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日風

滎陽是中原的戰略要地，向東是一片平原，向西是虎牢關，虎牢關以西的鞏縣即是洛口倉。北面則是金堤關，那是由北前往滎陽郡的通道。金堤關地處黃河、永濟渠交匯之處，水陸暢通，這個交通要道歷來有重兵把守。

滎陽若破，西進可奪虎牢要塞，一舉拿下取得洛口倉，既得到大量的糧食，又威脅到東都洛陽。面對不斷壯大的瓦崗義賊，滎陽太守楊慶晝夜提心弔膽，楊廣也是放心不下，考慮再三，特派了大隋名將張須陀為滎陽通守，試圖扼制瓦崗義賊的西進，進而平定瓦崗。此時的瓦崗軍尚在徘徊不定的時候，直至大業十二年(616)，貴族出身的李密加盟后，在李密的一再鼓動下，瓦崗軍才把滎陽作為主攻方向，應該說李密是很有戰略遠見的。因為參加楊玄感起兵失敗，李密此刻應該還在到處東藏西躲，還在等候著王伯當這個引路人。

而李世民呢，呵呵，這時應該才十六歲吧，還在北面勤王的屯衛將軍雲定興手下當小兵，不過好像正是因為他獻上了個疑兵之計，嚇走始畢可汗圍困大隋皇帝的數十萬精騎，他建議大量攜帶軍旗和戰鼓，然後大張旗鼓設置疑兵，藉此迷惑敵人、製造恐慌。這一計應該說並不算高明，三國志中隨處可見，但對始畢這樣的草包倒是特別有效。這也是史書有載的李世民亮相隋末的處女秀。

「麻煩，讓一讓，張大夫，張大夫，有重危病人呀！」此時此刻，滎陽城內則是一片雞飛狗跳，一個急得滿頭大汗的小夥子正背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中年大漢東跑西竄，風風火火地衝進滎陽城有名的張大夫醫室，哇操，什麼名醫嘛，應該叫醫隱才對，住這麼偏僻難找的一條小巷內。「嚷什麼嚷？排隊去，沒教養。」只見那小山羊鬍子大夫頭也不抬就說。喝，等待診治的病人還不少呢。「大夫，我兄弟病重啊，他可是剛打高麗下來的，傷重發作，他中途暈過幾回了，還發燒抽搐，可等不得啊！」有求於人，小夥子不得不低頭。這個小夥子正是帶著傷兵老簡找大夫的楊小刀。

「快把病人放下，把他的衣服解開。」抬頭看到病人情形確是危重，張大夫這才趕緊過來處置。當脫開老簡的衣服一看，只見肩胛處是一道深切到骨、觸目驚心的刀傷，傷口發炎化膿，惡臭無比。把了一下脈后，張大夫神情大變，「七日風！」隨後，其嘆了口氣說：「儘早準備後事吧……」。

難道是破傷風，那可是就是千年之後也棘手得很啊，此病主要是引起肌肉收縮痙攣，持續反覆發作，怕光怕風怕聲響，任何輕微的刺激如光線、聲響、說話、吹風均可誘發，如果是呼吸肌的痙攣則會導致窒息死亡。一般情況下，外傷引起的潛伏期大概是7天左右，古人稱之為七日風。這個年頭大多都不能醫得了。操，聽說高麗人上陣前故意把刀劍置於糞便中浸泡，一旦被這樣的刀劍砍傷，傷口就會很快發作，原來傳聞不假，真夠狠毒啊。

「老簡大哥，無能為力啊，愧對兄弟了，真是可恨！」楊小刀背著傷兵老簡，漫無目的地在城中走著，一臉傷感和失望，愛莫能助啊，兄弟。

「小刀……兄弟，咱賤命一條，不值得嘆息，聽天由命吧，這條命沒扔在高麗已經很不錯了，別人還是死也回不來呢，咳咳，只是給兄弟惹麻煩了。」這時，老簡彷彿是迴光返照，突然醒了過來。

「老簡大哥，別這樣說，雖然咱們以前素不相識，但在我的眼裡，你們這些老兵都是大隋好漢！能活著回來更要珍惜，挺住啊，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兄弟我都不會放棄！」楊小刀激動地說，雙眼已全是熱淚。「可哪裡有更好的醫生呢……」

「公子，你這是要去哪，這背著的是誰啊，怎的路過自家府上都不進門啊，夫人可是日盼夜盼著呢。」楊小刀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小跟班楊二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喝，歪打正著，不知不覺走到自己家門前了也沒發覺。見到這鬼精靈楊二，楊小刀的雙眼頓時放光似的。

「楊二，這位軍中的兄長傷重需趕緊救治，你知道哪裡還有名醫，別提那個張大夫了。」楊小刀問。

「大夫！……公子你好健忘啊，竟然忘了城外洞林寺的智圓大師，智圓大師本事可大了啊，有一位70多歲的孫老先生也在那裡向大師請教呢，要不去試試，以前夫人每年都帶你去洞林寺聽大師說禪呢，大師還說公子你與佛有緣呢……」楊二說。

「好像真有這麼回事，過濾一下自己原來的意識，確實有一個有大神通的智圓大師，何不去碰碰運氣，死馬當活馬醫了，希望智圓大師別讓某家失望。」

「趕緊找輛馬車來，現在就去洞林寺。」楊小刀興奮地說，彷彿看到了希望。

「孫老先生……哎呀過去的意識怎麼有些朦朧，有點印象但不多，要真是藥王孫思邈也在那就有救了，呵呵，不會有那麼巧吧。」楊小刀想。

滎陽洞林寺自古是佛家有名的道場，位於河南滎陽東南20餘公里的賈峪鎮境內，東南臨寺河，西北依丘陵，是一座歷史悠久、風景秀麗的寶剎。據歷代碑記記載，自印度達摩來中國后，建有三林（洞林寺、少林寺、竹林寺），被稱為天中三林，是佛教在中原著名的三大寺院，曾有眾多高僧、名士在此修禪。

「駕！楊二，咱們要趕在天黑前到達洞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