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宥臣愣了一下，竟是分不清蘇顏這話是有心還是無意。

「啊，休息時間要結束了呢。」蘇顏低頭看著手上的女款腕錶，「那林特助，我先走了。」公司里猜測她和程淮關係的人不在少數，只是她可沒那興趣將自己的私事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

下班之後，蘇顏和小艾一起走出公司大門，剛好看到程淮開著BMW七系列從公司車庫出來，行車流利，很快消失在車流里。

「欸，要是有一天boss的副駕駛上坐的人是我就好了。」小艾雙手合十，祈禱著。

「上次聚會你不是有機會嗎。」

上個月程氏接了一個大單，秘書辦公室和特助們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祝會，程淮當時也來了，散場的時候還問了一句有沒有人同路，他有車可以送。當時不知多少女子同時開口了，可惜那車太小，連程淮在內只能坐四個人。

真可惜，當時要是程淮開休旅車來就好了，秘書辦公室的人數不多，絕對能一起塞進去。蘇顏不厚道地想著。

「我哪敢和那些女人搶位置啊，又不是活膩了。」小艾噘嘴，那些女人都好恐怖。

她雖然一直對boss犯花痴，但是她可是清楚知道，以boss的身分，以後就算要找另一半肯定也是門當戶對，她們這樣的人，退散吧。

「公車來了。」蘇顏看著不遠處亮著路線號碼的公車進站了。

小艾低著頭往車上擠，邊擠還不忘回頭對蘇顏說：「其實蘇姐你可以爭取一下呀，你工作那麼優秀，又那麼漂亮，總裁又很信賴你，好多次開會都表揚你呢。」

「爭取什麼？」蘇顏漫不經心地問。

「做boss的女朋友啊。」小艾眨眼。

蘇顏想自己嘴裡現在要是有水，她一定一口水噴過去。

「我還想多活幾年。」良久，蘇顏幽幽開口。

「蘇姐你真幽默。」小艾忍不住咧嘴笑了。

正是下班高峰時間，公車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蘇顏家比小艾家近三個站，提前解脫了。離公車站不遠就是菜市場，蘇顏撐著傘，慢悠悠地往菜市場走去。

這裡離市中心不遠，加上設計不錯，房價一直居高不下。以蘇顏的薪資，老實說雖然能租得起，但是肯定還是有點貴，不過程淮這人對女伴向來大方，自從他倆在一起后，她就搬到這裡來住了，上下班也方便。

嗯，她是程淮的女伴，不是女友，都說總裁和秘書必有一腿，蘇顏笑笑，她和程淮果然也沒辜負這句話啊。只要她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心，不去奢望太多不可能的東西，程淮真的算是個好情人，至少他們在一起兩年，關係一直很融洽。

買了菜，經過魚市場的時候蘇顏買了一條鱸魚，又買了大骨，這才雙手滿滿地回家。

走出電梯，蘇顏掏出鑰匙開門，剛插進鑰匙孔，門就被打開了。那個在公車上被小艾談論了一路的人正穿著棉質的家居服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有車就是方便，你到很久了？」對於程淮出現在這裡，蘇顏並不驚訝。

程淮反手關上門，看著蘇顏將手裡的幾個袋子一股腦放在鞋櫃旁的籃子里，彎腰換鞋。

「怎麼不說話？」蘇顏沒有得到回應，疑惑地抬頭，卻見程淮倚靠在鞋櫃旁，雙手抱胸，高深莫測地低頭俯視她。

「怎麼，不認識我了？」蘇顏偏頭，起身，靠近程淮。

程淮不躲不閃，任由蘇顏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

「這樣呢，認識了嗎？」蘇顏狡黠地眨眼。

程淮冷哼一聲：「你今天中午和林宥臣說了些什麼？」

蘇顏覺得莫名其妙，「沒說什麼呀，就打了個招呼。」

「真的？」

「不然呢。」蘇顏無語。

程淮這才神色漸緩，低頭在蘇顏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換來蘇顏的輕呼，改咬為舔。

「我身上有汗。」蘇顏推開程淮。

程淮抱著蘇顏，在她唇上狠狠吸了一口，這才鬆開她，彎腰提起蘇顏買的菜走向廚房，「今晚吃什麼？」

「清蒸鱸魚、大骨湯、涼拌花椰菜。」蘇顏跟在程淮身後，視線無意間掃過客廳，看到擺放在茶几上的幾個印著知名logo的袋子，頓了一下，沒吭聲。

程淮每次去國外出差總是會給蘇顏買些什麼，或者是首飾，或者是各大品牌的新款服裝，不過蘇顏向來謹慎低調，首飾基本不戴，衣服偶爾穿一兩件，畢竟若是她的裝扮和她的薪資差距太大，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的，程淮大概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是還是樂此不疲，每次都要買點什麼給蘇顏。

簡單沖了個澡，蘇顏這才覺得身上汗濕的感覺退去了。程淮不會做飯，所以此刻已經抱著筆電坐在沙發上，身邊還堆了幾個資料夾，蘇顏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地位越高其實也意味著越辛苦，程淮雖然是天之驕子，可是他的努力認真，蘇顏是全部看在眼裡的。真可惜，這樣的男人太優秀了，不是她能奢想的。

「蘇顏，電話。」客廳里響起程淮的聲音。

蘇顏正洗菜呢，雙手都是濕的，正要取了毛巾擦手，程淮已經接通了直接放在蘇顏耳邊。

「喂，顏顏啊。」

「媽。」蘇顏開口喚了一聲，將手擦乾就想自程淮手裡接過手機，可是程淮卻直接將手機拿開了，於是手機那頭的聲音也模糊了。

「顏顏啊，最近天氣熱了，你要注意身體啊。」

蘇顏詫異地看了程淮一眼，嘴唇微動，無聲地道：「把手機給我。」

程淮用眼神示意蘇顏繼續洗菜，蘇顏瞪了程淮半晌，直到電話那頭傳來蘇媽不解的聲音。

「喂喂，怎麼沒聲音了？信號不好嗎？顏顏？」

蘇顏嘆了口氣，低頭洗菜，於是手機自然也回到了她耳邊，「可能信號有點問題，現在聽得到了嗎？媽。」

程淮站在蘇顏身邊，看著她低頭洗菜。每次她和她爸媽通話的時候表情都很溫柔，是他極少看到的溫柔，彷佛整個人都卸下了防備，沒有一絲陰霾。這是程淮最喜歡的蘇顏，他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想再多看一些。

而能為她做一點事，哪怕是一點小事，他也覺得莫名開心。有時候都想唾棄自己怎麼就這樣栽了，不過程淮這人向來果斷，既然已經栽了，他會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事實，然後把她牢牢鎖在他身邊，斷絕其餘的任何可能。

接完電話，程淮也不打算回去處理公事了，就靠在廚房門口看著蘇顏做事。

「你今天很有空？」蘇顏無奈地開口。這人的存在感太強烈，實在很難讓人忽視，做到不在意他。

「還好，辛苦了大半個月，總要休息一下的。」程淮聳肩。

「既然這麼有空，來幫我洗菜？」

蘇顏原本只是想讓程淮老實待在客廳，畢竟程淮對廚房的事著實比較厭惡，可是沒想到程淮猶豫一秒，居然同意了，「可以，要我做什麼？」

蘇顏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程淮挑眉了，蘇顏才結結巴巴地說：「算、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你看著就好。」

大骨湯要熬很久，蘇顏也不閑著，小番茄很新鮮，她打算做一點梅漬番茄。

「蘇顏。」程淮突然出聲。

「嗯？」蘇顏隨意抬頭。

「你為我做飯的樣子很漂亮。」

說完這話，程淮轉身離開，動作乾淨俐落，徒留蘇顏一個人站在廚房情緒凌亂。boss今天沒事吧？是不是遇到什麼挫折需要安慰了啊？可是沒道理啊，最近公司上的事都很順利啊。

她和他在一起兩年，除了出去吃，其餘時候都是她做飯，以前怎麼沒聽到他說過這話。蘇顏自認和程淮在一起她算是佔便宜比較多的那方，至少就經濟上而言確實是這樣，雖然程淮可能並不在意那些東西，所以她很主動地承擔起做飯這件事。程淮並不常待她這裡，經常是回自己家，估計她能付出的也就只有做頓飯這種小事。

她覺得是理所當然，程淮被人伺候慣了，也從不多說什麼。可是他今天居然說這種話？蘇顏覺得，除去心裡那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驚喜外，更多的是一種心裡發毛的不安感，總覺得有什麼要發生了。嗯，錯覺，一定是錯覺。

而始作俑者程大boss此刻坐在沙發上，腿上擺著筆電，螢幕上顯示的通訊軟體頁面，是來自他的好友，安洛宇。

程淮真的很不想承受，自己在花叢中走了那麼多年，居然完全掌握不到蘇顏的心思，雖然兩人現在是在交往，但是總有一種蘇顏隨時會離開的恐懼感。

不過程淮不說，身為總裁大人的好友，安洛宇也大致能猜到一點，不忍看到好友居然在一個女人身上栽跟頭栽得那麼慘，於是安洛宇隱晦地提醒了程淮一句，對女人，千萬別愛在心，口難開，有愛就要說出來。

程淮雖然表面上裝作很不屑的樣子，不過仔細回想，他好像確實是從來沒說過情話，床上除外。雖然他一直覺得蘇顏都懂的，但是也許蘇顏想聽到他親自開口呢？於是就有了剛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