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最好不相見(18)
「你以為我不想救他?」權斯抬起頭,眸底湧現出暴烈,血絲湧上眼眶,哪裡有平靜,分明因為過度疲乏所致。
周紹堂愣了愣。
「是『AS-RS』。」權斯單手扶額,頭疼的說:「一半江山只是個附加條件,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權家的任何資本。」
如果單單是權家的東西還好說,他並非不能放手。
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權家,不是權家的任何東西,唯有顧芸華。
她是他的弱點,是能夠成功要挾到他的唯一的籌碼。
他認真的態度,讓周紹堂知道,他沒有撒謊,更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能夠讓權斯這麼頭疼棘手的底牌,除了權家的一切,還能是什麼?
好像有那麼一個完美且合理的答案,隱隱約約的浮現上了心頭。
「是……?」他忽然抬眸,望著他,訝異的問。
「對。」縱然那個答案沒有說出來,卻足以讓人明了,權斯點點頭,算是承認,「……是她。」
是她,是顧芸華。
周紹堂瞭然,微微抿唇,沒再出聲。
呵,這樣就說得通了,唯有以顧芸華當做底牌,權斯才會在對權夜救與不救之間徘徊,久久不下抉擇。
「繁城的一半勢力都掌控在『AS-RS』的手中,去年的時候,我跟他們的頭目Warner做過一批軍火交易……」權斯繼續說下去,「那幾天正好是芸華的生日,我跟Warner談判的時候就帶她跟權夜去了,當時我就覺得Warner對她起了心思,沒想到……」
沒想到,在一年之後,他竟然真的敢下手,想要從他的手中搶他的女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周紹堂從客觀點出發,盡量使自己理智下來,客觀的問道:「難道你要捨棄權夜?」
權斯低著頭,緩緩揉著太陽穴,不說話。
捨棄權夜嗎?
他不知道。
如果單單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兒子,就此捨棄,其實也沒有什麼,他是個冷血的人,從來不會在乎任何一個人的生命,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兒子。
可是權夜不行。
不因為他的父親是他,而是因為,他的母親是顧芸華。
單單憑藉這一點,他就沒辦法捨棄。
十二年前,萬幸他及時回頭沒有釀成大錯,成功留下了顧芸華,成功留住了生命中的最後一道光明,讓自己的後半生從此不再過的黑暗冰冷。
對於權夜,他是沒有多大感情的,不過好在,那孩子是由著他最心愛的女人生下,所以就算他再不愛再不愛,也會在意他。
可是現在,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窮途末路。
一個是他最在乎的人,一個是他最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人,他夾在中間兩難,真的找不到一個更好的辦法來解決了。
「繁城那邊……」權斯頓了頓,問他:「有我們多少人?」
周紹堂沉聲道:「只有城北的一小部分,其餘的範圍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是了,這個才是把他們逼入絕境的直接原因。
如果他們能早點在繁城落地生根,此時就算達不到穩紮穩打的地步,但好歹能派的上用場,可是他們沒有。
一方勢力再大也只是無濟於事,無論他們在英國掌控多少,在繁城一旦跟「AS-RS」的人對上,或許連縛雞之力都沒有。
Warner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到時候惹到他,他一定會跟他魚死網破。
「鈴鈴鈴……」辦公桌左上角的紅色電話,再度響起。
權斯抬手接起,口吻略顯急躁的問:「怎麼了?」
「權先生,小少爺已經救出來了。」保鏢壓低了聲音,如實彙報。
好像一個明明已經陷入地獄沒有逃脫辦法的人忽然找到了出路一樣,權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話筒,嗓音里難掩暗啞之意,「什麼時候?」
「十分鐘之前。」
「你們動的手?」
「不是。」保鏢低聲道,「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小丫頭……是她領著小少爺從那個廢棄倉庫後面的牆洞中*出來的……」
心中懸挂了一*夜的大石頭緩緩落地,權斯擰眉:「人呢?」
「對方人數太多,我們不是對手……」保鏢頓了頓,繼續說:「帶了小少爺離開了。」
「馬上去查。」
「是!」
話筒回歸到原本的地方,信號切斷。
周紹堂看著他幾不可聞的放鬆了的臉色,疑惑道:「……你別跟我說是救出來了。」
「是。」
「……」男人詫異了幾秒,不敢置信的問:「你安插在繁城的人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什麼時候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不是我的人。」權斯沉沉出聲。
「What?」
他重複一遍,「不是我的人。」
周紹堂:「……」
一石激起千層浪,要說剛才那個事實還讓他不敢置信的話,現在這句話,比剛才那句還要令他不敢置信。
他目光意味深長的盯著正襟危坐的男人,「你給我講清楚一點。」
「具體我也不清楚。」權斯從椅子上起身,拿了外套疾步走出去,離開之前不忘給他安排下任務:「你去給我查清楚這件事。」
權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辦公室之內,留下周紹堂一個人待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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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融融。
卧室的門沒有鎖,虛掩著,權斯踱步走進去。
靜謐的一方空間之內,顧芸華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燈光把她的影子拉成孤寂,充滿悲傷。
權斯靜靜的走過去,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以近乎強勢的姿態從後面將她摟入懷裡。
顧芸華靜靜的看著他,臉上平靜的泛不起絲毫漣漪。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對他表達出憤怒的態度,她很平靜。
但是他知道,她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權斯在那一瞬間的情緒幾乎是驚慌的。
從小到大,他歷經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所以也成功的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對待任何事哪怕是生命,都幾乎是淡漠的,也很少會對一個人親近起來,除卻權婉之外,也就是跟周紹堂走的近些。
他對任何人都會保持距離,甚至精確到應該保持一個什麼樣的距離,心牆厚重,除卻他允許的人,任何人都別想踏足其中。
顧芸華是例外。
她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這個女人,讓他失去了原本的冷漠與涼薄,成功的打破了他在心裏面築起的那道牆,她的出現,讓他堅持了二十多年的理智與自控全盤摧毀,不留絲毫餘地。
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自己都將自己當做是一件武器的人,一旦對任何一件事或者一個人上了心,造成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他懂,他深懂這個道理。
可是人吶,往往有時候是很難控制自己的心。
她淡漠平靜的態度讓他陷入了無措的恐慌之中,權斯忍不住微微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似乎是害怕她逃脫一般,顧芸華蹙起眉心。
他收緊的力度,又忍不住放鬆下來。
一個人對令一個人妥協的時機,往往很難說。
她有這樣的資本,有令他失控令他驚慌的籌碼,她的大至一個動作,小至一個表情,都能夠觸動到他心裏面最牢固的那根弦。
孽。
因果循環,輪迴報應,以往他還對這些道理嗤之以鼻,可是這一刻,他卻忽然莫名其妙的相信了。
是不是因為他之前太不懂得珍惜她,所以在現在,他才會這麼對她上心?
他曾在自己的王國中設滿關卡,每一條路都繁瑣複雜,從很早之前就計劃好了整個人生的軌道,可是到頭來,卻被她一人全部打破。
人生、愛情,他站在這兩樣東西的十字路口,任柔愛兜頭,覆水難收。
以前,他過的生活,雖然不能用「洒脫」來形容,但也的確輕鬆自由,是屬於那種拿現在賭將來的態度。
不管是財富還是權勢,他什麼都不缺,他手中繼承著的這個龐大的家族,給了他一切男人都試圖得到的,他玩的瘋,也玩的開,沒有一條明文規定能夠約束住他。
理智與自控,永遠潛伏在心底,該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那是他為人處世中最令敵人致命的本能。
「權斯……」顧芸華靠在他懷裡,勾起唇角,笑的有些寒涼,「你是想對我說什麼嗎?」
他不說話,只是抱緊了她,那些讓他驕傲甚至自豪的理智,早已經在此時此刻全部分崩離析。他騙不了顧芸華的,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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