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高低立判
麻五見這莽漢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即使一槍將他捅個透心涼,自己也恐怕變成一無頭屍體,無奈之下,慌忙收刀趨身閃避,刀風所過,只覺臉面一陣發涼,不由驚了一身冷汗,暗呼好險!
朱一斧收回大斧,朝麻五脖子又是一斧斜劈,不但力沉迅疾,而且拿捏的分毫不差,他自小就學了這一招劈頭砍,心無旁羈的終日砍柴練習,也不知道斧還有削、隔、攔、刺等諸多用法,倒是這一招劈頭砍練到化境,即便全身的破綻,也因為這又快又疾的一斧有所彌補。
麻五見朱一斧又是這一招,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腳步一錯,閃身避開,可朱一斧一斧不成又是一斧,一斧快似一斧,斧斧不離麻五的腦袋,火光月光照耀過來,斧面銀光連閃,將麻五的腦袋籠罩其中,看得場外眾人膽顫心驚。
耳邊斧聲颯然,麻五疲於應付,不停的趨身閃避,根本沒有出招的機會,譚銘傑在場外瞧見朱一斧大展神威,興奮的連喝了幾杯酒,瞥了石破天一眼,不無得意道:「石校尉,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否則再過一會,麻五的腦袋怕是要搬家了,到那個時候,石校尉可別埋怨老子狠心,沒有辦法,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比武之道也是生死之道。」
石破天對麻五信心十足,淡然笑道:「譚校尉說的不錯,若是朱一斧敗了,那也只是他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
譚銘傑面露不屑之色,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將目光再次投入場中兩人,朱一斧砍了十幾斧,可麻五身體跟泥鰍一樣,左閃右避,根本砍不著,他還從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對手,心裡不由的一陣煩躁,暴喝一聲,運起全身之力,掄斧朝著麻五的大腦袋劈了下去。
斧刃未到,風聲已經掠耳而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麻五忽然貼身擠進朱一斧的懷裡,左手閃電把抓住朱一斧正在掄斧下劈的手腕,那巨斧便砍不下來,右手在同一時間翻轉,長槍閃電般刺下,朱一斧撕心裂肺的慘叫,大腿瞬間被槍尖洞穿,鮮血從裡面噴涌而出。
麻五拔出長槍,面無表情的後退一步,拱手道:「承讓了!」話一說完,轉身退了下去,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譚銘傑哪裡會想到形式會瞬間逆轉,望著抱腿慘叫不止的朱一斧,一時呆在那裡,
石破天起身冷笑道:「譚校尉,自古勝者為王,而大楚國也是以武為尊,原本老子還不想多管閑事,但你一再仗勢欺人,泥人且有三分火氣,你當老子是好欺負的嗎?」他被譚銘傑粗口佔了不少便宜,早已心生惱怒,此時宋虎子、麻五已經連番挫了對方氣勢,索性撕破臉皮,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譚銘傑臉色變得難看之極,起身作色道:「他娘的,石破天,你想怎樣?」
石破天緩步走入場內,冷目環視四周,將目光鎖定在譚銘傑身上,陰聲道:「老子要和你打一場,勝者才是老子,敗者是兒子,你可敢應戰?」
「大膽,口出狂言!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找死!竟敢對譚校尉不敬,看刀!」
譚銘傑帳下兩名旅帥喝罵兩聲,從席位彈身跳起,一人槍走游龍,一人刀舞雪花,齊身撲了上來,使鐵槍的因為兵器長,比刀先一步攻到,但還沒等槍尖刺實,石破天手出如電,順著槍纓一把抓住槍桿,猛地向前用力一頂,那名旅帥哎呀一聲,被槍柄捅到胸口上,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鬆開雙手,離地飄飛,恰好在這時候,長刀兜頭劈至,石破天橫槍一架,飛起一腳,踢在那名使刀旅帥的肚子上,後者肚痛如絞,慘呼一聲,仰面跌倒在地。
以石破天金湯階段的修為,殺鍛骨階段的武士也只不過二三招而已,這兩個旅帥相對同僚功夫已經不弱,但還是血勇階段,所以一個照面被石破天擊倒在地,場外諸人均都目驚口呆,譚銘傑臉色變得難看之極,他自忖兩名旅帥聯手,他十招之內是無法穩勝,石破天突然展現出來的絕妙身手,讓他心裡升起一股高深莫測之感,難道這個石校尉竟是金湯階段的武士?這個念頭一起,心裡登時不安起來,任誰都知道武學高一個階段是個什麼概念?
「譚校尉,你莫不是怕了?」石破天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怕個求,打就打,有本事你將老子打死,打死也是你老子。」譚銘傑是個渾人,被激起了怒氣,一個箭步躍入場內,他長了個心眼,沒有拿任何兵器,畢竟石破天所展現出來的武功高他實在太多了,赤手空拳的上去挨上幾下拳腳,躺在地上裝暈這事也就過去了,要是比兵器,那刀劍無眼的,可是非死即傷!
「好,算你還有些膽量!」石破天哈哈大笑一聲,上前一步,出拳如風,向他心窩搗去,譚銘傑雖然自負力大,可是卻不敢硬接,凝神覷著來勢,朝他手腕抓去,這一下剛好應了石破天心思,他化拳為爪,反手抓住譚銘傑的手腕,暗運《吸功決》,後者開了個缺口,真氣源源不斷的外泄而出。
譚銘傑登時魂飛天外,心說這是什麼功夫,一面運力凝氣,一面叫道:「放手,給老子……老子放手。」他一說話,真氣更是大量湧出,只得住口,但真氣還是不住飛快泄出。
石破天面含冷笑,冰冷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人,大喝道:「譚校尉,你縱容手下焚燒黎種,你可知罪?」
「放……放你娘的屁!」譚銘傑一說話,只覺真氣泄速增快,連忙閉口凝氣,還暫時能止得住,但呼吸終究難免,一呼一吸之際,真氣便大量外泄,他不知道石破天練的是什麼邪功,竟將他全身真氣全部吸走,練功不易,他為了保全身上真氣,心想縱然少了一隻手也是甘願,一想到此處,伸手便去腰間拔刀,他身子一動,立時全身真氣急瀉而出,有如河水決堤,再也難以堵截,譚銘傑知道只須再捱得一刻,全身真氣便盡數被對方吸去,當下奮力抽出腰間佩刀,咬緊牙齒,舉將起來,便欲將自己手臂砍斷,但這麼一使力,真氣奔騰而出,全身一軟,噹啷聲響,刀墜地上,譚銘傑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目光黯然無神,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場外所有人都驚呆了,也不知道這石校尉使的什麼邪法,譚校尉和他一握手,便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立即有幾名隊正暴喝躍出,可當石破天冷冷的目光掃視回來,這幾個沙場上見慣生死的勇士心裡竟生出莫名懼意,又悄悄踅了回去。
石破天將目光移了回來,冷冷望著腳下,喝道:「譚校尉,你可知罪?」
譚銘傑早已沒了先前的意氣風發,空空如以的丹田讓他心的跌入九尺冰窖,怨毒的目光望著石破天,咬牙說道:「石破天,你好狠的心,老子手下燒了黎種那是沒錯,可也輪不到你管,再說了,從縣丞那裡領來的黎種絕大多數是炒過的熟種,種在地里根本長不起來,老子才不去浪費時間。」
「什麼?」石破天一把將他提起,怒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認為老子有必要騙你嗎?」譚銘傑被廢了武功,早就豁出去了,望著石破天的眼神有些嘲諷。
石破天一把將他扔倒地上,扭頭對麻五等人說道:「我們走!」
話一說完,轉身大步走去,圍在四周的郡兵懾其神威,默然退在兩邊,為他讓開一條路,麻五、宋虎子、石擔當等人緊緊跟在後面,任誰都看出石破天臉色不是很好,不敢上前敘話。
夏顯等人正營盤外給馬喂草,見石破天等人從大營里走出來,連忙舉著火把迎了上前,石擔當心思靈活,連忙接過火把走在前面為眾人照路。
戰馬被人牽了過來,石破天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勒轉馬頭道:「走,我們回去!」
眾人轟然應是,紛紛上馬,跟在他後面向回馳去,宋虎子心裡有愧,策馬跟了上前,挨著石破天說道:「石校尉,虎子給您添麻煩了。」他心裡明白,譚銘傑身居校尉之職,並且猛虎營和飛鷹營向來不和,石破天卻將他功夫給廢掉了,這若是追究起來,可擔當不起責任。
「譚校尉身患頑症,與本校尉比武時突然發作,全身功力為自身疾病所化去,本校尉深感同情!」石破天的聲音異常的冰冷,從他語氣里絲毫感受不到同情的意味。
宋虎子神情凝固了起來,他完全沒有想到石破天會這樣說,這個在塞外認識並同生共死的年輕人,突然間讓他覺得有些看不透了,難道地位真的能讓人改變很多嗎?他不由的放緩了馬速,石破天冷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放心吧!虎子!沒有人會為一個廢人說話的!」
宋虎子抬頭望去,石破天連人帶馬沒入黯淡的夜色之中,說不出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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