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終於明白「喜極而泣」

小東北拉下臉來：「怎麼就不好呢？我哪裡對不住你了？」

金大寶指著舞台方向，台上正在休息：「你每次都安排人揍我！」

小東北眼睛一瞪：「你是不是不想被人揍了？是不是？你確定，肯定，一定，決定了？」

越是這麼說，金大寶越心驚，他眼睛亂瞅，嘴裡求著饒，腆著臉，手已經悄悄摸過去了，抓住小東北口袋裡的手機就往台上跑，兩隻手划亮屏幕，拚命喊著：「兄弟們快把他拉住……」

舞台上，小東北跟著後面跑，喊著還我手機，旁邊一幫兄弟笑呵呵看著兩人追逐打鬧，也不阻攔。

看到通話記錄第一條是楊安的名字，金大寶就明白了，立刻笑嘻嘻停下來，連忙討好小東北，抱著他的大腿不準走：「北哥，北哥，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快點告訴我，楊安他有什麼好事找你？我等了兩年的機會是不是終於來了？」

說金大寶憨厚老實，傻不拉幾，二愣子，這啊那啊的，實際上那都是舞台形象，走下舞台，他真人如果不夠聰明，怎麼可能拿到這麼高的喜劇榮譽，有這麼大的名聲？

這一句問話就足以見到他的情商，是個人聽了都會覺得他可憐，哇你辛苦等了兩年呀，你終於熬出頭了呀，也完全堵死了小東北所有的語言和借口——如果小東北很奸詐的話。

小東北當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了，當年說好了一人一次，他做不出來無恥爭搶這種事，但他要是不趁機折磨折磨金大寶，他就不是小東北了。

「來人，給我把他拉走！」

小東北叫起來，喊身邊人幫忙，金大寶也不知道這是在玩鬧，還是動真格的，總之他先抱著不放，這絕對錯不了！

大家嘻嘻哈哈將金大寶拉開，小東北隨便搬來一個道具椅子，大馬金刀坐在大家面前，看著金大寶，表情很複雜，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沉默不說話。

金大寶看這表情，差點嚇尿了：「哥，你別嚇我啊哥！我聽說楊安他快要出新節目了，他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什麼？你快點告訴我啊……」

四周其他人也納悶了，有幾個心急的趕緊問道：「是不是邀請大寶參加節目？」

「不能吧？他為啥不打大寶的電話？」

「大寶你看看，是不是你剛才在排練，沒聽見？」

金大寶手忙腳亂去找自己的手機，果然沒有看到通話記錄，一時間患得患失，可憐兮兮看著小東北。

「北哥，你倒是說呀，急死咱了！」

「楊安他是不是請北哥你參加？那多好呀！咱們東北民間藝術團又要出名……」

這哥們兒還沒說完，就被其他人拉住，捂住嘴。

小東北和金大寶兩人的約定，這兩年時間，總有機會透露出來，隨便喝醉個酒，或者是感慨小品不掙錢，上綜藝節目刷臉接廣告走商演才賺錢，有心人總能打聽出來。

小東北直勾勾看著他，說道：「剛才哥問你什麼來著？」

金大寶傻子一樣點頭：「你問平常對我好不好。」

小東北嘆氣道：「你摸摸良心看看，哥是不是對你不錯了！你是咱們東北民間藝術團不可或缺的台柱子，是代表咱們東北人喜劇天賦的無冕之王，團里創收有一半都是你貢獻的……」

「不敢不敢……」金大寶連忙謙虛。

小東北突然揉揉眼睛，聲音也哽咽起來：「大寶啊……哥真不想和你分開……你說咱倆永遠一起演小品，永遠在一起怎麼樣？」

周圍人一陣惡寒，金大寶挪了挪屁股，也帶著哭腔：「哥你別嚇我行不？求你了行不？這跟楊安打電話有什麼關係呀？還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是你要死了還是我要死了呀這是……」

小東北一腳踢開：「去你的！大新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我是說，萬一你小子要是出名了，希望你還記著我這個當哥的，還能記住咱們東北民間藝術團的兄弟姐妹們，還能記著我們東北二人轉，咱們一起演的小品，還能記住我們這片黑土地……就行了……」

說到最後，小東北是真動情了，他真的滴下兩顆淚水，當著所有人的面擦起來。

金大寶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傻了眼，他指著小東北問旁邊人：「這什麼意思？誰看懂了呀？」

旁邊人哈哈大笑：「大寶，恭喜你了，你要高升了！」

「錯，是要發達了！」

「你要出名了大寶！」

「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忘記咱們這些窮苦的老百姓呀！」

「羨慕嫉妒恨呀寶哥！必須請客，必須請客！」

「寶哥，你前幾天不是向我表白嗎？我拒絕了你，我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哈哈哈……」

金大寶腦袋懵懵的，抬頭看了一圈，大家都在笑，小東北也在含著淚微笑，他也跟著咧開嘴，憨憨問道：「北哥，他真選我了？」

小東北努努嘴：「你打他電話問呀！」

金大寶手都在發抖，他從來沒有這麼感到緊張過，上小劇場，跑商演，上春晚，參加喜劇人比賽，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

他知道，上楊安的綜藝節目，那就意味著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將比他這麼常年演小品要寬廣的多，到時候，電影，歌曲，電視台晚會，甚至廣告代言，就像小東北一樣，加入男人幫之後，連著演了兩部電影，拍了一步廣告，那是三級跳的爆髮式發展！

命運就掌握在電話那頭的男人手裡，金大寶掏出手機，他的手心從來沒有出過那麼多汗，沒捏住差點摔了，他點開外放免提，一直到撥通，他都沒敢大聲呼吸。

「喂，大寶！」電話那頭的楊安，說話很平靜。

四周人全部擯住呼吸，就連小東北也是羨慕地看著他，金大寶說道：「喂……嗯嗯！」

竟然嗓子里被一口痰堵住，破音了，尼瑪丟人！

四周輕笑起來，師妹還貼心地幫忙輕拍金大寶的背，讓他舒服點。

楊安好奇問道：「怎麼，你身體不舒服嗎？」

金大寶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通體舒泰，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

楊安笑了：「哇這麼厲害！能打死牛，說明體力不錯嘛！那你來參加我的新節目怎麼樣？」

「Yes！」

一群人全都激動地低聲喝起來，拳頭揮舞的厲害，每個人臉上全都是無比燦爛的笑容，為他們最喜歡的寶哥感到驕傲！

金大寶覺得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巨大的喜悅從天而降，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喜極而泣」，他哽咽了起來，聲音很大，吭哧吭哧，情緒非常激動，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難看，但每個人都替他感到高興。

楊安一聽，連忙問道：「喲？你這是在哭嗎？」

金大寶對著手機一個勁點頭，抽泣不停，一個30多歲的大男人，當著全團兄弟姐妹們的面，哭的稀里嘩啦，抬起另一隻胳膊一個勁地擦眼淚，可剛擦完，又流了出來。

「大寶加油！」

「寶哥好樣的！」

「楊哥兒，你真棒，一定要做好節目！」

兄弟姐妹們都在鼓勵金大寶，摟著他的肩膀，拍著他的後背，小東北走上來，將金大寶摟在懷裡，順便對著手機說道：「楊哥兒，大寶他情緒有點激動，你還有什麼話都說了吧，大家都聽著呢！」

楊安聽出來，說道：「原來大家都在呀！大家好大家好，我實在是分身乏術，沒辦法親自登門拜訪，對不住大家了！下次我去東北，一定要請大家吃飯，只要你們不灌我酒，我們還是好朋友！我都怕了我……」

全場鬨笑，還是兩年前那次，楊安來這裡把小東北帶走，團里好客呀，一個勁勸酒，把楊安喝的連吐兩回，被徹底整怕了，灰溜溜離開的東北。

笑過之後，金大寶情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是今天的主角，聽了一會兒楊安和大家的閑聊，終於輪到自己。

金大寶深吸一口氣：「楊哥兒，我這人從不輕易掉眼淚的，再苦再累我都沒有叫過，十幾年前還沒開始學藝的時候，我啥都沒有，也是硬撐著扛過來的。」

大家都是唏噓感慨，金大寶的情況很特殊，16歲出來打工，沒有一技之長，只能洗碗，打零工，在社會最底層混了三年，19歲才開始學習二人轉，那時候才好一點。

楊安安慰道：「我知道，大寶你是真漢子，真男人，對不對？」

金大寶今天情緒特別不穩定，他今天是豁出去了，將隱藏在心中好多年的不如意，委屈，鬱悶，擔憂，忐忑，後悔，幾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出來：「但你知道我等你說這句話，等了多久嗎？」

四周全是唏噓感慨，兄弟姐妹們全都感到鼻子一酸，金大寶確實等的時間太久了，尤其是去年失去機會後，整整一個星期，他都沒怎麼吃飯，就喝了點水，就是在懊惱，差點把演出都耽擱了。

楊安倒沒覺得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小東北故意逗金大寶的事，但是他能聽出金大寶話中的委屈。

楊安呵呵笑起來：「好啦好啦，我愛你，行了吧？三個字，我愛你，讓你久等了，乖啦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