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念成牢(139)大結局(下) 【全文完,感謝陪伴。】
久念成牢(139)大結局(下)【全文完,感謝陪伴。】
婚期定在春暖花開的五月。
阿紓本來不想大肆操辦,但奈何顧如歸心意已決,沈教授和沈太太也不想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嫁了,於是幾人便合計著敲定了婚期,顧如歸更是包攬了全活,幾乎沒怎麼讓她怎麼操心過。
於是這幾個月,阿紓更多的時間都是像現在這樣陪陪念念在醫院做康復。
沈念已經正式更名為顧念,顧如歸也因此成了炫女狂魔,時時刻刻把「女兒」兩個字掛在嘴邊,特別是單獨面對容瑾的時候,就更顯有些刻意了。
阿紓聽說容瑾一直想要個女兒,卻一直沒能如願,所以每當笙歌跟她抱怨起渾身酸疼的時候,她都不好意思告知惹得容瑾情緒失控的源頭其實就是她親哥。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顧如歸跟容瑾總是很不對盤。
按理說,容瑾娶了笙歌,容顧兩家早已是一家,理應相親相愛。
可恰恰相反地是,兩個人一見面就掐,私下是,工作上也是,簡直就是水火不容,有時候阿紓都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相愛相殺?
當然,這句話她從來不敢跟顧如歸提過,因為她深知話說出口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顧如歸在生活里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但在床上卻是個十足十的無賴,阿紓嘗了幾次惡果后,從此便開始謹言慎行起來。
想至此,她不由勾唇一笑。
這樣的日子,她過去想都不敢想,美好得好像一場夢。
但是,顧如歸一步一個印跡告訴她,她所經歷的是比夢還美的現實。
過去種種的一切,或悲傷,或痛苦,都已經成了過往雲煙。
如今的生活,讓阿紓覺得很滿足。
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雙手,伴隨著顧如歸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想什麼呢?」
「噓。」阿紓回頭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念念在睡覺呢!」
顧如歸看了眼病床上抱著小黃人,正睜著兩顆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們看的顧念,勾唇一笑:「我進來的時候她就醒了。」
阿紓訝異地回頭,果然看到念念朝顧如歸揮舞著雙手,軟軟儒儒地開口:「爸爸,抱!」
撒嬌的語氣頓時讓顧如歸什麼架子都沒有,大步上前把她從病床上撈了起來,寵溺地問:「念念今天有沒有想爸爸?」
「想。」顧念應得很乾脆。
他的嘴角頓時笑得跟朵花一樣,下巴在小傢伙頸窩輕輕蹭著,惹得她「咯咯」直笑。
阿紓見狀,不免撫了撫額,「顧如歸,你再這麼逗下去,晚上念念不肯睡覺,我唯你是問!」
顧如歸不以為然,颳了刮念念的小鼻子,問:「念念,爸爸帶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阿紓吃了一驚,「念念可以出院了嗎?」
「嗯。」他一邊逗著念念一邊看向她,「剛才我跟馮重問過了,他說念念的身體機能已經恢復到正常指標,近期就可以出院了,後續只要藥物跟上並注意飲食就可以了。」
阿紓眼眶莫名濕潤,有些不可置通道:「你說的是真的?」
顧如歸騰出一隻手,把她圈入懷裡,垂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約法三章第一章,我時時恪守著呢!」
她「噗嗤」一笑,輕輕推了他一下,「念念還在,你幹什麼呢?」
顧如歸挑眉看了顧念一眼,後者眼睛一亮,迅速地在阿紓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口,然後朝她撲騰著身子,「媽媽,抱……」
阿紓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念念雖然發育遲緩,現在已經十八個月了,路還走不穩,話也只會說些簡單的,但是察言觀色的能力卻比一般孩子強很多,這不,正幫著顧如歸討她歡心呢!
她佯怒道:「念念不是跟爸爸最好?爸爸一進來,你就連媽媽是誰都不知道了,媽媽現在不想抱你了。」
顧念聞言,小嘴唇一扁,一副泫泫欲泣的樣子,看起來委屈極了。
阿紓心裡沒來由一軟,什麼重話都說不出來了,嘆了口氣后從顧如歸手裡把她接過,笑罵道:「小狗腿子!」
顧念開心地抱住她的脖子,腦袋應景地往她胸口蹭了蹭,活生生一副狗腿的模樣。
顧如歸亦是忍俊不禁,長臂一伸把母女兩個一起擁進懷裡。
病房裡,一片和煦,病房外,陽光靜好。
*
今天是阿紓和顧如歸的大喜日子。
阿紓挽著沈教授的手,穿著顧如歸從國外給她量身定製的曳地婚紗站在紅毯盡頭,心裡莫名地緊張。
另一端紅毯盡頭,顧如歸長身而立,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目光一瞬不離地落到自己身上,似安撫一樣慢慢撫平了她心中的緊張感。
柔和的光束打過來,阿紓跟著沈教授的腳步,緩緩走向那個自己將要交付一生的男人。
二人走近時,沈教授把她和顧如歸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嚴肅地開口:「如歸,我現在就把我唯一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你可給我接牢了,要是讓她摔著疼著,我唯你是問!」
顧如歸牢牢握住阿紓的手,朝他恭敬地頷了頷首,「爸,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唯阿紓馬首是瞻,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沈教授聞言,這才滿意地放開了手,全場頓時響起一片熱切的掌聲。
宣誓,交換戒指,一切水到渠成。
在一片起鬨聲中,顧如歸深深地吻住了她。
良久,他終於緩緩放開她,略有些粗糲的指腹摩挲她的嘴角,動情道:「顧太太,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阿紓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客氣。」
話落,顧如歸唇邊的笑意如三月的煙波般暈開,「皮厚!」
「皮不厚怎麼追上你?」
顧如歸沒有再說話,只是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
阿紓璀璨一笑,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幸福得可以!
敬酒前,阿紓回了一趟休息室換了套禮服。
剛打算回婚宴現場的時候,休息室的門被人扣響。
穿著伴娘禮服的徐穎走了過來,「阿紓,有個自稱雅恩的人找你。」
阿紓怔了怔,吃驚地看向她,「你說誰?」
「阿紓,是我。」
話落,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從門口徐徐而入,他看著她淡淡笑道:「新婚快樂。」
阿紓急忙迎向他,「雅恩,真的是你?」
徐穎看了二人一眼,招呼化妝師走了出去。
房門合上,阿紓看著他蹙了蹙眉,「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怕……」
「黎家嗎?」雅恩笑了笑,「我都成這樣了,他還能拿我怎麼樣?」
阿紓嘆了口氣,在他面前蹲下,平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給念念找到了匹配的骨髓。」
雅恩不以為然地一笑,「你不是也在美國陪了我三個月?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算是已經扯平了。」
阿紓亦是釋然一笑,問他:「王實陪你回來的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美國?」
雅恩聞言沉默了片刻,才晦澀扯了扯嘴角:「阿紓,我準備在青城停留一段時間……他的忌日快到了。」
阿紓聞言,神色黯了黯,「對不起。」
雅恩手指輕輕撩起她腮邊的碎發,「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沈紓,你今天很漂亮!」
阿紓握住他的手,輕輕開口:「黎煜,你可知道雅恩當初替你死去,只是想要你好好活下來,他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不,黎煜在兩年前已經車禍身亡了,我只是雅恩。」雅恩看著她淡淡地笑,「好了,不耽擱你時間了,我也要回去了。」
她抿了抿唇,「我送你出去。」
雅恩沒有拒絕。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后,阿紓闔了闔眸,轉身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看到了黎之語。
對於她的出現,阿紓不免有些詫異。
黎之語震驚地望著雅恩消失的方向,雙唇囁嚅著:「那個人是……三哥嗎?」
阿紓蹙了蹙眉,「黎小姐,你看錯了,那只是我的一個故友,並不是你『死去』的三哥!」
她刻意把「死去」二字咬得很重。
「不,他肯定是三哥,雖然他變了一些,但是我肯定不會認錯!」
黎之語說完,抬腳想往黎煜的方向追去時,卻被阿紓拉了回來,她沉沉道:「黎小姐,兩年黎煜出車禍后,他的屍體DNA鑒定報告已經確認是本人無疑,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話落,黎之語渾身一震,「搞錯了,肯定是當初搞錯了……」
「搞錯?」阿紓看著她冷冷一笑,「當初你父親不相信,不是還去重新做了匹配,最後結果不還是一樣?黎之語,黎煜兩年前就已經死了,在陵園冰涼的墓碑底下長埋著的那個人才是被你那冷酷無情的父親逼死的三哥!」
「對啊,三哥已經死了,還是黎家害死了他……」
黎之語看著她苦澀一笑,然後緩緩地撥開她的手,踉蹌地往外走去。
阿紓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
雅恩,黎家欠你的,該讓他們餘生用愧疚來補償!
一隻溫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將她的手輕輕攤開,顧如歸垂頭看著她,淡淡道:「走吧,大家還等著你敬酒呢。」
他來了多久,阿紓不知道,但是他什麼都沒問,已是給了她最大的尊重。
她回握住他寬闊的大掌,回以他璀璨一笑。
顧如歸揉了揉她的腦袋,二人回身朝宴會廳走去,誰也沒有再回身看過一眼。
*
一年後,青城陵園。
長長的台階上,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正一步一步努力攀爬著。
好不容易爬了一半路后,她累得氣喘吁吁,終於忍不住回頭朝身後的年輕女人揮了揮小手,「媽媽,念念要抱抱。」
阿紓俯身,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剛才是誰說要自己走上去的?」
顧念往她懷裡蹭了蹭,扁唇委屈地說:「念念也想啊,可是誰叫微微阿姨和奶奶住得那麼高,我已經用盡洪荒之力了!」
聽完,阿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洪荒之力』四個字是誰教你的?」
「豆豆少爺呀!媽媽,念念詞用錯了嗎?」顧念一臉求知若渴地問她。
念念出院后,恢復得一直都不錯,她身體不好,發育相對遲緩,阿紓和顧如歸不敢帶她遠行,所以去得最多的便是容家。
一來二去,念念也與容家的幾個孩子熟悉起來,而在幾個小豆丁中,豆豆月份雖然最小,但大概是基因遺傳過於強悍的關係,腦子靈活無比,還經常故作老成地說一些不符合年齡的辭彙,搞得幾個大人忍俊不禁。
所以在念念提起這四個字是豆豆教她的時候,阿紓一點不懷疑。
她笑著搖了搖頭,張臂把顧念小小的身子抱了起來,說:「念念沒有用錯,現在輪到媽媽用洪荒之力了。只是媽媽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叫豆豆弟弟,而是叫他少爺呢?」
「燃燃哥哥也叫豆豆少爺啊!」顧念不假思索地接話,「燃燃哥哥很厲害的,他說的話肯定沒錯,而且我叫豆豆弟弟的時候,他很不開心的!」
阿紓想起讓笙歌頭疼不已的豆豆,不免笑了,「那都是遺傳。」
這個詞顧念聽不明白,她咬了咬唇,好奇寶寶地問道:「媽媽,什麼是遺傳啊?」
「遺傳就是爸爸很聰明,所以念念也很聰明。」
顧念被誇,開心地笑開了,「念念懂了,爸爸聰明,媽媽聰明,所以念念也聰明,這就叫做遺傳對不對?」
她舉一反三的說法讓阿紓頗為受用地點了點頭,「對,念念真棒!」
阿紓抱著念念,爬上台階朝葭微的墓碑方向走去。
「咦,媽媽,那個不是馮叔叔嗎?」
顧念話落,阿紓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了正站在秦葭微墓碑前的馮重,後者抿唇盯著秦葭微的照片,臉色哀慟。
她走了過去,放下念念,把帶來的鮮花放在墓台上,問:「馮醫生也認識微微嗎?」
馮重指尖輕輕摩挲著葭微的照片稜角,「認識。」
阿紓抿了抿唇,偏頭朝念念開口:「念念,叫微微阿姨。」
念念聞言,畢恭畢敬地朝墓碑鞠了個躬,軟聲道:「微微阿姨,您好。我叫顧念,今天和媽媽一起來看你,微微阿姨,你好漂亮啊!」
馮重抬頭憐愛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問她:「你都沒有見過微微阿姨,怎麼知道她漂亮?」
顧念指了指葭微的照片,「那不是微微阿姨嗎?」
馮重愣了愣后,才笑道:「是。」
他抬頭看向阿紓,問:「如歸沒來嗎?」
「他有個臨時會議,馬上就到了,我和念念先上來祭拜微微還有她的奶奶。」
阿紓朝旁邊的墓碑看了眼,那裡長眠著顧如歸的母親顧蘊文,旁邊還有一座空碑,以前刻得是顧如歸的名字。
馮重抿唇點頭,「既然如歸快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山上涼,不要讓孩子待太久。」
阿紓頷首,「好,我明白。」
馮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的時候,他停住腳步回身看著她淡淡道:「沈紓,我想有件事情你應該知道。」
阿紓詫異,「什麼?」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當年如歸出車禍前曾跟我通過電話,說是要去京都辦些事情,後來我才知道你那時剛好在京都求學。」
阿紓握著念念的手,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直到那個身材傾長的男人緩緩地走到面前。
顧如歸注意到她不算好看的臉色,歉意道:「抱歉,我來晚了。」
他話落,阿紓倏地撲進他的懷裡,狠狠地摟住他的腰。
顧如歸吻了吻她的髮絲,「阿紓,你怎麼了?」
「顧大哥……」阿紓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對不起,錯怪了你和微微那麼多年,其實當年你是為了我才出的車禍對不對?」
顧如歸愣了愣,他看了眼墓碑多出的那束花,頓時瞭然:「馮重跟你說了什麼?」
阿紓咬了咬唇,「顧大哥,當初你和微微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顧如歸嘆了口氣,「當初,微微被星探挖到,拍廣告的時候曾經被投資商馬蚤擾過,恰巧被我撞見,你從美國回來的那天,她正要去京都試鏡一個新戲,我不放心便送了她過去,但是她那時候沒有把握,所以並不想跟你們說,並請求我保密,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阿紓不由苦笑,她看向顧如歸,「那當初我在車上跟你告白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顧如歸聞言,抿唇深深地看向她,「那時候你還不到二十歲,我想等你考慮清楚,可是我沒想到後面你會和我斷了聯繫,甚至寒假都不肯回來,我承認我是慌了,才會想著直接去京都找你,卻沒想到,一場意外,害我們一錯就是這麼多年,現在當著微微和媽媽的面,這件事情也總算是解釋清楚了。」
阿紓聞言,沉默一會後,一語不發地走到顧蘊文的墓碑前,恭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媽媽,謝謝您把這麼一個好兒子又交給了我,我跟您保證,從今以後,我一定會替您好好愛他,照顧她,所以您請放心!」
墓碑上,顧蘊文笑容滿面,無聲默許了她的話語。
顧如歸把她從地上拉起,疼惜地開口:「地上涼,你會生病的,你的心意,媽懂的。」
阿紓緊緊地偎進他懷裡。
「爸爸,念念也要抱抱!」顧如歸腿邊,被冷落了許久的顧念終於忍不住委屈地抬頭看著二人開口。
顧如歸俯身把她小小的身子抱起,問:「給奶奶磕過頭了嗎?」
「磕過了。」顧念脆生生地回答。
顧如歸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念念真乖!」
顧念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摟住阿紓的脖子,然後扭頭鄭重朝顧蘊文的墓碑說道:「奶奶,念念長大后,也會好好照顧爸爸還有媽媽的!」
聞言,顧如歸和阿紓同時噗嗤一笑。
阿紓颳了刮她的鼻頭,笑道:「小鬼頭!你能把自己照顧好,爸爸媽媽就千恩萬謝了,還指望你照顧我們呢?」
顧念扁了扁唇,找顧如歸求支援,「爸爸,媽媽嫌棄我。」
顧如歸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一次並沒有幫她,「念念,媽媽說得對,你能把自己照顧好,爸爸就很欣慰了。」
顧念頓時不開心了,扭頭看了眼顧蘊文又看了眼秦葭微的墓碑,委屈地說:「奶奶,微微阿姨,爸爸媽媽都嫌棄我……」
顧如歸:「……」
阿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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