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之步步為營 037 偶遇故人
帝師杜府,榮安堂。
陸老夫人冷眼高坐上首一派不怒自威的表情,王嬤嬤咽下心中的惴惴不安上前行了端正的禮,方腆著笑臉道:「陸老夫人,三姑娘在您府上也住了些時日了,咱們老太太心裡想念得緊,日夜思念以至憂思成疾,侯爺擔心咱們老太太的身體,這才命老奴前來接三姑娘回府,還望陸老夫人您見諒。」
一襲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可見此次前來,接季望舒回靖安侯府是勢在必得。
陸老夫人輕輕點頭:「既是親家夫人身體不適,自是該讓舒丫頭回去的,彩霞,你去知會舒丫頭,讓她收拾好箱籠。」
聽得陸老夫人這般輕易就同意三姑娘回季府,王嬤嬤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抬起一張老臉不無感激的看著陸老夫人:「老奴謝老夫人。」
不過須臾的功夫,季望舒便跟著彩霞進來,陸老夫人慈愛的看著她道:「舒丫頭,外祖母原是想多留你住些時日,只是你祖母如今身體有所不適,你且先回季府,等日後外祖母想你了再接你過來。」
陸老夫人的話讓王嬤嬤心中一驚,從前陸府對三姑娘可不是這樣的態度,陸老夫人這話,與其是說給三姑娘聽,不如是在說給她這個季府的奴才聽,在內宅鬥了一輩子,她還不至於糊塗到聽不出陸老夫人話中對季府的敲打。
季望舒輕輕點頭:「祖母生病,望舒自該回府侍疾,等日後望舒再來探望外祖母和幾位舅舅舅母。」
陸老夫人轉了眼看著王嬤嬤:「這孩子的身體我瞧著太瘦,心中擔心,我這身邊剛好有一個懂得調養身體的,就讓這婢子以後跟著舒丫頭,有她照顧舒丫頭我也就放心了。」
王嬤嬤心中明白,送奴婢給三姑娘不過是個託詞,陸老夫人這是不放心,怕季府還會像以往一樣欺凌三姑娘,所以才會派個陸府的婢子跟著三姑娘,這往後若是有人敢欺凌三姑娘了,想必陸府這婢子就會回季府通風報信。
雖然心中對陸老夫人的安排再清楚不過,可這事也不是她一個奴才能拒絕得了的,當下只好含笑點頭:「老夫人的想法自是極好的。」
季望舒也自是感激的回應:「望舒多謝外祖母。」
陸老夫人就朝身邊望過去道:「彩雲,以後你就跟著舒丫頭,舒丫頭若是有個什麼頭痛不適的,你可要即時回來稟報。」
彩雲忙脆生生的回:「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姑娘,定不負老夫人之命。」
王嬤嬤拿眼覷向彩雲,見這婢子雖是奴才身份,可那精緻的眉眼以及端莊大氣的氣度,竟是不遜於小戶人家的嫡女,若是走在外面,不知道的人只會誤以為這是哪家的小姐呢。
都說相由心生,看這婢子就是個聰明伶俐之極的,三姑娘得了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婢子,這婢子的身契又是捏在陸老夫人手中,看來陸府是打算為三姑娘撐腰了,再不會像往常一般對三姑娘不聞不問了。
「舒丫頭,彩雲她打小就服侍我,你只管放心。」陸老夫人又道。
季望舒心中明白,陸老夫人這話不是說給她聽,而是說給王嬤嬤聽的,既然是打小服侍陸老夫人的婢女,想當然是一等丫鬟的身份,王嬤嬤回到季府之後自是要將這些話一字不少的轉述給老夫人和葉氏聽,老夫人和葉氏於情於理,也得將彩雲提為她身邊的一等丫鬟,有了彩雲這個來自陸府的一等丫鬟在她身邊服侍,老夫人和葉氏往後想找什麼理由打發掉她身邊得力的丫鬟再塞她們自己的人之前,可就得考慮清楚了。
心中起了淡淡的感激,她點頭道:「外祖母賜,望舒豈會不放心,時辰已經不早,望舒就先回去,它日再來給外祖母您請安。」
說完她福下身子,給陸老夫人端端正正的衽了禮,陸老夫人輕輕擺手,目送著她離開,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出了廂房門,心中卻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悵然。
坐上季府的馬車,看著愈來愈遠的陸府,季望舒心裡卻也是一種莫名的情緒,前生的她,將所有的愛都傾注給所謂的血脈親人,最後卻為血脈親人所不容,而這一生重生於季望舒這個身體,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季青城,對她季望舒也不曾有半點親情之念,兩世的經歷,讓她早已對親情不抱任何的希望,便是在來陸府之前,她也不曾奢望過能在這邊享受到一絲親情。
可是在陸府住的這些時日,她感受到,不管之前陸府是為什麼對她不聞不問,但至少現在,不管是陸老太爺還是陸老夫人,至少是用了一分真心對她,更別說幾個表姐表哥對她真切的關懷。
「讓開讓開,別阻了太子妃的轎攆。」忽爾一陣高昂的嗓門傳過來。
撩起窗紗她探頭望去,卻見前方一隊侍衛裝扮的人行走在前,侍衛之後是一群太監和宮女,太監和宮女簇擁著一輛華麗之極的轎攆,整支隊伍顯得肅穆森嚴,街邊的行人紛紛避讓,唯恐阻了太子妃的道而惹上禍事。
季府的馬車也同樣停在了街邊避讓,太子妃的轎攆愈行愈近,當太子妃的轎攆從她車邊緩緩駛過,透過窗紗,看到那張隱約有幾分熟悉的面容,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轎攆中的太子妃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她偏頭朝窗外看去,停駐在路邊的馬車上,打著季字旗杆,柳眉輕輕擰起,問行走在轎攆邊的宮女:「那邊季府馬車是哪家府上的?」
那宮女轉頭望了一眼后道:「回太子妃,那是靖安侯季府的馬車。」
靖安侯季府?
太子妃柳眉輕輕擰起,這靖安侯季府和太子殿下鮮少往來,想來也並不是太子殿下一黨的。
這樣想著的同時馬車已然緩緩駛過,看著太子妃的轎攆愈行愈遠,季望舒唇角微微抿起,心中卻宛如決了堤的河水一般奔騰洶湧。
「姑娘,您怎麼了?」發現姑娘的面色蒼白得滲人,玉竹忍不住擔心的問。
她閉上眼,壓下心中洶湧澎湃的思緒輕輕搖頭:「不礙事,只是有些頭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