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終見婆婆送軍刺奉旨修城牆
沙城與風城距離二百多里,沙塵暴從兩城之間的邊界而過進入風城。
沙城的幾個村受了程度較低的災害,村民的幾隻雞被卷上了天,幾間土屋的屋頂被掀飛。
雲艷在沙城與風城交界處等待周怡一行人時,順便慰問了一下災民。
失去雞的災民哭得很傷心,家裡就這麼幾隻能下蛋掙銀錢的雞還沒了。
眾位村民就一起安慰受災的村民,還拿風城的災民做比較。
「我們這裡的好得多。風城那邊有一個村的麥子都被龍捲風毀了。」
「可憐見的,她們辛苦種的麥子馬上就要豐收,被龍捲風全部捲走。」
雲艷想到了官報上面說的土豆,若是龍捲風來了,土豆的果實在地下,應該會被風吹走,「明年朝廷就向各地推廣種植畝產千斤的土豆,土豆不挑地,到時你們每家開闢出幾畝地來專門種土豆。」
眾位村民壓根沒聽過土豆,十分好奇,聽了雲艷的解釋之後,議論紛紛。
「雲元帥,山高皇帝遠,皇帝派的官員能到我們這裡來推廣土豆嗎?」
「我們這裡太窮了,朝廷的官員都不願意到這裡來。」
「大昭國那麼大,這樣的好事能輪得著我們嗎?」
雲艷的一個親衛兵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可知土豆是種出來的,就是雲元帥的準兒媳!」
另一個親衛兵自豪自信的高聲道:「別的地方不知能不能種上土豆,沙城有雲元帥在是一定能種上的!」
村民全部跪下向雲艷磕頭感恩。
「你們都起來。」雲艷平時在軍隊對著成千上萬的軍人,都是不苟言笑,只有對著老百姓才和藹可親。
等了近半個時辰,周怡一行人終於到了。
為首的就是雲晨、周怡,第三位穿著紅衣面孔陌生的小女子應該就是便宜兒媳林淼淼。
雲艷又想到了爹娘在信里猛誇林淼淼娶雲瑞軒下的聘禮心誠,不由得有些幽怨,明明是她的兒子,親事竟是不通過她就定了,哪怕對方再好。
眾人見到了氣質高貴里透著沉穩威風凜凜的雲艷均是心情激動,下馬上前鞠躬行禮。
「哥哥!」雲艷上次離開長平城是三年前,那時雲晨是不被三公主當回事的駙馬。雲艷很想揍三公主一頓。
雲晨看著今年三十六歲正當壯年的雲艷,熱淚盈眶,「妹妹!」
雲嵐夫妻此生只有一兒一女。雲晨比雲艷大了整整七歲,兄妹的感情一直極好。
雲晨與雲艷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幾年不見,一直有書信來往,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怡、周婭冰上前要行磕頭大禮,被雲艷一把攔住。
林淼淼在雲家看到了雲艷的畫像,見到真人,覺得比畫像更加英姿颯爽,內心非常的崇拜,激動的跪下磕頭高聲道:「淼淼拜見婆婆大人。」
雲艷俯視著容貌清秀個子不高的小女子,心道:倒也懂禮。不過婆婆,婆婆,我有那麼老嗎?
雲晨自是知道妹妹心裡在生氣爹娘的氣,未經她的允許就把最寵愛的兒子許配出去了,笑道:「淼淼這個孩子秀外慧中,才華橫溢,又謙虛隨和,極好。」
雲艷單手扶起了林淼淼,見後者大眼目光清澈,滿臉笑容,就差在腦門上寫著敬佩兩個字,板著臉道:「你與軒兒未拜堂之前不許叫我婆婆。」
「這樣叫著不是親切嗎?」林淼淼一聽婆婆大人是心裡不滿啊,沒關係,在來之前早就從雲紫霜、雲星華打聽出來雲艷的喜好,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一定能讓雲艷滿意她這個兒媳婦。
雲艷瞟了林淼淼一眼,心道:膽子還挺大,竟是敢跟我回嘴。
尉遲雁走至單腿跪下高聲道:「元帥,未將已將兩位公主接至沙城。」
雲艷雙手扶起,溫聲道:「你的手下已經向我稟報,你們途中遇到了土匪、沙塵暴,耽誤了一日,所幸一切平安,差事辦得不錯,你回營中去吧。」
尉遲雁向眾人辭別,這就離開去了軍營。
雲晨上了馬就跟雲艷道:「你的兒媳已經有著落了,我的還沒有呢。」
雲艷問道:「尉遲雁如何?」
雲晨微笑道:「你推薦的自是不錯,只是不知霄兒心意。」
「我這軍中好女子成千上萬,你就慢慢挑,挑好了問霄兒,這麼多人,他總有喜歡的。」雲艷話畢,忍不住想到了自已的兒子。
她早就開始特色兒媳,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人,結果兒子沒有到軍營之前就把親事給訂了,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
進了沙城,直接去了元帥府。眼下沒有戰事,沙城處於低級戒備。元帥府仍是隨處可見穿著盔甲佩帶短劍的軍官。
雲艷解釋道:「突厥新帝登基快一年了,她們的軍隊蠢蠢欲動,我們也是如此。」
「今年秋季之後會不會打戰?」雲晨在元帥府里看到了許多雲府的家生子,但凡上了歲數的下人見到他都激動的淚流滿面跪下磕頭。
雲艷目光陰沉,「會。突厥新帝生性嗜血好戰,說不定會提前派軍隊向我國開戰。」特別是幾個月雲瑞軒帶軍隊活抓了突厥幾十個官員,從突厥皇宮傳來消息,新帝極怒揚言一定要報復。
林淼淼一邊走一邊環視四周,心道:這裡的氛圍比兵部、長平駐軍軍隊緊張多了。
眾人走至大廳,元帥府的管家按照雲艷的吩咐,把眾位幕僚帶出去安置歇息。
林淼淼是雲艷的準兒媳,就榮幸的留了下來。
雲艷低聲道:「一個月前,軒兒與霄兒領兵三千進了突厥國,如果順利的話,這幾日會返回。」
雲晨輕聲道:「若是幾日就能返回,此時應該已快至我國邊界。」
周怡看了林淼淼一眼,令人將門關閉,從懷裡取出明黃色的聖旨,肅容道:「聖旨到,雲艷、林淼淼接旨。」
眾人一聽周瓊下了聖旨,連忙都起身走至下跪。
周怡展開聖旨,用極低的聲音念著裡面的內容,雲艷聽著心裡暗暗稀奇。
原來旨意的內容是林淼淼有國士之才,然尚未成年,不許任何人帶她至一線戰場。另外,此次林淼淼來到邊防要完全重要的事情—修築城牆,雲艷及地方官員需全力支持。
周怡念完旨意之後,見林淼淼一臉驚詫,看來她做為當事人也是不知道這兩件事,便道:「慧忠侯,陛下生怕你有什麼閃失,堅決不讓你上戰場,你可不能抗旨。」
「是。」林淼淼心裡暗道:不上戰場,那跟前世在後方當軍醫搞後勤有什麼區別。
雲艷沒想到周瓊能把林淼淼當成國士敬重,立即對林淼淼高看幾分,問道:「陛下讓你修築何處的城牆?」
「我國與突厥交界共有九個縣鎮,陛下應是讓我修築這些地方的城牆。」林淼淼語氣里有幾分無奈。
她只是有一次太女面前說過有方法能建成堅固的城牆,就被周瓊下旨修邊防的城牆。
怎麼周瓊連一個招呼都不打一聲,也不問一下,就這麼信任她。
雲晨微笑道:「淼淼知識淵博在工部任職,張娟見了她都十分禮遇。」
修建城牆就是工部的活。林淼淼是工部的官員,修建邊防的城牆,也是份內的事。
雲艷目光炯炯有神,問道:「你修築的城牆能比沙城的堅固?」
「容我想想。」林淼淼仔細回憶剛才進城時沙城的城牆,那是用石頭、泥、草砌成,高五丈,堅固度不如國都長平的城牆,問道:「沙城的城牆厚度有多少?」
雲艷答道:「兩尺。」
沙城離邊界大約七十里,自從趙豐映進入軍隊之後,突厥國就再也沒有攻打到這裡來。
不過,沙城的城牆每隔三年修補一次。如此重要的工事,雲艷就算是元帥也要親自過問。前年兩國開戰就曾修補過,雲艷對於城牆的寬厚度心裡很是清楚。
林淼淼自信的道:「我修築的城牆比沙城的城牆堅固,且用時短用人少。」
雲艷鳳眸一亮,問道:「眼下是五月底,我給你六百人,你估摸著幾年能將九個縣鎮的城牆修建的比沙城的還堅固?」
去年秋天,林淼淼的姥姥林秀為了還債被迫去縣城修補城牆,說是三百多人每天連吃帶休息共四個時辰,其餘的時間全部修補城牆,這都需要干兩個月。
這只是修補,還不是修建。可見修建城牆是件極耗人力物力及時間的事。
林淼淼反問道:「沙城冬天極冷,幹不了活吧?」
雲晨笑道:「肯定是軒兒寫信告訴她的。」
雲艷答道:「是。極冷。出去不戴帽子風能把耳朵吹得凍成冰,手用力一擰就能把耳朵整隻的擰掉。」
林淼淼前世在邊防內蒙古自治區呆過,那裡夜晚最低溫能達到下三十幾度,狗撒泡尿能立刻結成冰。
她能肯定沙城冬天的溫度只會更低,如此之冷幹不了活。
她繼續問道:「請問您給我的人都是什麼人?」
雲艷挑眉道:「俘虜、軍奴。」
林淼淼仍是十分自信的道:「若是這些人的話,那就需要干到明年。」
雲艷心裡暗罵口氣好大的臭丫頭。鳳眸微眯,上下打量林淼淼,高聲道:「這可是你說的。你敢不敢立下軍令狀?」
周怡怕林淼淼不知道軍令狀的厲害,連忙道:「姑姑,淼淼向來說到做到,你不要用軍令狀來嚇唬她。」
雲晨嗔怪道:「妹妹,你還沒給淼淼封個軍職,就讓她立軍令狀?再說了她剛來到此處,人生地不熟,你就這麼難為她,回頭軒兒知道肯定生氣。」
林淼淼懇求道:「公主,我正好有事求您。」
周怡和顏悅色的道:「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直說便是。」
林淼淼問道:「您麾下的劉婷精通工事,能否讓她協助我幾日?」
此次周怡帶來的幕僚當中幹什麼的都有,就包括這個精通建築的劉婷。
「好說。你建城牆是大事,我會讓劉婷跟著你,多久都行。」周怡很痛快的答應了。
雲艷再次問道:「你不敢立下軍令狀?」
林淼淼沒好氣道:「您只給我六百人,還是不懂大昭話的俘虜、身體殘弱的軍奴,連一個銅錢都沒有給我,就要我在明年把七座縣鎮的城牆都修起來,還比沙城的還要堅固,這樣的軍令狀我要立下才怪!」
雲艷見小兒媳婦生氣了,心裡暗笑,故意道:「你敢抗旨?」
「陛下讓我修建城牆,您與當地的官員全力支持,並沒有讓您來監督我。」
在修建城牆一事上面,林淼淼是主,雲艷與當地的官員是輔。雲艷想要顛倒過來,林淼淼自是不同意。
這叫做公私分明。
雲艷問道:「那你說說,需要多少銀錢?」還沒等林淼淼回答,又道:「多的可沒有。」
林淼淼就知道雲艷不會讓她稱心如意,反問道:「我要是告訴您,如果運作的好,最後非但不用花銀錢還能賺銀錢,您相信嗎?」
周怡高聲道:「修城牆竟然不花銀錢還能賺銀錢,這還真是奇事了。不過,我信你。」
周婭冰跟著道:「表舅母,我也信你。」
雲艷心道:臭丫頭倒是好人緣,皇室一個兩個三個的都盲目的相信她。
雲晨微笑道:「妹妹,你就等著看淼淼即修了城牆又賺了銀錢。」
雲艷盯著林淼淼,「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就等著明年年底了。」
這時,外面有人稟報,沙城的刺史率一干官員在外求見周怡姐妹。
雲晨出宮的事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特別是這些官員,便帶著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的周婭冰去歇息。
眾位官員進了大廳行禮之後,周怡再次取出聖旨,只念了讓她們全力輔佐林淼淼修建城牆一事。
眾人一口應下。
林淼淼的官職比沙城刺史高几個級別,卻是很客氣的道:「到時少不得勞煩各位幫忙。」
沙城刺史出自長平書院,在書院的博士好友給她寄了一本《詩集》,她如今是林淼淼的崇拜者,特意表示要銀錢給銀錢要人給人,全力支持林淼淼修建城牆。
雲艷見滿頭白髮的沙城刺史對待林淼淼比對皇室人還要熱情,甚至比對待她這個大元帥還要殷勤,有些驚詫。
沙城刺史忍不住道:「林侯,聽聞您夢中常得絕詩,希望到了沙城也能夢到一首。」
林淼淼在來之前就聽說沙城刺史是個大清官,今年六十八歲,自三十五歲起在沙城下面的縣城當縣令,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沙城,傳言她心怡趙豐映,還有的說她捨不得沙城百姓。
沙城刺史敬佩林淼淼,林淼淼同樣敬佩她。
「我眼下倒是有一首詩,也是偶得於夢中,詩名叫馬詩,大漠沙如雪,沙城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作者李賀)林淼淼把燕山月似鉤改成了沙城月似鉤。
「此詩極有氣魄又十分豪邁。下官與沙城百姓多謝林侯贈詩。」沙城刺史激動狂喜,深深鞠躬行禮,這就要把此詩雕在沙城的城門外,讓出入的人們都能夠看到。
林淼淼微笑道:「莫要謝我,此詩是夢裡的一位詩人告訴我的。」
她的笑容真誠坦蕩,落在雲艷眼裡變得高深莫測。
雲晨與周怡對視相望,父女心裡都暗道:淼淼來到沙城不到半日,還沒有看到過月亮就能做出這樣的詩,看來真是夢中仙人所做的詩。
沙城刺史著急去刻詩,這就帶著眾位官員退下。
林淼淼見雲晨父女跟雲艷有說不完的話,就先行去歇息,等用過晚飯之後,尋著雲艷單獨一人在書房的機會,趕緊把早就精心準備好的禮物獻上。
「兵器三棱軍刺,這是圖紙及註解。」
雲艷從未聽說過三棱軍刺,不過見識過雲瑞軒雙錘的厲害,對圖紙上三棱軍刺特別感興趣,當即拿過來仔細瞧看。
這一看可嚇了一跳,世上竟然有刺中人體就血流不止如此犀利的兵器。
她看了看圖紙再看了看林淼淼,心裡湧出一個又一個疑問:明明是個氣質溫柔帶著稚氣的小女娃,怎麼就能夠想出這樣戾氣霸道的兵器?下午的絕妙的詩,晚上獨一無二的兵器。難道這個臭丫頭真是文武雙全?
林淼淼在皇帝周瓊面前都是神態自如,何況是雲艷,表情淡然低聲道:「我聽陛下說沙城有秘密的制鋼作坊,您可以讓作坊以精鋼製出三棱軍刺一試威力。」
「你倒是知道的多。」雲艷轉念一想林淼淼就是獻出制鋼方子的人,周瓊告訴她沙城有制鋼作坊也是正常。
林淼淼謙虛的道:「承蒙陛下信任,給我說的事情就比給別人說的多一點點。」
雲艷問道:「你可想去制鋼作坊瞧瞧?」
林淼淼微笑道:「想。請您成全。」
雲艷心道:臭丫頭,看在你送我新式兵器的份上,帶你去見見世面開開眼。這就帶著林淼淼及寶貝方子騎馬出了城門直奔軍營。
制鋼這樣的機密大事,自是設在有重兵安全的地方。那就是駐紮著三萬大軍的軍營。
此時夜幕降臨,軍營裡面還有軍隊在訓練,喊殺聲在黑夜之中傳得很遠。
林淼淼不由自主的熱血沸騰,可是周瓊的聖旨不讓她上戰場。
她跟雲瑞軒說好了,一起去殺突厥軍人,都已經到了邊防,這個願望卻是不能實現,不由得鬱悶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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