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查
童曉晨遊盪在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各色酒樓都已客滿,喧嘩不絕於耳。路邊商販的吆喝聲一刻都未停息,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煩亂。西門雲一臉肅然地走在童曉晨身側,彷彿這個世界的喧鬧均與她無關。她那殺死人不償命的表情讓童曉晨煩躁情緒瞬間降至冰點,心裡陡然舒坦許多。她用胳膊戳戳西門雲道:「幹嘛總是這麼酷?有點表情行不?我們說說話吧,我嘴巴都快悶的發臭了!」
「你試試張大嘴巴多做幾次深呼吸,可以快速治療你的口臭,還順便練習肺活量。」西門雲笑道。
童曉晨將信將疑地看著她道:「真的?」西門雲用很認真的表情回應她並告訴她這是真的。童曉晨開始深呼吸,但很快便發覺不對勁,一股比口臭還臭的味道鑽進了她的五臟六腑,他噁心的想吐。西門雲卻早已消失在這條街的盡頭。童曉晨想罵,但臭豆腐的味道十分兇猛,他只好屏氣飛快行走,去追趕那該死的西門雲。她暗道:「一定要將這個內心狂野的女人給拿下。」童曉晨轉念一想,等天黑了,西門雲必定會出現在「天香第一閣」,何不趁現在好好休息一番,搞點小酒。她這樣想著,也確實這樣做了。對著滿桌子的酒菜,童曉晨無比開心,心安理得地吃喝,所有煩心事均在這痛快的吃喝過程中消失無蹤。西門雲飛奔著,卻不見童曉晨追來,於是停了下來。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西門雲在一家麵店前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陽春麵,慢慢地吃。她們都是活在當下的人,不會因為入夜後的危機虧待自己。
黑夜很快降臨,童曉晨酒足飯飽,結了帳,搖搖晃晃地走向「天香第一閣」,嘴裡還哼著小調。入夜的京城雖有繁華的夜市,但「天香第一閣」卻黑燈瞎火,沒有一絲生機。童曉晨看著這座樓,不由得傷感起來。她心間升起一股負罪感,這一切皆因她而起,是他讓朋友們落難,所以他更有責任查明事情的真相,讓朋友們重返「天香第一閣」。雖然回到自己的住處,理應光明正大地走正門,但童曉晨還是選擇越牆而入。她不想打草驚蛇,憑藉著記憶和印象摸著牆垣。她想去看看她的兵器庫,順便再布置點機關,防止外人闖入,不然多年來的心血可就白費了。就在此時,飛來一個白色的身影,童曉晨本能出手招架,切磋兩下之後,她便知來者是西門雲。童曉晨低聲道:「西門,別打了,是我,先去兵器庫看看。」兩人摸索著來到兵器庫。童曉晨摸出火摺子,想照亮一下倉庫,不料猛覺背後生風,有殺氣。她身形一偏,緊接著聽見劍鋒撞擊的聲音。她用火摺子照了照,這才看清兩個白影劍光交織一團。她沒有辦法下手,因為根本看不清哪個是西門雲。但她還是果斷出手了,先攔下來再說。兩人的劍被童曉晨的手指夾著,動彈不得,這下二人卻看清了對方的樣貌。兩人互相喊道對方的名字,原來這白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西門雲的舊相識匡木文。童曉晨看這形勢,鬆開手指,笑道:「原來是老朋友相見啊,如此便好好聊聊吧!」
西門雲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童曉晨,剛剛他一直跟著你,想殺你,你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童曉晨尷尬地笑道,「我把他當成了你,以為是你一直跟著呢。不過說來也奇怪,你們的武功門路竟然如此相似,連我也分辨不出來。」
那匡木文突然發話道:「西門雲,想不到我們再次見面竟是這種局面。」
西門雲也苦笑道:「我更想不到還要再見你!上次你接近我是為了我的武功,好取了那富家小姐,這次又為何而來?」
「西門雲,你還記恨著上次的事情?我根本沒娶那個女人,因為我心中始終放不下你。」匡木文有些黯然道。
「你少裝腔作勢,要不是因為她家突然破產,你會不娶她過門?你休要再騙我!」西門雲非常生氣,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匡木文急道,「雲,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她家破產完全是偶然,是我下定決定不娶之後才發生的事情。」
西門雲拿劍指著匡木文道,「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次你休想花言巧語,說,你究竟有何目的?不說實話,我一劍了結你!」
匡木文認真地看著她道,「我真的只是來找你,想跟你重新開始。」
「你不在再說這些令我作嘔的話語,說,為何要殺童曉晨?」西門雲有些厭煩道。
「因為……因為他跟你走的太近!」匡木文答道。
「借口!再不說實話,我真的動手了!」西門雲此時憤恨至極,她只想快速了解這個曾經讓她自尊心大大受損的男人。匡木文卻一臉坦然,閉上了眼睛道,「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願!」西門雲劍鋒直指匡木文,卻在距離目標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她還是下不了狠心。這個「冷麵神劍」第一次心軟了。童曉晨旁觀這一幕,心想,女人最脆弱的地方難道只是感情,她第一次見西門雲如此,不但喪失了「冷麵神劍」心狠手辣的殺手特性,而且為了眼前的男人情緒化到了極點,並且流下了從不示人的眼淚。她思索著,嘆息著,只吟出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便走了出去,將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們。
慕容怡是此時諸葛山莊中最忙的人。諸葛老爺子邀請才子前來對弈,慕容怡忙著主持大局,聶海花躲在角落跟古北靜閑聊,旁邊的上官百樹依舊獃獃的想著什麼,古北靜時不時地看著他。
上官千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跟著慕容怡道:「慕容姑娘,我來幫你吧,你到一旁去歇歇。」
慕容怡笑笑:「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就這樣忙活著,漸漸到了傍晚客人們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個年輕人正跟諸葛老先生棋盤廝殺。慕容怡早就留意這個年輕人,現在忙完了正獃獃地望著他出神,她覺得她是一見鍾情了。
聶海花走過來拍拍她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慕容怡指指那男子道:「我蠻想認識他的。」
「直接去啊,沒見你什麼時候因為認識人這樣的事發過愁。」聶海花奇道。
慕容怡略帶惆悵道,「我想我是一見鍾情了!」
突然只聽諸葛老先生大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那男子抱拳道,「老先生過獎了,還是您老人家棋高一招,在下就此告辭,下次再來造訪!」
慕容怡早已候在門口,略微欠身道,「公子慢走!」再展現一下她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那男子也友好地笑笑,點了個頭,便走了。慕容怡有些鬱悶,畢竟從來沒有人對她的笑容反應如此冷淡,那男子竟然連一眼都不肯再施捨。人都是**的,而且征服欲是與生俱來的。雖說珍惜眼前人很重要,但又有「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一說。慕容怡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情感遊戲之中。古北靜也沒逃過此劫,她仍然沒有摸透上官百樹的心,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雖然上官百樹答應跟自己在一起,但她知道要贏得這個人的心尚需時日。
童曉晨乘著夜的微涼,溜達在「天香第一閣」的庭院中,呼吸著清涼的空氣。她感覺非常舒服,腦子很是清醒。她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如何,也不想知道,情事多擾人。這個世上很少有她害怕的東西,但情是其中之一。她從沒想過西門雲那個冷麵的人在男人面前會如此失控,她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而她的理想只是自由自在,有一堆朋友陪著自己,做著該做的事情,四處遊行,就這樣浪跡人生,隨便再做幾件好事兒,這人生便愜意圓滿!童曉晨這樣想著,卻發覺一件奇怪的事:為何自他們撤走之後,「天香第一閣」沒有什麼人光顧,反而冷清異常?難道那些好事之人都人間蒸發了?這樣看來,這次對手的目標應該是「天香第一閣」而不是他們五人,要不然早就被圍攻了。「天香第一閣」難道隱藏了什麼?匡木文為何會突然出現?他偏偏在這個時期出現是否太巧合了?眾多疑問縈繞著童曉晨,他暫時無法解決。西門雲一襲白衣出來了,愁容慘淡。
童曉晨問道:「怎麼樣?他人呢?」
「走了。」西門雲漠然道。
「走了?你沒問他來這裡做什麼嗎?」童曉晨急道。
「問了又有什麼用?他不會告訴我實話的,永遠不要相信隻言片語,我已經被騙過一次,不會再被騙第二次的。」西門雲轉身嘆息道,「他只是讓我多加小心,江湖險惡!」
「你就這樣放他走?不後悔?」童曉晨道。
「當然不後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西門雲拍著童曉晨的肩膀道,「我們的友情比什麼都值得珍惜,繼續查出真相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童曉晨看著西門雲,似乎太感動了,她只說了一句:「你所說的也是我最珍惜的!」兩人的身影在這拂曉的蒼茫下更顯忠貞。這個世界確實有許多事等待我們去干,不能為了其中之一偏離重心,目標永遠是最好的加速劑和穩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