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曝露
慕容怡再回蘇州,直奔乾坤下榻的客棧,心中滿滿期待,希望他已經得手那張羊皮紙卷。即便乾坤本人神神秘秘,而且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慕容怡並不擔心,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慕容怡推開房門,卻是空無一人,想那乾坤興許是去了風火霹靂堂,索性坐下來喝了杯茶先。剛坐下來,卻見一人推門而入道:「乾兄,今日城東河有……」慕容怡抬頭一看,卻是那魯宏升,頓時心中一慌,但此時躲避已不及,只能故作鎮定,尷尬地笑笑。那魯宏升楞了一下,未想到乾坤房內竟然坐著一位如此貌美的姑娘。見這姑娘的相貌卻是自己最喜歡的類型,心中不由升起萬般情緒,又想到這姑娘定是與乾兄有著親密關係,心中又不免黯然。再看這女子不同於蘇州城內姑娘的小家碧玉,而是柔美中帶著堅忍不拔的氣質,正是自己心中所嚮往的女子,又是一陣傷感,這樣的女子自己無緣捷足先登。
慕容怡見來者看著她發愣,道:「嘿,你沒事兒吧?叫你半天也沒反應。」
魯宏升這才回過神來。慕容怡本就跟他很是熟悉,只是當時易了容,但魯宏升哪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服侍自己多日的小容,頓時紅著臉道:「我是來找乾坤兄的,姑娘是?」
慕容怡道:「正好,我也是來找他的,如此,一起等吧!」
魯宏升坐了下來,卻依舊不知所措。為了打發時間、消除尷尬,慕容怡提議出去走走,魯宏升欣然答應,領著慕容怡去了城東河。魯宏升本是想叫乾坤一同去那兒賞花燈的,不了天賜良緣一貌美佳人作伴。一路上二人說說笑笑,魯宏升的心境也逐漸明朗起來,了解到她只是乾坤的普通朋友,心中喜不自禁。一路觀賞花燈,慕容怡心情很好,覺得跟魯宏升一起也甚是舒服,此人為人拘謹,但不失幽默。那乾坤總是有諸多彆扭要與她鬧。魯宏升一路上哪顧得上賞花燈,只要眼前人不離開,心情便大好,一路上甚是殷勤。魯宏升此前從不相信一見鍾情,卻不想那一眼看穿萬年,直擊自己心臟。不期而遇永遠是最浪漫的事情,但他們二人之間的相遇卻少了些浪漫,因為他們不僅遇到了乾坤,而且碰到了楊悅和司徒三金。這樣尷尬的場面只怕誰都不曾想到,只見楊悅柳腰款擺地走了過來,對著魯宏升道:「你每天把我關在家裡,自己卻跑出來跟女人廝混,怎麼解釋?」
慕容怡一臉無辜,卻發現一雙眼睛盯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一切,不是那乾坤又是誰。只聽魯宏升不緊不慢道:「這位姑娘只是在下的朋友,偶遇故人難道就不能帶故人遊玩嗎?到是你,身邊為何有個男人?你還未嫁入我魯家,就這麼不注重婦德。一個未婚女子帶著一個男人逛街像話嗎?」
那楊悅被他這麼一說,臉色鐵青,急道:「魯宏升!你給我睜大眼睛看看,這個男人難道你不認識嗎?我師兄來看我,難道不可以嗎?」
魯宏升不依不饒道:「我並無任何意見。事實上,你先來挑釁我的。你跟什麼人逛街,我根本不在意。」
雙方火氣很大,眼看一觸即發,乾坤上前打圓場道:「楊姑娘,這只是一場誤會,魯兄身側這位姑娘乃在下的心儀的對象。本來約好三人同游,剛才在下有點急事兒離開了一會兒,不想正巧碰上姑娘。還請楊姑娘不要誤會,眼看姑娘跟魯兄婚期將近,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說完便摟著慕容怡的肩膀道:「我們先走了,你們再好好聊聊。」魯宏升看著乾坤摟著慕容怡漸行漸遠,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也不再看楊悅一眼,甩袖離開。
慕容怡被乾坤摟著,一開始為了配合演戲也不作掙扎,此時眼見已經走遠,那雙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她斜了乾坤一眼道:「戲都演完了,你該放手了吧?」
乾坤不松反而摟得更緊道:「你只當演戲,我可句句屬實!」
慕容怡也不惱,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痛,你還想再受那噬心之苦嗎?」
乾坤問道:「那種毒,你只對我一人用過嗎?」
慕容怡想了想道:「這種毒可是我的傳家寶,制毒過程相當繁瑣,你算是第一個吧。」
乾坤聽了這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很是開心,便道:「這樣的毒以後不準再用在別人身上了,我能擁有這樣的特權嗎?」
慕容怡被他這麼一說,心中不自覺地彆扭起來,似有些甜,似有些不自在,只是嘴上罵道:「還真是賤!既然你這麼喜歡,以後我多配點,你隨時服用。看你還敢嘴硬。」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到了客棧,坐了下來,慕容怡問道:「那間密室你進去了嗎?」
乾坤道:「那麼黑,不曉得是否有暗器,我天生膽小,哪裡敢進去送死?」
慕容怡一聽這話,心中不由怒道:「美見過你這種懦夫,初見你還覺得你是個仗義之人。既然承諾過就應該去兌現,我已經止了你那噬心之毒,你如何這般不守信用?」
乾坤道:「我可沒有不守信用,我當日只說會進去看,可沒說過一定能進得去。」慕容怡心下非常生氣,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乾坤又道:「以我一人之力當然能夠進得去,但如果沒有人在外面把關,我如何出得來。這樣的差事應該有人配合,我只是在等待姑娘回來,一起配合取出所要之物。」
慕容怡道:「你當真肯為我背叛你的兄弟?」
乾坤道:「自然當真。權且不要問我原因,因為我並不打算加害姑娘,而且事實證明,我為姑娘所做之事不但一點好處也撈不到,反而可能害苦自己。」
慕容怡暗想,此人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似乎也沒有對自己不利。但憑自己一人之力也不能天衣無縫從風火霹靂堂拿出羊皮紙卷。既然此人肯幫自己,暫且不管其他,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沒有徹底解了他身上的毒,就算他拿著羊皮紙捲逃之夭夭,還是有辦法讓他乖乖回來。這個算盤一打,當下也不再跟他計較道:「既然你肯幫我,那便是好事兒,我們擇個機會去那密室一探,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乾坤坐近慕容怡道:「雖然如此,有些事情我們也可以順便談談。」
慕容怡扣住他那隻不太老實的手道:「不好意思,本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
乾坤果然僵住了,道:「你想這樣敷衍我嗎?就算你已經名花有主,那又如何?只要你一日尚未婚娶,我就不會放棄。」
慕容怡看他說的堅定,呆了呆道:「你道我是哄你的嗎?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天香第一閣,就自然不會不知道兵器王童曉晨吧?我們朝夕相處,難免不日久生情。」
乾坤臉色變了變,緊掐住慕容怡的手也慢慢放鬆,思量了片刻,又再次緊攥住,眼神從黯然再次回復到明亮,道:「是他又怎樣?我不是說了只要你一日尚未嫁娶,我就鍥而不捨。他再強大又如何,他不懂你也是枉然。他若懂你,又怎會讓你一人來此冒險。他若在乎你,又怎會捨得你如此離開。所以,我對自己有信心。今晚你住在這兒,我出去。」說完便扭頭走了,只留慕容怡呆立在原地。她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對自己這麼說,心中不禁有些感動。即便搬出童曉晨出來當擋箭牌,也無濟於事。
慕容怡在魯家的花園散步,物是人非的感覺湧上心頭,想這花園在這之前應該姓歐陽,如今易主之後,花依舊千嬌百媚,樹依舊挺拔,它們不用管自己的主人是誰,只管任性成長開放。這樣的生靈在世上接受雨露,承恩天地,不需要浪費一點心思,但花叢之中,人卻有萬般愁緒。魯宏升一直默默地跟在慕容怡身後,他不知如何開口,他也知道他們的機緣渺茫,但眼神鎖定之後卻不願再移開,即便像現在這樣在百花叢中無語,也心滿意足。慕容怡現在的心情是忐忑的,這次是魯宏升主動邀她,這樣的好機會又怎能錯過,但她也隱隱約約覺得跟在身後之人情緒的怪異,也不敢多話,就這樣默默地走著。
慕容怡停下腳步回頭道:「你打算一直這樣走下去嗎?」
那魯宏升尷尬道:「姑娘肯陪在下遊園,即便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這也將成為在下人生中最美的回憶。在下不敢奢望太多,但我真的很喜歡……」
慕容怡打斷道:「公子婚期在即,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不然被人聽到,難免誤會。」
魯宏升道:「姑娘當我真的對楊悅有情嗎?我實際上有著難言之苦衷。姑娘也知道世家大族聯姻在所難免,蛋江湖兒女也要受這樣的束縛,在下也是糾結難當。上天既然讓在下遇到姑娘,這代表緣分,是啟示在下去追求真愛,所以,我不會跟那個女人成親的。」
慕容怡道:「公子如何會這樣想?果真如此,伯父勢必傷心不已。公子忍心讓他老人家在獨子婚姻問題上傷心欲絕嗎?而且伯父這樣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公子應該為大局著想才是。我與公子相識時日也不多,也為公子的認真所打動,但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兩全其美。所以,公子,我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慕容怡做出一副難以割捨的表情,其實心中計劃已經成形。只是這次要利用別人純潔的愛情,心中思忖自己也算是個惡人,但沒辦法,時勢造人格。
魯宏升見她這樣,心中更是萬分痛苦,心中認定對方也對自己有情,禁不住眼眶泛紅,樓住慕容怡哽咽道:「姑娘等我,等我有足夠的能力迎娶姑娘。就算跟那個女人成親,我也不會碰她。」
慕容怡憋著笑,點了點頭,只覺得魯宏升的手臂收的更緊,低聲道:「放開我,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魯宏升這才鬆開她,眼中滿是愛戀之色。慕容怡只覺頭頂一痛,不明所以。只見那魯宏升拿著一根頭髮,飽含深情道:「今日我向姑娘索取一根頭髮,以求解相思之苦,我的心將如者髮絲纏繞糾結成對你的思慕。半年之後,在下定能做出一番事業,風光迎娶姑娘,以此發為證。」
慕容怡只覺得頭頂發涼,心裡也在哆嗦,從沒想過竟然有這種定情方式,當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頭不語。魯宏升只當她害羞,心中歡喜,從懷中掏出一隻玉鐲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今日送與你。」說完眼睛又紅了一圈道:「我送你回去吧。」
慕容怡接過那玉鐲趕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魯宏升送她到門口。回去的路上,慕容怡手中握著那祖母綠的玉鐲,眼前浮現魯宏升紅紅的眼眶,心中有些歉意,這是徹底的利用,但又不得不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