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之步步為營 031 忍辱負重
「丫頭，你可知這四字所蘊藏之意？」片刻的震驚過後，陸老太爺捻著鬍鬚問。
季望舒並沒有正面回答陸老太爺的問題，反道：「外祖父可知這些年來，望舒在季府日日夜夜反反覆復提醒自己的是什麼？」
陸老太爺不由挑眉，眼前這個小外孫女的眼光晦暗不明，有如濃霧遮掩，而他——卻被這小丫頭片子激起了濃烈的好奇心，想要撥開那一片濃霧，看看濃霧遮掩下究竟是怎樣的風光。
「是何？」
季望舒迎上陸老太爺略顯好奇的眼光，一字一句的回：「那年望舒五歲，季芙蓉對望舒說，你若是能討了我歡心，這碗飯我就賞了你。望舒很餓很餓，餓到明知不可為也得為的地步，所以望舒就在滿屋子的下人眼光中，彎下身子學狗爬，邊爬還要邊汪汪的叫，那碗飯，季芙蓉終是賞瞭望舒，只不過望舒也還是以狗的方式才能吃完那碗飯，從那以後，望舒就在心裡反反覆復的念著忍辱負重四字，望舒若是不忍，想必也活不過這些年，因為不得不忍，這些年來，望舒落下一個膽小懦弱上不得檯面的名聲，倒是玷污了三朝帝師府的聲名，還望外祖父見諒。」
一襲話說得陸老太爺神情凝重中摻雜了一絲矛盾，他如何不知，眼前這小丫頭片子看似平淡從容的容顏下是對陸府、對他的血淚控訴，不管有什麼不可說的內情，陸府這些年終是虧欠了她。
「丫頭，過往之事，外祖也有不得已的原因，但外祖父向你保證，這往後，陸府不會再對你不聞不問。」沉默片刻，陸老太爺看著季望舒許下鄭重的承諾。
季望舒點頭，並未表現出歡天動地的喜悅，也沒有一絲不屑，她只是那般淡定的似早已預料到這結果的表情道：「謝謝外祖父，日後有外祖父的庇護，望舒的日子想來不會太過煎熬。」
她說的那般雲淡風輕，陸老太爺心中卻百感交集，眼前的小丫頭若是男兒身，將來必定有一番功業在身。
「丫頭，你不問陸府這些年為何對你不聞不問？」陸老太爺眼中蘊了試探的看著季望舒，他委實不能相信，這個小丫頭對陸府這些年來的態度一點都不怨恨於心。
季望舒沉默，她不是真正的季望舒，真正的季望舒想必心裡對陸府是存了怨念的，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測是真，若季望舒並不是陸九鳳親生女兒，那麼陸府這些年來對她不聞不問的確情有可原，只是這畢竟只是她的猜測，看陸老太爺的態度，顯然是不想說出箇中原因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妄做猜測呢。
「母親她離開得早，望舒打小就在無母庇護中求生存，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些，外祖父大可不必擔憂望舒心中對陸府尚有怨恨，望舒只想告訴外祖父，不管這些年來外祖父如何看待望舒，望舒身上始終流著陸府的血，這一點，過去不普改變，現在也不會改變，而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望舒保證，望舒終此一生，都會謹記望舒身上流著的是陸府的血。」她定定的看著陸老太爺，卻也是暗中許下了她的承諾。
她承諾不管日後有什麼事情發生，她都視陸府為親人。
這不單單是給陸老太爺許下的承諾，而是向整個陸府許下的承諾，在給陸老太爺一個安心時也暗中提示陸老太爺，她視陸府為親人，卻不會視季府也為親人。
當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陸九鳳絕決和離出季府，而這些年陸府和季府也從不曾走動足以證明，陸季兩府的關係已臨冰霜，她告訴陸老太爺她季望舒終此一生，都會謹記她身上流著的是陸府的血，顯然已將她自己和季府撇開關係，這也是在告訴陸老太爺，將來陸季兩府若真到了刀槍相向的地步，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陸府而不是季府。
「好，丫頭，你的心意外祖父知道了，好孩子，你外祖母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你且去陪你外祖母吧。」掩住心中的震驚和矛盾，陸老太爺點頭。
待季望舒出了書房的門，陸老太爺凝望著書桌上的宣紙，忽爾道：「你們都出來吧。」
左邊牆壁的書櫃嘎吱一聲，緩緩向兩邊移動，現出一道暗門，由暗門中率先邁出來的是陸大老爺，緊隨其後的是陸二爺和陸三爺。
「你們且看這字。」三人邁出后，陸老太爺指著書桌上的宣紙讓三人細看。
三人湊近書桌，看清宣紙上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字體，三人不由交換一個眼神，為首的陸大老爺問：「父親，這字可是出自望舒那丫頭之手？」
陸老太爺輕輕點頭，三人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等到陸老太爺點頭確認，三人依然還是忍不住驚訝，最是沉不住氣的陸二爺道：「父親，這樣的字體怎會出自一個閨閣小女之手？」
陸老太爺瞪了他一眼，「怎就不會？你忘了當初你小妹了？」
見父親提到打小就聰慧過人的小妹，陸二爺就閉了嘴，陸三爺卻道：「父親，便是小妹她在望舒這般大時，只怕也寫不出這般的功力。」
陸三爺說的很是中肯，陸大老爺和陸二爺也紛紛點頭，陸老太爺也不否認這一點，只道：「這孩子的聰慧猶在你們小妹之上，心性又堅韌異常遠非尋常人所能相提並論，將來只怕是有大前程的，她最後所言，你們也都聽見了，可有何感想？」
陸大老爺沉吟不語，陸二爺最是直爽，大喇喇的道：「孩兒覺得那丫頭的話可信，季青城那小子由著葉氏苛待她，這些年她在季府過的是連下人都不如的日子，自是不可能心向季府。」
陸三爺聞言也點頭：「我同意二哥的話。」
「老大，你呢？」陸老太爺轉向一臉若有所思的陸大老爺。
陸大老爺點頭：「二弟的話，我也同意，我看這孩子的面相端正，眼神清明，不似那狡詐之人，都說字由心生，父親你看這四個字，就可知那丫頭是心胸豁達之人，她既說對咱們陸府不曾有怨恨掩心，便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