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奇異的熟悉感(一更)

第019章 奇異的熟悉感(一更)

季黎明他們出發的這一日,風雪都停了,一大早難得的升了太陽,金燦燦地照在樹梢積雪上,看起來分外美麗。

澹臺引是個非常守時的人,卯時不到就已經全部準備好騎上馬兒到了城門外等著。

左右掃了一眼沒看見季黎明他們,澹臺引深知那個人還沒來,又見還沒到時間,她索性到城門外的亭子里坐著。

這幾日風雪大,地上堆積了厚厚一層,出行的人比較少,亭子邊也沒有賣茶點的小販。

澹臺引拿出地圖看了一眼,想著今日一定要趕到客棧才行,否則外面天寒地凍,到時候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可沒有人來救他們。

季黎明騎在馬背上,千依坐了馬車,兩人踩著點來到城門外的時候,遠遠便瞧見澹臺引在亭子里坐著。

由於趕時間,季黎明也不打算下去了,笑眯眯看著亭子里,「大祭司還挺早。」

澹臺引本想利用遲到而斥責季黎明幾句,可皇城裡的卯鍾才剛剛響起,她抬起頭,見到季黎明身後的馬車以及馬車上的一車東西,微微蹙眉,沉聲問:「你還帶了誰?」

「是千依。」季黎明道。

澹臺引盯著他,「季黎明,我們有要務在身,不是去遊玩,你這是做什麼?」

千依掀開馬車錦簾,望了外面的澹臺引一眼,笑得眉眼彎彎,「大祭司,我還沒去過齊國呢,想趁此機會與你們一道,莫非你不歡迎我?」

澹臺引將目光轉向千依身上,荀久大婚的時候,澹臺引和千依小小接觸過,對她其實沒什麼反感之心,可這一次去齊國凶多吉少,季黎明竟然帶上妹妹,實在是非常草率的行為。

澹臺引沉吟一瞬,道:「不是不歡迎你,而是擔心你的安危。」

千依看了前面馬背上的季黎明一眼,重新看向澹臺引,道:「這一路長途跋涉,難免有風餐露宿的時候,有我在的話,還可以幫你們解決野炊的問題。」

澹臺引擰著眉。

季黎明笑道:「大祭司擔心什麼,我們兩個難不成還保護不了一個丫頭?」

澹臺引微怒,「季黎明,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我們即將去哪裡?」

「知道。」季黎明頷首,「齊國琉璃灣嘛,巧了,千依剛好認識那個地方,我帶她來是讓她給我們帶路的。」

澹臺引再無話。她一向很少出門,更沒有去過齊國,原想著這一次只能全靠地圖的指引,可沒想到竟然還有去過琉璃灣的人,她呼了一口白氣,站起身走出亭子翻身騎上馬當先飛奔出去。

千依雖然沒怎麼接觸過大祭司,可她知道這是個不太容易靠近的人,平時說話都是冷冰冰的,所以見到澹臺引這個表現,她也沒有過多介意,笑嘻嘻看著季黎明,「哥哥,我們走吧!」

……

澹臺君和在收到澹臺引傳信后兩天之後就趕到了燕京,

女帝派了禮官在城門口迎接。

澹臺君和的容貌遺傳了澹臺家族的好基因,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五官,雙唇輪廓流暢優美,幽遠而深邃的眸有著清澈剔透的黑色,被鳳翎般的睫羽輕輕一蓋,笑容海風一般清爽。

他騎著黑馬翩然而來,白衣黑冠,玄色披風迎風招展。

禮官忙上前,臉上堆笑,「君和少爺。」

馬背上的人利落地跳下來,淺笑不離唇,照在夕陽下的半邊臉秀美無雙,他拱手一禮,聲音清潤,「有勞大人。」

禮官忙道:「君和少爺客氣了,這是下官們該做的,不知您是現在進宮還是想在外面歇息一晚?」

「只怕今日進不了宮了。」澹臺君和說話的時候,視線定在禮儀團最後方那緩緩而來的一騎上,馬背上的人正是角義。

角義迅速下馬走到澹臺君和跟前,細細打量了一番才問:「這位便是君和少爺?」

「你是……?」澹臺君和不答反問。

角義自我介紹,「我是秦王府的護衛,曉得你今日要來,所以特地來城門口等著,秦王府有位病人病入膏肓了,大祭司說只有你能幫他醫治好。」

澹臺君和微微蹙了蹙眉,正色道:「事不宜遲,趕緊帶我前去。」

角義沒想到澹臺引那麼冷冰冰的女人竟然會有個這麼好說話的大哥,他微微一笑,「有勞君和少爺了。」

角義說完,又和禮官交代了一通,這才帶著澹臺君和迅速趕往秦王府。

宮義正在商義的院子里煎藥,濃郁刺鼻的中藥味充斥著整個小院。

原本煎藥這種事應是啞仆的職責,可宮義實在放心不下,再加上這兩日沒什麼事,他便親自動手。

角義帶著澹臺君和來的時候,正巧宮義已經煎好一副葯正準備端進去給商義。

澹臺君和走近一聞,輕聲問,「這是給那位骨疽病人煎的葯么?」

宮義看著來人,微愣。

角義介紹道:「這位便是大祭司的大哥君和少爺。」

宮義瞭然,問澹臺君和,「君和少爺可是覺得這葯有問題?」

澹臺君和道:「這個,我如今還沒見到病人,無法準確判斷出葯是否有問題。」

宮義看向角義,「帶君和少爺進去給商義探脈。」

角義立即挑起帘子。

澹臺君和腳步輕緩地走了進去。

骨疽是指結核桿菌感染,侵犯骨組織而導致局部腫脹疼痛以及功能障礙等癥狀的繼發病變,又稱「骨結核」。

初期的時候容易寒戰高熱,皮膚紅熱,一兩日內不能行動,患肢疼痛,若是一不留神就會被錯診為風寒。

發病後一個月到三個月,傷患處將會化膿潰爛,久病不愈則能使人的手指腳趾出現死骨而脫落。

對於一向愛美的商義來說,如果發病後期能到達那種地步,他寧願現在就去死。

但好在如今只是初期,局部腫脹疼痛,還沒有開始化膿。

澹臺君和探脈過後,寬慰他,「你別緊張,放鬆一點,如今只是初期,要治癒也並不難。」

商義彷彿看見了救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澹臺君和,「真,真的嗎?」太醫院的所有人都說沒救的,這個人的醫術莫非比王妃的還高超?

澹臺君和微微一笑,「我是醫者,斷然沒有欺騙你的動機。」

商義垂下眼睫,悄悄挪開被子看了看藏在裡面的身體,病痛折磨得他已經無法正視自己的身體了,每天都用厚厚的錦被把自己裹起來,他不敢也不想看見那些可怕的腫脹病患處。

澹臺君和沒有急著開藥方,讓角義找來香油和黃蠟各等分,把香油裝入勺子內,慢火燒至滾開,又將黃蠟放入香油內化開等待冷凝,待全部凝結以後再重新化開,用蔥白沾蠟油在患處反覆塗抹,等蠟油凝固以後用敷料覆蓋固定。

商義一向潔癖慣了,聞不慣這種味道,整個過程中直皺鼻子。

澹臺君和笑看著他,「可是覺得味道不好?」

商義嘟了嘟嘴巴,「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太難聞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說話間,澹臺君和已經將所有的敷料都固定好了,見商義還是很不舒服的模樣,他道:「你不喜歡這個療法的話,下次我換成艾灸。」

商義忙問:「艾灸還會用到蔥白嗎?」

「不會。」澹臺君和搖搖頭,「換一種療法便換一種材料,不過療程周期有些長,十日一療程,有你受的了。」

商義精緻的小臉上露出笑容,「只要能痊癒,其實也沒什麼。」

宮義一直看著澹臺君和的醫治手法,總覺得似曾相識。

待澹臺君和站起身,他問:「敢問,君和少爺的醫術是傳自族長的嗎?」

澹臺君和驀然聽到這種問題,眸光微微閃動兩下,微笑道:「的確是族長親傳,宮大人可有疑問?」

「沒,沒有了。」宮義搖搖頭,他也曾見過澹臺惜顏的醫治手法,明顯不是澹臺君和這樣的,若是澹臺君和自己不說,誰都無法把他和澹臺惜顏的醫術聯繫成一個師父所出。

宮義覺得,澹臺君和的手法不像澹臺惜顏,反而像極了荀久。

除了霍雲煥之外,莫非荀謙當初還另外收了弟子?

暗自搖頭,宮義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澹臺君和收拾好東西,對著三人道:「今日的治療到此為止,我這就給你們開方子重新抓藥,之前的那些葯不能再繼續喝了。」

角義親自去書房取了筆墨來。

宮義自從方才的一番對話之後便沒有說話。

還要進宮面聖,澹臺君和沒有過多逗留,由角義送著出了秦王府,角義吩咐了衛宗親自將澹臺君和送去了皇宮。

角義回來以後,看見一向穩如泰山的宮義今日心神有些飄忽不定,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角義問:「你竟然在發獃?」

宮義深深看他一眼,「你不覺得澹臺君和的醫術有些眼熟嗎?」

角義之前一直在給澹臺君和準備蠟油,沒仔細觀察,如今細細回想了一遍,突然醒悟道:「你不說還沒什麼,你一說,我怎麼感覺他的手法很像王妃?」

宮義失笑,「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奇怪了。」角義捏著下巴,「荀謙收過這個弟子嗎?」

宮義無奈提醒,「澹臺君和可是靈山少爺,他有那麼好的學醫條件,怎麼可能下山來拜荀謙為師?」

角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興許是醫者之間的共通性唄,要不然哪裡來這麼巧合的事?」

宮義不再深究。王妃不在,他便是想破了頭顱也不可能得到答案,難不成他還得跑去澹臺君和跟前問他之前認不認識荀久?

……

澹臺君和來到宮門前,李公公早已恭候多時,立即讓人將軟輦抬過來讓他坐上,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去往帝寢殿。

女帝隔著鮫綃帳坐在龍椅上望著下面恭敬行禮的人,唇角微彎,「算起來,你是朕的大表哥,無需這樣多禮,快起來。」

澹臺君和謝恩站起身。

女帝問:「聽聞你很少下山,來燕京是頭一次嗎?」

「回陛下,小的時候也曾來過一次。」澹臺君和如實道:「距離現在也快二十年了,不得不說,燕京的變化還真是大。」

女帝輕笑道:「二十年前先帝執政,二十年後女帝執政,變化自然大。」

澹臺君和笑著頷首,「臣還沒給陛下請脈,這兩日您感覺如何?」

女帝輕嘆一聲,「我真沒想到,巫族女子懷孕竟然這般艱辛,孕吐也就罷了,整個人都是酸軟無力的,每天猶如沉浮在夢境中,很多時候睜開眼,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醒過來了還是進入了夢境。」

「對於巫族女子來說,這是很正常的。」澹臺君和寬慰道:「按照巫族的規律,陛下修為高深,會比普通婦人更加虛弱,不過您儘管放心,如今有臣在,定會盡心儘力讓您調養好身子,雖然無法逃避巫族規律,但至少能減緩疲勞,讓陛下每日不必那麼辛苦。」

女帝眼風透過綃紗落在澹臺君和身上,笑問:「聽聞你的醫術傳自我外公?」

「是。」澹臺君和點頭,長長的眼睫下,眸中波光晃動了一下。

「那你來之前可曾去過秦王府了?」女帝又問。

「去過了。」澹臺君和道:「好在那個孩子的病症只是初期,還不至於全然無法醫治,臣已經做了一個療程的醫治,明日會按時出宮再度施針。」

女帝略微訝異,「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你竟然這麼輕易就能解決了,可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的醫術,只怕能與秦王妃比肩了。」

「秦王妃?」澹臺君和頓了一下,「是……秦王殿下的那位正妃么?」

女帝笑答:「子楚許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只有一位正妃。」

眸光再次一動,澹臺君和勾起唇,溫和笑道:「那秦王妃還真是好福氣。」

女帝不置可否。

兩人沉默一瞬,女帝先開口,「外公離開靈山這麼長時間,族裡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陛下多慮了。」澹臺君和臉上露出幾分愧疚之情,「雖然家父之前做了不少蠢事,但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之後,他便也就釋然了,尤其是在千年寒池裡泡了三天再上來以後身子徹底垮了下去,臣好不容易將他醫治好,如今能下地走路了,他哪裡還敢有半絲懈怠,事必親躬,將族裡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幾次想插手他都不讓呢!」

「那就好。」女帝心中寬慰娘和外公才走了一個月的時間,她又有孕在身,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宜也不能發生任何變動,否則誰也無法預料到將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見過了女帝,李公公又帶著澹臺君和去往神殿,小祭司率領著一眾神職人員在神殿大門外迎接。

一眼看見小祭司,澹臺君和走過去摸摸他的腦袋,「沒想到你都長這麼高了。」

小祭司很是反感別人摸他腦袋,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卻也沒有真的生氣,發自內心地恭敬道:「華樞見過大哥。」

「不必多禮。」澹臺君和虛扶他一把,問道:「聽聞你短短几年便坐上了小祭司之位,可是真的?」

小祭司嘿嘿一笑,指著自己身上的官服,「你看看,像不像?」

「像個小大人了。」澹臺君和輕笑,「我還記得當年送你下山的時候,你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而已,不過,如今雖然長高了些,在我看來也還是孩子。」

「孩子好啊!」小祭司驕傲地道:「孩子說明我永遠都不會老。」

「嗯,你永遠年輕。」澹臺君和笑笑。

「大哥,我帶你去神殿裡面看看。」小祭司熱情地過來挽住澹臺君和的胳膊,一點也沒有之前對待季黎明的那種惡劣態度,笑意瑩然,「神殿裡面可氣派了,聽說是大姐進來的時候親自讓工匠按照她的設計修繕的,你還沒來過,我帶你去參觀。」

提起澹臺引,澹臺君和面上的表情更加溫潤,「引兒是兩日前去的齊國么?」

「嗯。」小祭司點頭,賊兮兮笑道:「跟著大祭司去齊國的是大司馬,目測他這一路上要倒大霉。」

澹臺君和眉梢一挑,「此話怎講?」

小祭司撇撇嘴,低聲咕噥,「你是不知道,那個季黎明好幾次作死地招惹了大祭司,惹得大祭司都發火了,然後害得我們神殿上上下下大氣都不敢出,唯恐大祭司一個不高興拿我們撒氣。」

澹臺君和想到自己那淡然如水的妹妹,失笑道:「能讓妹妹真正生氣,看來此人也有幾分本事。」

「他那哪裡是本事啊!」小祭司不服氣,「分明就是個無賴,跟狗皮膏似的。」

澹臺君和點點小祭司的腦袋,「小小年紀,你什麼都不懂。」

「我哪裡不懂?」小祭司更不服了,「季黎明分明就是個無賴!」

澹臺君和笑問,「那你可曾見過別的無賴讓大祭司生氣了?」

「這個……」小祭司皺眉想了想,「倒是沒有。不過這樣一來就更加說明季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澹臺君和笑笑,「嗯,你說得不錯,此無賴很有本事。」

「算了算了,不說他!」小祭司嘟著嘴巴,挽著澹臺君和胳膊的手不放,樂呵呵道:「我帶你去參觀神殿的鎮殿至寶七重塔。」

「好。」澹臺君和微笑著,由小祭司一路領著去往後殿。

後殿有一片很大很清澈的人工湖,七重塔便豎立在湖中心,四周沒有任何橋樑抵達,只能站在岸邊遠遠觀望。

澹臺君和在靈山的時候聽說過璇璣閣的七重寶塔,今日是頭一次得見,他凝望了半晌,問:「引兒可曾進去過?」

「不曾。」小祭司道:「大祭司修為高深,又不用璇璣閣給她測試,所以裡面的那些關卡她全都沒有親自經歷過。」

澹臺君和頷首,引兒被當成大祭司候選人培養的時候經歷的那些,興許比寶塔裡面的還要殘酷,對她來說,這些簡直是小菜一碟了。

小祭司興緻勃勃地道:「前段時間大司空犯了法被大祭司關了進去,你是沒看到,進去的時候是個人,出來的時候勉強能認出來像個人,哈哈哈,都不知道他在裡面經歷了什麼,竟然會在短短几日變成那副鬼樣子。」

澹臺君和看著小祭司,「你想不想進去看看?」

小祭司立即抖了抖身子,「不不不,我才不要,那裡面堪比地獄,我才不要給自己找虐。」

澹臺君和再一次失笑,目光卻落到清澈的湖水中,思緒早已飄遠。

「大哥,你這次來準備待多長時間?」小祭司偏頭問。

澹臺君和收回思緒,微笑答:「這個嘛,就得看引兒什麼時候回來了。」

「她一回來你便要走嗎?」小祭司頓時急了,他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可以解悶的人,若是沒幾日便走了,那他以後豈不是得無聊死?

「乖。」澹臺君和溫聲道:「我在朝中並無官職,這次入京也是為了代替引兒掌管一下神殿,等她回來,我自然是要離開的。」

「太可惜了!」小祭司一臉失望,「我還盼著你別走了,就留在燕京呢!」

「這怎麼可能?」澹臺君和蹲下身,順手撿起一個小石子投入湖中,看著層層泛起的漣漪,道:「朝中有引兒一個人就行了,我若是入朝為官,估計會掀起一陣風浪的,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朝堂紛爭,我還是回靈山的好。」

小祭司眼珠子轉了轉,賊兮兮問:「大哥是不是忙著回去娶親?」

「娶親?」澹臺君和一愣,顯然沒料到小祭司竟然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小祭司挑挑眉,「難道不是嗎?」

「這個我倒沒想過。」澹臺君和如實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回事兒。」

小祭司瞠目結舌,「怎麼多年了,逸伯父竟然沒有催促你成婚么?」

「好像有。」澹臺君和認真想了想,「但是我一轉眼就給忘了。」

翻了個白眼,小祭司很是無語地道:「那你都還記得什麼?」

澹臺君和樂道:「記得的東西可多了,你要聽什麼?」

「唔……」小祭司摸著後腦勺想了想,「靈山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有趣的事兒,我記得大哥外出遊歷過一年,你不如跟我說說你在外面見到的奇聞異事。」

澹臺君和應聲過後把自己那一年的所見所聞告訴了小祭司,直聽得小祭司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

岷國。

依舊是去往鬼蜮森林的馬車上,荀久聽到扶笙說季黎明自請去齊國的時候驚了一下,「他一個人去的?」

「不是。」扶笙道:「信上說他和大祭司一起。」

荀久噗嗤一笑,「這兩個人竟然能心平氣和地去這麼遠的地方,嘖嘖……看來是我們離家太久,竟不知道燕京很多事情已經天翻地覆了。」

話到這裡,荀久又問:「表哥除了告訴我們他去齊國之外可還說了別的什麼,比如……女帝最近情況如何?」

「沒說。」扶笙搖頭,「興許燕京無事,要不然他們早就來信了。」

「不是吧!」荀久略感失落,「我可還等著女帝懷孕的消息呢!」

扶笙深深看她一眼,「你喜歡孩子?」

想到自己這麼久還沒動靜的肚子,荀久有些心虛,錯開他的凝視乾笑道:「寶寶嘛,粉嘟嘟的,誰不喜歡?」

話是這麼說,可荀久心裡到底是害怕的,怕自己這輩子都得不能有孩子,怕她和扶笙之間的感情會因為這個而逐漸疏遠最終破裂。

「別擔心,一定會有孩子的。」扶笙突然摟住她的腰,將腦袋擱在她的肩上,嗅著她髮絲間淡淡的香味。

荀久心中壓抑,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很清楚,扶笙不過是在安慰她罷了。

氣氛一時凝結下來,兩人誰也沒說話,扶笙依舊保持著將腦袋擱在她肩上的動作,眼眸微闔,似在淺眠。

荀久不忍心打擾,只好坐直了身子讓他靠得更為舒服些,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西宮良人懶洋洋的聲音,「已經到了,你們小兩口準備膩歪到什麼時候?」

荀久被驚醒,睜開眼看見扶笙依舊靠在她肩頭睡得很沉。

「阿笙,快醒醒,到了。」荀久晃了晃他的胳膊。

扶笙緩緩睜開眼,聲音透著初醒時的慵懶,「到了?」

「嗯。」荀久點頭,「再不下去,西宮指不定以為我們在上面做什麼呢!」

扶笙好笑,「便是他以為了又如何?我們光明正大。」

荀久無語,這是馬車上,還光明正大,這人到底還要不要臉的?

「走吧!」扶笙幫她整理了一下髮絲,這才撩簾讓她先出去。

荀久跳下來四下掃了一眼,這裡是鬼蜮森林的入口,抬目望去,大片大片的林子里,樹葉幾乎呈現黑色,讓人還沒走進去就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荀久問郁銀宸,「樹葉怎麼是黑色的?」

郁銀宸道:「大概與森林裡那片黑色湖水有關。」

荀久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進去吧,萬一去得晚了,讓那個人逃脫了可就不好了。」

扶啟抱著昏迷不醒的拾歡走下來,看見黑色森林的時候蹙了下眉,「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荀久看向他,「三王子可曾來過?」

「這倒沒有。」扶啟道:「我以前只是聽人家說這片森林裡面詭異的很,當然,這也只是傳說,久而久之,百姓們便對這片森林產生了難以言說的恐懼感,一般來說,平日里是不會有人來的。真沒想到父王竟然把祭塔設在裡面,真不知道他整天腦袋裡在想什麼,這世上哪裡有長生之術呢?」

餘光瞥見郁銀宸,扶啟聲音戛然而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面前就站著一個長生不老的人。

尷尬地笑笑,扶啟道:「方才我只是隨便說說,國師別往心裡去。」

「你說得對。」郁銀宸凝視拾歡一眼,淡聲道:「這世上本無長生之法,任何有違天道的東西到了最後都會遭受天譴的。」

這句話,讓扶啟沒來由地心頭一慌,「那個……死而復生也違背了天道輪迴嗎?」

荀久很不想點頭。她很明白扶啟分明也是心中有答案的,可他不敢相信,不敢面對,所以才會來試探他們的語氣以期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安慰自己。

「三王子,既然來了,我們便先進去試試。」荀久沒有正面回答扶啟的問題,轉目看了一眼黑森林,莞爾道:「我們這麼多人在,你不必擔心。」

扶啟稍稍鬆一口氣,「那就拜託各位了。」郁銀宸的話讓他隱隱覺得拾歡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他根本無法想象再一次親眼看著拾歡死在自己面前,他會不會直接瘋掉。

如今,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扶啟微嘆一聲,抱緊了懷裡的拾歡。

四人齊齊轉身,正準備往森林深處走去,後面突然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等等我!」

------題外話------

澹臺君和是個伏筆,也是個神轉折,結局會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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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撩不可之冷王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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