。

記憶中,那人的雙眼美得好像將這世間最美最好的一切掰開揉碎了塞進去一般。

而此刻,面前的這雙眼,與他記憶中的那雙一點也不同,唯一的相似點是眸底深處都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堅毅。

「沒什麼,你快走。」晧雪白髮遮住了半邊面容,他最後一次出聲催促她,聲音竟有些溫柔,「待會兒該宵禁了。」

經郁銀宸一提醒,荀久這才想起來千依還在小酒館里等著自己。

再不管郁銀宸,她揮揮手,「那我走了。」

撩簾下了馬車,荀久飛快往小酒館走去。

這時,清輝四溢的虛空里,突然飄落一個銀袍男子,他揮手屏退方才趕車的護衛,「你先下去吧!我會照顧主上。」

「諾。」那護衛恭敬行了一禮之後迅速退了下去。

銀袍男子沒有掀簾,也沒有上馬車,雙眸盯著荀久遠去的方向,面上有些不解,「主上一直在找的人,莫非是她?」

郁銀宸虛弱地闔上雙眸,語氣說不出的滄桑,「四百九十九年了,再過一個多月便是五百年整,阿湛,你說,最後的這段時間裡,會發生什,她會成為我的救贖還是……我的劫難?」

外面被喚作「阿湛」的男子眸中劃過一絲狡黠,唇角微微彎了弧度,「主上希望是救贖還是劫難?」

郁銀宸不再說話了,弱光下可見睫毛有些顫抖。

四百九十九年前的那場劫難延續至今,他早已在每月一次的發作中痛到麻木,痛到分不清何為劫,何為緣。

「主上。」阿湛溫聲提醒,「似乎這姑娘已經有了婚約,您如何能保證她會在春年之前去到岷國?」

郁銀宸面色淡然,似乎並不擔心荀久會不答應去岷國,聲音縹緲,「因為她一定會在春年之前打開岷國九重宮裡的東西。」

阿湛大驚,「那豈不是到了五百年前主上師尊那個預言應驗的時候?」

「走罷!」郁銀宸不欲再說話,「馬上就要月上中天了,今夜註定難熬。」

阿湛回過神來,一驚過後趕緊跳上車轅趕著馬車迅速離開。

------題外話------

必須要澄清的是,幾百年前那一世,女主和男配木有感情糾葛,女主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男主,男女主那一世也是互相喜歡的,只不過中間的故事並非一目了然。

^_^看過了前面的章節,親們應該都能理解了哈,衣衣的情節,過程很曲折,真相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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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撩不可之冷王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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