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這是沈含珠重生回來后,第一次出府。京城的朱雀街依舊同往日一樣繁華,而沈含珠瞧在眼裡,卻有些嘆息。上一世自從嫁入了蘇府,她便沒有再這麼自由地出府過。
「姑娘,要去珠翠閣嗎?」紫玉在一旁輕聲問。
沈含珠回過神搖搖頭,「去珍瓏綉坊。」
沈含珠這次出來本就不是奔著買新首飾去的,她想去珍瓏綉坊看一塊帕子。出來前,她已經提前交代過紫雲了,紫雲雖然對姑娘的吩咐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記下了。
紫雲自從從荒院回來,做事比以往更謹慎,這幾日姑娘待她似乎有些親近,這讓她十分歡喜。
馬車在珍瓏綉坊停下,紫雲先掀了車簾下來,隨後沈含珠才在紫雲和紫玉小心翼翼地幫助下下了馬車,沈含珠有些無奈,她如今已經12歲了,下個馬車還不算太費力,偏生那兩個丫鬟就是不放心。
珍瓏綉坊是京城中最大手藝也最好的綉坊,許多貴女定製衣裙都偏愛選珍瓏綉坊,但每個月綉坊是有名額限定的,也就是說,就算你有錢,也不一定能訂的到。
除了衣衫外,珍瓏綉坊還會賣些小物件,比如說娟帕、荷包等,一般來說,珍瓏綉坊出來的東西,就沒有重的。
雖然像這般貼身的物件,一般姑娘家都是用的自己或者丫鬟親自繡的,但若是能搶到這珍瓏綉坊的獨一無二,說出去也是一件有臉面的事兒。
沈含珠走進綉坊,看了一圈,找到了她的目標,同時也鬆了口氣,這塊帕子果然還沒被陵華縣主買去。不過她找這塊帕子也不是為了買它下來的。
她喚來紫雲,將那塊娟帕與她看了幾眼,「可記得了?」
紫雲輕聲同沈含珠道,「這花色倒是好記,不過綉娘用了特殊的針法,奴婢怕是效仿不來。」
「不必學針法,只將這花色綉出來便可。」
聽沈含珠這麼一說,紫雲又多看了兩眼,才點點頭。沈含珠滿意的笑了,她自個兒的綉藝學的不是很好,但紫雲的手藝卻是頂出色的,她如今在用的貼身手帕便是紫雲繡的。
沈含珠剛把手上的帕子放回原位,就聽後頭微微有一點喧鬧聲,下意識地往後一看,看到了兩個熟人。
此刻沈含珠該是不認得走在最前頭的陵華縣主的,於是她只輕輕喚了跟在陵華縣主後頭的沈含瑛一聲。
「四妹妹,真巧。」沈含瑛道,「這位是淳王府的陵華縣主。」
還不待沈含珠向她見禮,陵華縣主便先開了口,「哦?原來這就是那個被退婚的沈國公府的四姑娘啊……果然是長的一副……刻薄相啊。」
陵華縣主話音剛落,她身邊另一位姑娘,捂著嘴輕笑了一聲,「縣主,你不是想要一塊花開富貴的帕子嗎,你瞧四姑娘手邊的那塊如何?」
她指的正是剛剛沈含珠拿在手裡的那一塊。
「不過,看樣子似乎四姑娘先看上了呢。」那個姑娘略帶遺憾地道。
沈含珠這才將目光看向那位說話的姑娘,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人應該是離王府那位妾室轉正的王妃生的女兒,若是沒記錯,應是叫陸湘語,沈含珠上輩子雖然與離王世子有過婚約,但無奈這位世子太短命,所以她與離王府的人還真沒怎麼打過交道,倒是在幾次宴會上見過她老跟在陵華縣主身邊。
沈含珠對離王府知道的消息大概也就是她那位短命的未婚夫死後,離王便請封了新的世子,就是眼前這位姑娘的哥哥,想必她最後過的應該也不錯……
陵華縣主的審美有些奇怪,她就喜歡大紅大綠的艷麗色彩,她如今穿的就是一件大紅夾著著金色的緞紋夾襖,陵華縣主今年才14,還未及笄,就梳了個普通的雙垂髻,偏生頭上纏了好些叮叮噹噹的珠玉,手上也帶著個金鐲子,整個人看起來金光閃閃。
陵華縣主聽了陸湘語的話,果然將注意力集中到沈含珠手邊的帕子上了,看她的表情,果然一眼中意,「掌柜的,那帕子,本縣主要了。」
那掌柜的為難地看了沈含珠一眼,沈含珠心裡正樂著呢,沒想到陵華縣主正巧是今日來買的帕子,剛好撞上了,她斂了斂神色,故意裝作不舍的模樣,「縣主,這帕子……是我先看上的?」
陵華縣主果然不高興,「你敢和本縣主搶東西?!」
沈含珠連忙低下頭,裝作惶恐的模樣,咬了咬唇,「這……」
這時,沈含瑛開了口,「四妹妹,這帕子你原先也沒先付了賬,既是如此,縣主先開口要下了,你晚了一步,自然是該退讓的。」
沈含珠猶豫了一下,「……大姐姐說的是。」
陵華縣主的帕子到了手,又見沈含珠滿臉不舍卻又不敢與她叫板,心情大快,帶著沈含瑛與陸湘語上了二樓。
「姑娘,奴婢瞧著那塊帕子也就一般,若是姑娘想要奴婢回頭便綉給你。」紫雲還以為沈含珠心情不爽快,便說道。
紫玉和紫雲哪知道這正中了沈含珠的下懷,她笑了笑,對紫雲道,「那好啊,你這兩天便給我綉出來。」
「姑娘再瞧些其他的吧?」
「暫且不瞧了,突然想吃明月樓的翡翠糕了。」
沈含珠前世最愛吃明月樓的幾道招牌菜以及招牌點心了,算一算,也有許多年不曾嘗過了。
紫玉瞧著沈含珠沒什麼心思選首飾,倒是提起明月樓的糕點,一臉想往,覺著自家姑娘與夫人說什麼想買首飾只是借口,她就是想出來吃糕點。
明月樓不遠,就在珍瓏綉坊對面,沈含珠便帶著兩個丫鬟進了往明月樓的方向去。
***
明月樓二樓的某一間雅間,正對著綉坊的那扇窗戶大開著,一個身穿靛藍色織錦繡袍的年輕公子正站在窗前。
他身後與他同來的另一位公子,在後頭略帶嫌棄地道,「你看什麼呢?趕緊關了窗子,過來同我喝酒,一個人喝沒意思。」
「看你妹妹不知道又欺負了哪家姑娘呢。」
那穿著月白色羅襖的男子聞言皺了皺眉,並未說什麼,「聽子韌抱怨,過兩日太傅夫人會開那什子賞梅會,據說是為他選親的,這幾日可愁死他了,咱們去湊個熱鬧?」
「陸紹清、陸文行,理我一下行不行!」
陸紹清舉步朝門口走去,離去前甩下一句,「沒、興、趣。」
……
沈含珠帶著倆丫鬟剛邁進明月樓,就倒霉地與裡頭疾步出來的一個高大男子撞了個正著。
紫玉與紫雲連忙緊張地上前去查看,那跟在男子身後的隨侍先仰著脖子來了句,「怎麼走路的!」
紫玉好不輸陣,雙目一瞪,頗有些氣勢,「你們撞著了我家姑娘,還惡人先告狀!」
那隨侍不服氣,正待反駁,那撞了人的男子,轉頭淡淡一聲,「富貴。」
那叫富貴的隨侍縮著腦袋縮回去了。
那男子這才轉過頭來,主動退後一步,先讓了路,沈含珠見他態度良好,也不想多事,便帶著紫玉與紫雲進去了。
「少給我惹事。」男子瞥了富貴一眼。
富貴有些委屈,「世子……」
男子先邁步離去,富貴趕緊跟上,走動間發現一根紅繩從主子身上掉落下來,他趕緊拾了起來,心想著,定是主子系玉佩的繩索又斷了。
另一邊,從綉坊出來的陵華縣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連忙激動地問身後的陸湘語,「那是你大哥嗎?」
陸湘語疑惑地看過去,沒看到什麼熟人,「縣主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