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很快到了太傅府賞梅會這一天。沈含珠讓紫玉挑了一件素凈的襖裙,因為特別畏寒,外頭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
沈含珠走到府門前時,便看到沈含瑛和沈含珚已經在了,沈含珚見到她還抱怨了一句,「那麼慢。」
沈含瑛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說話注意些。反正沈含珠已經聽慣了沈含珚沒好氣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沈含瑛每回等沈含珚把一些難聽的話說了,才慢一步阻止她,有什麼意義?在她面前扮演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沈含瑛今日梳了一個飛仙髻,上頭插著一支白玉笄,看起來大氣而又不失婉約,一身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襯得她真真是人比花嬌。
相較於沈含瑛的隆重裝扮,沈含珠這一身素襖就有些過於簡約了。沈含珚還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
沈含珚今日也特意打扮過,梳著兩個小髻,髮髻上各插了一朵珠花,一身藍色緞紋夾襖,外頭同沈含珠一樣,也裹著一件小披風,只是相較於沈含珠的狐裘披風,沈含珚身上的錦緞披風倒是顯得普通了。
沈含珚雖然眼底還鄙視著看在她眼裡有些小家子氣的沈含珠的裝扮,但是看著沈含珠那件狐裘披風目光卻是羨慕的緊,據說那狐裘披風原是邊陲小國進獻的貢品之一,早年,沈含珠的父親沈承均因立了功勞,皇上賞賜的。這狐裘披風原只有兩件,另外一件皇上賞給了最寵愛的七公主。
沈含珚並不知道這是沈承均立功后皇上賜下的,她一直以為這是皇上給沈國公府的恩寵,她的父親才應該是繼承爵位的人,而那件披風原也該屬於她們二房,以爹娘和老太太對她的寵溺,這披風自然也是該屬於她的。
府外的馬車早已準備好,沈含珚見只有一輛,頓時有些不高興,「怎麼只有一輛馬車,四姐姐可金貴的很,怎麼會同我與大姐姐擠坐同一輛馬車呢。」
沈含珚不願與沈含珠同坐,偏生還說沈含珠的不是,將責任推到沈含珠身上,這讓沈含珠十分不悅,那話說的好似沈含珠脾性大生的嬌貴,而沈含珚十分為沈含珠著想一樣。
沈含珠原本也不願意與沈含瑛和沈含珚同乘一輛馬車,既然沈含珚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必委屈自己,於是吩咐道,「讓人再準備一輛馬車。」
「五妹妹說的是,我確實有些金貴呢,既然五妹妹如此說了,那想必大姐姐和五妹妹能體諒的。」
第二輛馬車很快備好,沈含瑛欲言又止地看著沈含珠,最後只拉著沈含珚上了後邊那一輛。
沈含珠同紫玉和紫雲一起坐進了前頭那一輛馬車上。沈含珠想著沈含瑛最後看她那眼神,就覺得有些厭惡,好像真的是她胡攪蠻纏難伺候一樣。
沈含珠想了一會兒,便不再想二房掃興的那兩人了,沒得讓自己心情不爽。
沈含珠拿出一塊帕子,這是紫雲昨兒剛綉好的,沈含珠瞧著就覺得與珍瓏綉坊的那塊很像,「要說紫雲這刺繡的手藝,真是沒話說。」
「謝謝姑娘誇讚。」
沈含珠聽著紫雲的聲音沒精打採的,奇怪地問,「這是怎麼了,你家姑娘我給沒給你氣受,瞧這一臉委屈的樣兒。」
紫玉替紫雲道,「今兒姑娘出門帶著奴婢和紫雲,紫元姐姐大抵是不樂意了,尋了些紫雲的麻煩,姑娘你知道的,紫雲這軟乎的脾氣,向來容易任人拿捏。」
沈含珠聞言皺了皺眉,她向來知道紫雲的脾氣軟,而之前紫元特別受她的重用,像紫雲這般受紫元欺負的丫鬟估計不少,「如今你們是我的貼身丫鬟,以後帶你們出來的機會可多著呢,若這麼容易任人欺負受人拿捏可不成,回頭無端讓人覺著國公府的嫡女好欺凌,可也是丟了國公府的臉面。」
紫雲喏喏地認錯。
沈含珠嘆了口氣,瞧紫雲這態度,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是立不起來,心裡尋思了過陣子還得挑個厲害點的丫鬟才是。
馬車到了太傅府的門口停下,沈含珠將手裡的帕子收起來,下了馬車。
剛進太傅府沈含珠就瞧著柳瀟湘過來了,親昵地拉起自己的手,笑道,「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自然是不會忘的。」
「今日我母親請了不少夫人小姐過來呢,我介紹兩個給你認識。」
沈含珠點點頭,「好啊。」
一邊點頭沈含珠一邊回憶著,上一世柳瀟湘介紹與她認識的那兩個姑娘是誰。
「咦……」柳瀟湘剛想拉著沈含珠走,卻不想看到了兩個人,她悄聲問沈含珠,「你怎地把二房那兩人也帶過來了。」
沈含珠無奈道,「老太太吩咐的。」
柳瀟湘哼了一聲,沈含珚瞪了柳瀟湘一眼,也跟著哼了一聲。沈含瑛攔住沈含珚上前打了個招呼。
柳瀟湘也不理她,拉著沈含珠就往後院走,「我與你說啊,鳶鳶性子最好相處,你們定然合的來。」
沈含珠想起來了,柳瀟湘口中的鳶鳶是當朝丞相的嫡女喬鳶,那確實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沈含珠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一株梅花樹前弱柳扶風的女子,穿的格外厚實,沈含珠知道喬鳶的身子骨一向嬌弱。
「鳶鳶,怎只有你一人?鴦鴦呢?」柳瀟湘上前。
「鴦鴦頑皮,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呢,我讓丫鬟追上去了。」喬鳶說完這句話,便輕咳了兩聲。
沈含珠立馬關切地上前,「鳶……喬姑娘身子不舒爽便別站在外頭了,不如去屋裡吧。」
喬鳶聽到沈含珠說話,有些疑惑,「這位是……」
「鳶鳶,這就是我同你說起過的沈國公府的四姑娘含珠。」柳瀟湘在一旁道。
喬鳶「啊」了一聲,對沈含珠笑了笑。
柳瀟湘又向沈含珠介紹了喬鳶,這樣便算是認識了。
而沈含珠的思緒早已飄到了前一世,她最後一回見到喬鳶的情形,這個一向溫柔似水的女子,就連難過時,嘴角也勉強地撤出笑容來,「含珠,是我與他無緣……我的身子從小就羸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就算我喜歡他,也陪不了他幾年,而七公主是真心喜歡他的,他與七公主定然會過的美滿吧。」
不久后,聖上將最寵愛的七公主賜婚與沈國公世子沈季珝,來年四月完婚,而喬鳶卻沒有撐到四月,在年後便香消玉殞。
沈含珠看著眼前的喬鳶,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她在心裡輕聲道,「鳶鳶,你可知道我哥哥也沒撐過那年秋天啊……」
敵國進犯,與七公主婚期將近的沈季珝卻毅然請纓前往邊關,那一場仗打了半年多,而沈季珝卻永遠留在了邊關,再沒能回來。
鳶鳶,你怕不能陪他太久,而他也不過比你多活了半年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