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後的講解
被眾人注目的林昆淡然自若,一幅你很白痴的看看衛固,隨即搖搖頭,理都未理他,直接看向楊縣令:「本人以身試藥本無不可,只是若本人試藥,只怕無人救治病人,那就不是試藥而是謀殺。我和這位衛固公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僅僅是爭辯幾句是非,就被其如此陷害。若不是心懷鬼蜮,豈能害怕是非分明?
再說本人生死事小,可這到底是下毒還是時疫卻是非同小可,此事肯定有人主謀。衛二公子竟然想害死我這個關鍵證人,說不定這位衛二公子還是知情人之一。就請大人做主,將我們一起收監,查探清楚事實。」竟是將衛固和自己綁到一起,只差明說就是他乾的。
衛固肺都快氣炸,臉色漲的通紅,風度儀態盡失。心知再說下去,自己就太露形跡。
斜眼一瞥楊縣令,發現對方正古怪的瞪住自己,心中一緊,也不答言冷哼一聲,竟是甩袖離去。
林昆還不放過他,在後面跟了一句:「喂,二公子,怎麼不要我試藥了?」
衛固身子一停,隨即轉過身,陰森刻毒的盯了林昆一眼,彷彿一條毒蛇吐出蛇信。
「林昆,我記得你!」
冷冷撂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林昆不以為然的一笑,轉過身,看向那位忽青忽白,猶如變臉一般的楊縣令。
猶豫片刻,楊縣令突然對董縣丞說了一句:「這裡交給你處理,我先回縣衙!」不等回話,就帶著那位叫元嗣的武官以及諸多衙役離去,行色匆匆,再無剛來時的氣勢。
董縣丞恭送他離開,站起來先一指王石頭,對穆順道:「將他收押入監,等過幾日再詳細審問。」
穆順應了一聲,一把提起王石頭向外面走去。
王石頭沒有掙扎,只是喃喃自語:「沒事了,說出來就沒事了!」重複自語,惶惶茫然。
穆順嘿嘿一笑,古怪的看了林昆一眼,大步而去。
董縣丞又吩咐了幾句,將這裡的事情處置好后,才看向一臉沮喪的馬掌柜,微笑道:「馬翁,這次真是上天見憐,若非這個王石頭突然認罪自首,這次事情只怕會不可收拾。」
「認罪自首?若不是林大夫妙計,這小子不知還狡成什麼樣!」穆順突然走進來,身邊還跟著那個先前見過面的方悅,冷著張臉,神情淡然。
馬掌柜也長嘆一聲,突然對林昆長鞠道:「多謝小哥的活命之恩,大恩不言謝。若今後有用的著的地方儘管開口。唉,計賬房,等事情了後去石頭家,將此事給他父母說清楚……」說完這一句,彷彿精疲力盡一般,扶在門柱上。
那位蒙面女子不知從何而出,將馬掌柜攙扶住,徐晃搬來案幾與坐墊,計賬房連忙招呼眾人坐下。
林昆很不適應的學著他人跪坐於地,暗自腹誹,這種坐法還真是折磨人,等有機會做幾張椅子,讓這些人見識見識什麼叫高雅享受。
胡思亂想中,那位董縣丞聽完穆順添油加醋的一番表述,特別是裝神弄鬼嚇唬王石頭一事,頓時大為驚奇的看了林昆一眼。
閉目思慮片刻,才拱手道:「林大夫,聽穆縣尉所言,似乎對此事早有所料,設計王石頭時就已經做下鋪墊。董昭慚愧,竟是直到此時才醒悟衛家的陰謀,遠不及林大夫先見於前,慚愧,不知可否請林大夫指教一番?」
說完目視林昆,後者竟是良久無言,讓眾人側目。
在別人誠心請教下,林昆這種行為是相當無禮傲慢。方悅等人露出不悅,馬掌柜,穆順等人略帶焦急,一邊的徐晃,關羽到是面無表情,只是這眼神卻落到他身邊,顯然都是在等他解釋這個謎團。
董昭到是好修養,臉色笑容一直未變,定定看著林昆。
一邊的穆順看不下去,仗著和他一起惡整王石頭留下的交情,輕輕推了推他:「林兄弟,董縣丞在問你話,到是應一聲啊!」
「啊,什麼?」林昆回過神來,茫然看看大家,半晌蹦出一句讓眾人絕倒的話,「剛才我走神了,到底什麼事?」
方悅等人臉帶憤怒,穆順等人卻是一臉愕然,其他人到是或驚訝,或微笑,不一而足,反到是那位馬小姐深深看了林昆一眼,若有深意。
關羽和徐晃悄悄來到附近,靜立不言。
董昭微微一笑,絲毫不計較的將剛才的題再說一遍,林昆才恍然,揚聲道:「此事我也是誤打誤撞,既然對方不僅要謀害馬掌柜,還想設計這位新縣令,那我也就順勢推舟將事情講明,只要這位新縣令不是太愚蠢,自可過關。」
「可否詳細解釋一番,以解我等之惑?」董昭聽的眼神一亮,他把握住這句話蘊涵的智慧,頓時目返奇光的盯住林昆。
林昆掃視一圈,清清嗓子,不緊不慢的說道:「事情要從馬掌柜送關二哥去治病說起。」林昆邊說邊摸了摸下巴,偷看關羽一眼。
關羽見他望來,到是罕有的點點頭,撫須不言。林昆心頭大放,再度說道:「關二哥雖然身體強健,但一直在外奔波,得此急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當時並未生疑,直到第二日徐晃兄弟前來找我求救……。」微微一頓,站起身對徐晃一點頭,算是打招呼,其他人都看向徐晃,讓徐晃略帶靦腆的對林昆拱拱手。
他不過是個貧寒農戶之子,在酒店也是個打雜的,和在座諸位一比,就屬他的地位最低,林昆能如此給他面子,讓他大為感激。
林昆沉思片刻,才繼續道:「從徐晃兄弟口中我得知酒店之人都是在昨天晚上發病的,心中就有些生疑,就算真是時疫,也絕無可能發病的如此齊整。后我又在進城的時候碰到王城吏,從他口中知道今日新縣令到任的消息。
當時我還沒想到什麼,但是來到酒店,從計賬房這裡得知詳細發病經過,同時知道計賬房等未發病之人都不是在酒店廚房用的飯後才敢肯定,這是有人在蓄意謀害,最大可能是下毒。只不過這種下毒卻非毒藥,而是將時疫病源散布出去,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時疫。
而關二哥首先感染,也是對方算準馬掌柜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會帶病人去求治,通過那個許大夫將時疫傳聞散播出去,等酒店眾人一發病,那大家都以為是時疫,而非下毒,混淆大家的視線。設計此事之人對馬掌柜了解甚深,所以我當時就懷疑是熟悉之人做下的此事。」
他語氣略為一停,掃視四周,特別是臉帶不解的馬掌柜,然後才繼續道:「若是下毒,外人機會不大,那就有很大可能是酒店中人所為。不瞞諸位,當時我最先懷疑的就是王石頭,他本是廚房幫傭,卻又未發病,真正最為可疑……」
「林大夫,照你這麼說,凡是未發病的酒店中人都有嫌疑,為何單單隻懷疑他一人?某擔任縣尉這些年,賊喊捉賊的事情可經歷不少。」不知是那隻眼睛看林昆不順眼,方悅再次蹦了幾句出來,冷然盯著林昆,竟帶有絲絲冷笑味道。
穆順臉色一變,不高興道:「老方,事情正如林大夫所想,你怎能這麼說?」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沒別的意思,若林大夫不能自圓其說,如此也行。」方悅無所謂的坐直身體,一臉不在乎。
穆順一哽,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董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開口,馬掌柜等人雖有不滿,卻不好說話,只有關羽冷眼看了他一眼,一道寒光閃過。
林昆古怪的看著這個方悅,心中驀然想起那裡聽過方悅的名字,不就是『關東討董』的時候,被呂布幾招領了盒飯的龍套人物嗎?好像還是什麼河內名將?那他應該是本郡的大將才對。
打量了幾眼,收回目光,暗道:看樣子他還沒發跡,只是個普通縣尉。只是現在未發跡的豈止他一人,這裡還有兩尊大神在,嗯,還有這個董昭,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絕對在那裡聽過,難道也是個有名人物?該死,早知道要來這裡,當初在學校就不該背《封神榜》,《西遊記》忽悠美美,應該多看《三國演義》才對。
董昭眼見林昆眼神亂轉,目光茫然,頓時明白他又走神了,一抹苦笑浮現在嘴角,輕聲咳嗽了幾句,略微提醒道:「林大夫想了這麼久,是不是想到什麼?」
林昆聞言回過神來,一拍腦袋,裝作恍然大悟道:「對啊,方縣尉懷疑的正是,若真論可疑,酒店所有未發病之人都有可疑,甚至那些發病之人也有可能是用的苦肉計。當時我就故意試探一下,結果在座所有人只有那個王石頭驚慌失措砸破了葯碗,因此我就能確定他有問題。后和穆縣尉設計讓他招供並作證,知道了東街酒樓的掌柜是出面聯繫王石頭之人,計劃也是他提供的。此後的事情正如大家所見就無需我多說。」
方悅漠然,穆順一臉振奮還帶點得意,馬掌柜,計賬房等人沉默不語,董昭沉思片刻,問了一句:「為何你能肯定這次下毒的最終目的是對付楊縣令,要知道這根本無從猜測起。」
「很簡單,若不是我橫插一手,這次下毒就會變成時疫,酒店之中肯定會有人死於非命。到時牽連之廣這位縣令也無法脫身,只怕會被上面當成替罪羊。選在他到任的這天動手,幕後之人不是為對付他還能為誰?只不過這幕後之人如此心急,在所謀不成后竟然會慫恿縣令親自來封酒店,實在讓人意外。」
董昭默然,長嘆片刻站起身來,走到林昆身邊拱拱手,輕聲說了幾句,然後轉身說道:「我想和這位林大夫單獨說些話,還請馬翁行個方便!」
望望兩人,馬掌柜爽快的說道:「董縣丞客氣,雲綉,將董縣丞和林大夫帶到後院涼亭,不要怠慢!」
蒙面女子站起身來,溫柔靦腆的來到二人身前,靜候二人。
林昆和董昭對望一眼,跟隨蒙面女子,一起向後院走去。
餘人就在馬掌柜的招呼下,坐下慢慢聊天。關羽和徐晃二人,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