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忠君愛國
第37章忠君愛國
雨終於停下了,又顯露出了烈陽。
院子里,高方平繼續靠在太師椅上。
梁紅玉乖乖的在旁邊扇著扇子。不過她還小,不怎麼專心,扇著扇著發現一隻蝴蝶,就追著去了。
沒抓到蝴蝶,又吸溜兩下鼻涕,跑來繼續扇扇子給衙內降溫。
此外,還有個清高的老頭站在院子里,正仰著頭。
此老頭叫胡先生,乃是一秀才,六十歲都沒考起。
在汴京也頗有些名氣,平時里,依靠給一些平民人家的子弟教書為生。
「胡先生有禮了。」
高方平甚至都沒起身,隨意拱手一下
「不知此番喚小老兒來有何見教?」
胡老先生居然文人的姿態,還是很驕傲的。
「自然是請先生來我高府教書。」高方平道。
胡先生哼了一聲,又斜眼瞅著,見高方平根本不是拜師的禮節?
「兀那老兒忒沒禮貌,我家衙內既不曾得罪你,也沒欠你錢,臉色擺給誰看?」楊志這一吼,把老胡給嚇得連連後退。
「楊志不得無禮。」
小高又呵呵笑道:「胡先生恐怕有所誤會,此番是請先生來,教府里的諸人念書習字。而不是我,我小高學成了,無需你教。」
汗。
老胡一聽,自是也不敢清高了。
起初是以為紈絝子弟要拜師,這也正常。因為這位花花太歲必然是沒有名師願意收他的。
當時老胡還想著要拿出了讀書人的清高模樣來。
然而不是高方平拜師的話,還繼續清高,那很可能被這衰敗紈絝的皮鞭伺候了也找不到說理地方。
高方平也沒想到這位老胡如此的機智,短時間臉色神態可以有莫大的變化,便好奇的問:「對了,先生叫什麼名字?」
老胡現在的態度就不囂張了,正色道:「在下,胡銑晉。」
「哦,難怪你這麼機智哈。」
高方平又扭頭道:「吩咐下去,馬上把府里所有不識字的人,都叫來拜師。」
胡先生頓時嘴巴笑歪了,高府人很多啊,這意味著薪酬會很高。
胡先生又道:「請教衙內,若是府里之人不聽管教,那便又如何?」
「吊起來打唄,不打不成材,我以為你知道這事的。」
高方平嘿嘿笑道,「當然了,如果你教不好,也很大概率被吊起來哦。」
額這。
老胡這下機智的覺得,恐怕得對學生們嚴厲一些了。
過了不久。
前後來了百多人,全都是些滿身刺青的肌肉男,看著就是一夥流氓。
老胡也算是哭瞎了,又懷疑要不要對他們嚴厲了。
除此之外,幫閑們也有點哭瞎了。
身為流氓無賴,這尼瑪卻要被捉來學習,聽說學了以後還要考試,最後考不好的就不能上崗了。
必須做一個有文化的流氓,這就是高府的最新職業要求。
高方平倒也不想要素質多高的屬下,但識字、識數,會看賬本,這些是最基本的。順便,儒學之道雖然糟粕極其多,但大略了解一下也沒壞處,至少可以提高一下素質,壓制一下戾氣。
其實儒學也是信仰的一種,算是所有信仰中,最不極端的。
所謂的先入為主,有了一種信仰后,被第二種極端思想影響的幾率就降低了。
也就是說,沒文化的人,最容易被忽悠洗腦。
比方說如果能在江南普及學習,那麼往後方臘起事就困難些。
後世有些人能把方臘此賊定位農民起義,也不知道是啥緣故?
其實方臘的性質明顯不同,更像邪教對老百姓洗腦。
當然了,方臘起事的土壤形成,的確和蔡京關係最大。
東南應俸局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加之譬如正在鬧的大十錢危害等等,實實在在的是把江南弄的民不聊生了。
而受苦的這些人最需要心靈撫慰,被方臘抓住了機會對他們洗腦而已。
至於大頭兵們無需學習這些,只要高方平的《軍魂論》就夠了。
梁紅玉現在是個小文盲。而小朵識字也不多,記錄數據經常都是各種圈圈叉勾的代替。
只不過這兩小姑娘無需學習孔孟之道,有高方平親自教授就行。
梁紅玉學習兵法。而小朵學習小高的《錢經》。
至於梁紅英,目測她只管砍人就行,讓她去學習,應該也是為難先生……
「秦鳳路都總管种師道三戰三捷,竟是打過了長城,眼下已在耀德城一代北望西平府!」
「而西夏卓啰和南軍司,拒守銀州失利後退以北地、匯合白馬強鎮軍司固守西平。永興軍路陶節夫所部,亦配合北上直指夏州,卻遲遲引而不攻!」
午間高俅下朝歸來,臉色凝重的說著上述事。
卧槽這感覺真是有些碉堡了。
聽聞老種帥已違背歷史,竟是是打過了長城去了?
難道也是穿越的蝴蝶效應?
不過跟著又聽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陶節夫北指夏州卻引而不發?
「糟糕了,這形勢就曖昧了。」
當下,高方平便和高俅老爹趕緊去了書房。
書房內。
高俅問道:「剛剛所言是朝議中,樞密使張康國所奏。同知樞密院事、兼中書侍郎劉逵卻竟是不知此事。張樞密現正在為童貫請功,然而我兒似乎為之著急,是何緣故?」
「童貫啊童貫!」
高方平覺得吧,如今這位童大帥要說他昏,他也不昏。
這年景其實他還算頗有戰功的,督軍對吐蕃諸部以及西夏用兵也有效果,但要說他是名將,又不夠格,他自己的小算盤打的太多。
高方平遲疑著道:「童帥私心太重,目測已經有了議和打算!而劉延慶乃是种師道副手,但這傢伙卻和童貫來往密切。又因永興軍路經略使陶節夫乃蔡京嫡系,陶節夫此時停止北進,副手劉延慶也有意拖後腿的態勢,童貫又在後方懷有心思,則种師道會陷為孤軍狀態。這樣一來,朝局將變!」
高俅吃了一驚,鄭重問道:「我兒似乎比樞密院更知西北軍事?這又如何關乎現在朝局的?」
高方平道:「蔡京對復相機會不遺餘力,於你處吃了閉門羹,便會有求童貫,那就需童貫回朝。」
「而童貫回朝需要借口,時值种師道連番大捷,正是請功建議議和的機會,那童貫就真會指揮劉延慶於老種內訌。」
「適時的,蔡京又遙控陶節夫放棄唾手可得的夏州。加上咱們皇帝自來胸無大志,能不丟失國土他就很高興。於是,此時做了結,放棄北進機會,童貫回朝接受嘉獎,順便和蔡京加深盟友關係。這些就都是順理成章的,好算計啊。」
聽到這。
高俅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隨即高俅又道:「可前些日子陶節夫已取下銀州,如今种師道更兵至耀德城,表現很不錯了,見好就收是我朝傳統。我兒為何不高興的嘆息?」
高方平道,「老種帥於艱苦環境下打出了最佳北上時機,真的不容易,但如此良機就因蔡京復相的政治需求擱淺太可惜!陶節夫真蠢貨無雙也,种師道已經遙望重鎮西平府,並牽制了西夏兩大軍司動蕩不得,他老陶卻不敢進兵打夏州?他就算要聽蔡京的廢話,也先一鼓作氣打廢夏州,才應該停兵啊。」
「……」
高俅覺得這小子思路很崩壞,有辱奸臣世家價值觀。
然而這小子如今威嚴日盛,也不好意思教訓他了。
反正內心裡,高俅始終不主張和蔡京對著干,因為萬一寶貝兒子將來有天領兵出陣,也遭遇現在种師道的這種局面,不就慘了。
「還有,趙明誠他爹真乃絕世草包啊。」
高方平又喃喃自語吐槽道,「有機會他不抓,該咬蔡黨的時候不吭氣,不該咬的時候,他趙挺之張著嘴巴哇哇亂咬。就這水平,也想和蔡京鬥法?」
想了想。
高方平泄氣的道:「看來西夏求和使者應該快到東京了,有童貫放水,又受劉延慶和陶節夫暗下拖後腿,看來种師道無法再有寸進了。」
想到歷史上、此時西夏使者來找大宋議和,高方平就無語。
議和便議和,不打仗讓財政回血,休養生息倒也罷了。
然而歷史上的這次議和,大宋打贏了所謂,卻是因為最上頭有遼國壓著,西夏也多舔了趙佶幾下。
趙佶一高興,打下來的土地,就又還給了西夏人。
這種事不止一次,其實算是大宋的傳統。
上次種鄂打下來的邊城,也被司馬光反手送還西夏。當然作為報應,元佑黨反手又被蔡京黨整得不要不要的。
現在看起來,主戰派基本只种師道一人了,再加上种師道打仗是把好手,但鑽營權利、以及政治說服力方面是天然短板。
於是說种師道這傢伙這類人,在這個奸佞遍地走的時期,話沒人聽也正常。
說起來种師道是大儒种放的後人,早年還得罪過蔡京。
所以雖然還是因為能力卓、西北邊離不開種家軍、而拜了一路兵馬都總管。
但最大的問題是,一但得罪了蔡京沒人護著,這樣的將帥用兵時候就天然兇險。
甚至不怕敵人,就怕自己人,譬如極其容易出現朝中的人對皇帝搬弄是非,導致許多問題說不清楚。
或者就是戶部、兵部、工部等各種部門協調間的糧草物資出現斷檔啊,以次充好啊。
講真,這類問題遇到了也只能自己扛著,而不能張著嘴去說。
對於當今天下,得罪過蔡京、蔡京的對頭趙挺之又是棒槌的時期,遇到這些問題的可能不低。
反過來說,這也是童貫和陶節夫停止配合种師道的緣故。
小高覺著,這兩也都是老奸巨猾的帥臣,應該深知為官之道,可不敢真的忤逆了蔡京的意思。
導致已經贏了的戰事和功勞,因意外而反至兵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