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李典進城
一進入絳邑縣城範圍,李典等人就察覺到某些異樣,官道上的流民絡繹不絕,不少人拖妻帶子的向著絳邑而去,看到這隊盔甲錚亮,威風凜凜的官兵,不約而同的全都避開去。
李典私下抓住幾個流民一問,才得知絳邑放糧的消息,據說是由楊縣林昆主持的,這些流民才紛紛前往。
「這個林昆到底要做什麼,在楊縣放糧,在這也……」
李典剛自語兩句,隨即醒悟閉口不言,看了看眼前衣衫襤褸,神情恐懼的流民,心中多少有些感觸。他也是窮人出身,若不是練了一身武藝被衛家看上,估計現在還在為一日三餐奔忙。
「你們走吧!」
幾個流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開,神情驚喜的猶如死裡逃生一般。
將絳邑放糧的消息告知候選三人後,後者商量一番,都對絳邑的存糧有了窺視之心,立馬加快行軍速度。
在離絳邑縣城還有五里的地方,他們看到第一個粥棚。
棚子很簡陋,一看就是匆匆搭建,好多地方都是空的,可地方很大,中間支起十口大鍋,裡面濃濃的米粥香飄出老遠,讓人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棚子周圍本來圍了一大群流民,當李典這隊官兵一出現,不知誰呼啦一聲,流民紛紛躲避,讓出棚子入口。
幾個身穿公人服,正在派放米粥的衙役跑了出來,對著打頭的兵丁道:「你們是聞喜來的官兵吧?文先公子已經在城內備下酒宴,請諸位自去!」
李典越眾而出,死死盯住這幾個衙役,聲音冷厲的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是聞喜來的?澮水橋為何會被毀棄?」
這幾個衙役一怔,好半天才由一個年紀大的老衙役磕磕巴巴的說道:「昨日文先公子派人來傳話,說聞喜縣得知本縣叛亂一事,特派兵前來協助平亂,至於澮水橋被毀一事,我等實不知情,還請這位將軍明鑒。」
李典沉吟片刻,冷哼一聲,一把指住這個衙役:「你頭前帶路,我等要立即見到文先公子!」
老衙役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露出几絲恐懼,不敢反對,對粥棚其他公人交代了幾句,加入李典隊伍頭前帶路。
隊伍一路開過,沿途流民真是雞飛狗跳,一片慌亂。
當李典等人離開第一座粥棚后,原本躲在附近的流民又陸續的走出來,從衙役手中繼續接粥喝,化裝成流民的林昆也夾雜在其中,端著碗接了一碗粥走到旁邊,不過片刻,徐晃和賈逵也端了碗粥過來。
林昆一邊喝著粥,一邊低聲道:「先前我們猜測有誤,衛家不是想殺死楊文先,而是想抓住他,估計是想和楊家談判!難怪會先發來公文,想是以為楊文先真的在絳邑,想用這個辦法將計就計的絆住他,好方便他們行事。」
徐晃點點頭,贊同道:「公子所言不差,看他們來的速度如此快,應該是早就從聞喜出發,估計是聞知絳邑變故后才發出公文,想讓我們措手不及。若真如此,這隊官兵當是衛家私兵所扮,一般官兵那有如此雄壯威武?還有那個為首的將領,好像就是衛家那個叫李典的私兵頭領。」
「未必,若是衛家私兵所扮,那就是和楊家直接撕破臉,楊奉都只敢和白波谷勾搭,給衛家製造麻煩,不敢直接以私兵對抗,以衛弘那個老狐狸稟性,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圖窮匕現,估計又是從那裡找來的替死鬼。小理這個李典十有**是個幌子,還記得上次將韓浩他們逼退的隊伍嗎?」林昆對著熱粥吹了一口氣,若有所思。
「難道是他們?」徐晃的粥送到嘴邊又拿回來,目光充滿驚疑,「那支隊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實在是難得的精兵!」
「不管是與不是,他們都打錯了算盤,我可不是楊文先,沒他那麼多講究!」林昆將熱粥一飲而盡,滿臉戲謔。
「那到是,公子這次驅虎吞狼,相信一定讓衛家大吃一驚!」徐晃笑了笑,不在意的將粥喝完。
林昆笑了笑,再不多說,一掃默不作聲的賈逵,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而去。
徐晃也友善的對他點點頭,跟上林昆。
賈逵看了看手中還有半碗的稀粥,又看看周圍喝的眉開眼笑的流民,心中嘆息一聲:傳言不虛,這位林昆公子對流民確實不錯。
將碗中稀粥喝乾,也閃入人群不見。
李典一行隊伍來到絳邑縣城,卻見城門大開,一臉冷肅的韓浩帶著十多個騎兵正在等候,面對來勢洶洶的隊伍,眼中閃過幾許驚怒:衛家為了對付文先公子,真是處心積慮。
見到韓浩立於城門,李堪露出幾分凝重,低聲對程銀和候選說了一聲,二人也策馬立定,揮手招停隊伍,遙遙對峙。
反到是李典鬆了一口氣,自從澮水橋被人弄斷後,他就一直擔心楊文先會離開絳邑縣,韓浩是楊奉派出保護楊文先的,他在這裡,楊文先肯定還在,看來自己用公文絆住他這一招還真是走對了。
「在下聞喜縣尉李典,因近日河東多匪患,聞喜苦不勝擾,特帶部下前來平匪。聽聞絳邑有官吏勾結白波谷匪徒作亂,驚擾了文先公子,縣令大人聞知,特以加急快馬讓我等趕來接應文先公子……這是我的印信文鑒。」李典掏出一個小袋讓人送過去。
韓浩從袋子中拿出印信文鑒,微微檢查了下,就知道是真的,將袋子還過去后,臉上露出幾許冷笑:「貴縣令還真是熱心快腸,文先公子這邊剛剛平復了絳邑動亂,那邊就派了這麼多人過來……不過說起來,貴縣的縣兵還真不少!」
眼前這群士兵足有千人,一個縣有這麼多兵丁嗎?
李典神情不變的將袋子收好,語氣平靜的解釋道:「因最近匪患猖獗,縣令大人上稟太守大人後,特徵召了一批士卒……不知文先公子何在?閣下如何稱呼?」
韓浩一擺手,略帶不耐的說道:「文先公子就在絳邑縣衙內,我乃楊縣縣尉韓浩,因私事告假回弘農,順路護送文先公子……如今絳邑已經安定,為免驚擾公子,你一個人進去探望即可。」韓浩是在職的地方縣尉,楊文先是去職的京官,就算大家都明白他是被楊奉派出來保護楊文先,但卻不能給別人留話柄。
李典沒計較這些,確認楊文先還在心中大定,乾笑兩聲自顧自的說了一句:「原來是韓縣尉,久仰……絳邑剛發生叛亂,文先公子護衛力量薄弱,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為免賊匪趁虛而入,這些兵士自當盡到守城之責……可否讓這些兵士先進城,我等再去縣衙拜會文先公子。」
韓浩冷笑連連,一側身,讓開城門,竟是不計較對方派兵入城。
李典看了候選三人一眼,微微點頭。
三人此時到沒拖後腿,最謹慎的程銀帶人進入城內,控制了城門各處要害后,才對外面打出安全信號。
一見信號,候選和李堪率隊爭相入城,直奔絳邑的官倉而去。
韓浩絲毫沒有阻攔,冷眼看著他們行動。
李典沒有隨他們進城,策馬立於一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韓浩,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弄出打草驚蛇的公文招數也是不得已,他成為聞喜縣尉是因為要配合候選三人劫持楊文先,可候選三人卻桀驁不馴,根本不聽他調遣,這次出兵因為是偽做平匪,所以隊伍很早就開出聞喜。在路上聽聞絳邑變故后,雖然還沒弄清楚事情真相,李典卻知道這是個難得機會,通過特殊渠道和衛弘聯繫上,得到他的授權,改變行動計劃,為了避免計劃變動導致新計劃不能施行,他迫不得已派人以公文形式給楊文先送來消息。
若按照他本意,趁著絳邑大亂,偷偷掩殺進城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惜此事卻不是他能做主。事實也正如他所料,計劃改變讓候選三人遲疑不決,平白耽擱了不少時間,幸虧弄出公文這招,不然此時肯定功虧一簣,想必此時楊文先還在等自己這個縣尉前去拜會。
這些士族文人,命都快不保了還要擺架子。
不自覺的,李典露出幾縷譏笑,一閃即逝。
等隊伍全都開進絳邑城,控制全城要害后,李典才在韓浩的帶領下,慢騰騰的奔向縣衙。
還未到縣衙,就聽見前面起了衝突,韓浩狠狠看了李典一眼,抽了戰馬一鞭子,快馬而去。
李典疑惑的皺皺眉頭,也鞭馬跟上。
一行人還未衝進縣衙,就被對峙的兩幫人攔住,一方大盾短刀,聳立如城牆的橫在街道上,另一邊卻是戰刀出鞘,戰馬整齊的狠狠看住對方,殺氣十足。
「怎麼回事?」韓浩揚聲問了一句。
「軍候,這些人就是上次攻擊我們的那些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騎兵中一個人回了一句。
韓浩目光一轉,當看到熟悉的魚鱗陣時,瞳孔瞬間收縮,就是這批人,自從上次露了一面后就一直銷聲匿跡,害的自己一直提心弔膽,不知是何方神聖,原來是衛家的人,難怪,難怪。
李典趕上來,見情形不對,連忙問了一句:「發生何事,韓縣尉?」
韓浩目光憤怒的瞪向李典,惡聲道:「我到要問問李縣尉,為何貴屬曾經假扮流民賊匪襲擊我等車隊,還差點驚擾了文先公子,你有何解釋?」
李典看了一眼,見是李堪的隊伍,心中暗罵不已,嘴裡卻坦然道:「原來韓縣尉是說這個,當初兵丁不足,縣令大人曾經招安了一批改過從良的流民匪盜,或許這其中就有得罪了韓縣尉之人,還請韓縣尉看在如今同為官兵的份上,原諒一二,不要傷了彼此和氣。」
韓浩死死盯住他,好半天才狠狠點頭,從牙根蹦出幾個字:「好,好,很好!」說完一揮手,喝退了手下,讓開縣衙大門,冷冷看著李典。
李典也不惱,走到李堪身邊交代幾句,坦然下馬走進縣衙。
此時還未到翻臉的時候,等確實見到楊文先再談其他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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