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急救

晚飯前果然有人來送菜，海哥站在院門外，同前來送菜的男人低聲聊很久。喬南幾次嘗試靠近，最終都沒找到機會。

她猜想送菜的男人，應該是海哥接頭的聯繫人。

「怎麼辦？」喬南假裝擦桌子，壓低聲音問。

郁錦安手指輕抬，扣向桌面，「泡壺茶來。」

「你還有心思喝茶？」喬南皺眉。

「小南，快去給郁老闆泡壺碧螺春。」海哥推門回來，從袋子里拿出一罐新茶遞來，「水溫不能太高。」

喬南接過茶罐，轉身時狠狠瞪眼椅子里的男人。不使喚人能死啊！

「事情談的怎麼樣？」郁錦安雙腿交疊坐在木板凳中，明明極為普通的一張凳子，愣是被他坐出太師椅的氣派。

「您別急，最近風聲有點緊，估計後天才能把人湊齊。」海哥掏出包煙，郁錦安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銀色打火機，笑道：「我不急，住住農家院也挺好。」

「郁老闆真有眼光，」海哥忙拍馬屁，「這裡四面環山，往東還有片湖，風景絕對5A級別，等成事後，我派人帶您好好玩玩。」

「一言為定。」

「小南，晚飯吃什麼？」海哥把送來的東西拿進廚房。

郁錦安薄唇微動，長串煙圈從他口中飄散。他看到喬南泡茶時不情願的表情，淡淡一笑。

天色徹底暗下來，山路一片漆黑，沒有路燈。郁錦安目光落向遠方，這樣的環境下，對於不熟悉地形的人，絕對走不出去。

傍晚送來的食材不算豐盛，喬南依舊竭盡所能展現廚藝。四菜一湯，海哥他們這些人居無定所，吃上喬南煮的飯都上了癮。

那天挑魚刺事件后，海哥很有『眼力見』的把喬南安排在郁錦安身邊伺候。其他人都圍在小地桌吃飯，喬南全身不自在。

挑好刺的魚肉推到郁錦安面前，「可以吃了。」

「筷子。」男人手都懶得抬一下。

喬南抓起筷子塞給他，好想吐槽。

圓桌上方有個燈泡，電線從屋裡拉出來。喬南捧著飯碗，一邊吃飯一邊往裡看。

不多時候，進去送飯的男人走到海哥身邊，蹲下來小聲說些什麼。海哥放下碗筷，跟他進去裡屋。

他們情緒不對勁，喬南咬著筷子正欲開口，郁錦安端起飯碗，道：「先把飯吃了。」

喬南收斂情緒，低頭吃飯。

不一會兒，海哥沉著臉出去找人。

喬南在廚房清洗碗筷，大概聽到院門外兩人的說話內容。應該是文文生病了，但他們身邊沒有帶葯，天太晚又找不到醫生。

「晦氣！」

海哥嘴裡一個勁罵人。他們這行最怕人砸在手裡賠錢，一路上擔驚受怕白廢心思。

喬南泡茶給他，笑嘻嘻搭腔，「誰惹海哥生氣？」

「唉。」海哥喝口茶，道：「那個小女孩發燒，你說這地方也找不到醫生，要是燒死怎麼辦？這一路上我沒少花錢，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幹！」

「小孩子生病也是常有的，」喬南沉思下，試探道：「以前我妹妹也經常生病，爸媽上班忙都是我照顧，要不然讓我看看？」

「你還有妹妹？」海哥驚訝，喬南滿眼誠實，「有啊，比我小五歲呢，今年才上高中。」

院前藤椅中，郁錦安輕輕彈掉煙頭前的煙灰，嘴角弧度上揚。不愧能上三次頭條，她唬人的本事一流。

幾分鐘后，喬南抱著文文出來。懷裡的孩子身體滾燙，她並沒有十足把握。

「文文。」孩子小臉紅彤彤，喬南摸她額頭溫度很高。原來孩子不是暈車，而是身體不舒服。

廚房裡間，照舊搭上木板。喬南把孩子放在上面，打來一盆冷水。她坐在床沿，把濕毛巾疊成方塊，沿著孩子的額頭、小臉往下擦拭。

「媽媽……」文文閉著眼睛，不停囈語。

喬南聽到她念出口的兩個字，手中的動作驀然僵硬。

當年她被人綁架，顛簸流離時，口中是不是也曾這樣呢喃？只可惜，她無法知道，那時候她的媽媽正在做什麼？

有沒有想過她？有沒有為她流淚？

心底埋藏已久的某種情緒，此刻破繭而出。喬南別開臉，把毛巾浸濕繼續為她降溫。

如此反覆很久，文文的體溫始終沒有下降。

窗外夜色深濃，海哥早已入睡。她坐在床邊，心中萬分焦急。這個村子沒有醫生，更沒有藥品，如果孩子一直高燒不退……

喬南盯著文文巴掌大的小臉，眼眶酸澀。她還那麼小，還沒找到爸爸媽媽。

孩子的呼吸漸漸急促，手腳也有抽搐現象。喬南伸手拍拍她的臉，不停叫著她的名字，「文文，你醒一醒！」

這些年她以為歷練的很堅強，可此刻面對這幼小的脆弱生命，喬南覺得自己還是那麼沒用。

她不知道要怎麼救孩子？！

「文文！」無論她如何努力，文文的眼睛都閉著。

喬南手心一片寒意。

「打盆水來。」

猛地有道身影閃過，郁錦安高大的身軀蹲在床前，眼眸輕眯，「還要我再說一遍？」

喬南瞬間回過神，立刻跑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