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巴蜀,一個亘古傳說中險山峻岭的地方。
這裡有五丁開山所成了峭壁險路,也有神女望峰下的千溝百壑。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巔。」這是李白筆下的入蜀之道。山路多的是陡是峭,而水路多的則是湍是急。
美景通常有兩種:一種人工雕琢而成,另一種則是渾然天成。
這裡的美景自然是渾然天成的層巒疊嶂。長江在這裡成了一條銀帶,在千峰萬嶺里急急泄出。兩岸的漁民都怕這急流,但為了生活他們不得不去適應,慢慢的漁民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一種冒險。
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這樣的冒險,從一個毛頭少年到長江上的一霸。他的熱血都是隨這條江在流淌的,他的激情就如這一個個浪頭一樣的淌過了這些年頭。而今他又站在了船上,一條小漁船,一條他每天都站的小漁船。但今天他的神情顯然不一樣了。
船上坐著兩個人:男的一身白衣,白衣上有繡得精緻的墨竹;女的一身的紅衣,很鮮艷的紅,像最艷麗時的梅花。
漁船在浪頭裡顛簸著,漁人王站在船尾全神貫注的掌著舵。楊女俠和戀酒公子則沉醉於兩岸的景色里。
雖然是冬季但已然有了春的氣象,兩岸的峭壁赫然陡立著,船行得很快,水流雖然很急但是船始終平穩的在行駛著。
船慢慢的行進一片峽谷中,冬季里的山峽靜靜的,這裡只有水流還有著一些生機。漁人王大聲道:「你們兩個小心了,前面去就是一大段的險灘了。」
楊女俠收回了四望的目光,凝視著前方。戀酒公子的酒盞停住了,他站在船頭沒有人看見他的臉。
急流,非常急的急流,船像片木板一樣的被水流推來攘去。
但戀酒公子和楊女俠都沒有著急,因為這船是漁人王的船,漁人王在掌著舵。
船隨波駛進了一道更狹小的山峽。漁人王全神貫注的在把著舵,他三年來沉澱的激情又一次燃燒了,他明白自己是離不開江湖的。那一腔沸騰的熱血,再一次在他的胸中燃燒了起了,他的生命就是這樣一次次的與浪爭與流搏中變得更堅強的。
船開始行慢了,水湧進這道山峽就慢慢的平穩了。
「你們要小心這峽口的出處就是一道急流。」漁人王洪亮的聲音在峽谷里來迴響動著。
楊女俠靜靜的坐在船上,她覺得這一路上本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為憑她多年捕快的經驗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戀酒公子的臉色一直的那樣的凝重,好象又要對敵一般。他的酒盞已經很久沒有往嘴裡送酒了。
「小心!」「心」字剛出,山峽出口上就有一隻箭射了來,戀酒公子話音剛畢人也已經躍起,右手抓住箭身腕一用力箭又筆直的飛了回去。
楊女俠和漁人王一時的驚住了,紛紛起身凝視著四周。
船靜靜的隨水流往前行進著。
箭,許許多多的箭又從峽口那射來。
戀酒公子右掌運勁,擊向水中。一時水湧起一丈多高,那紛亂射來的亂箭被水柱擊散掉進了江里。
戀酒公子還沒有回過神,漁人王已經縱身跳進了江水裡。
又有許多的箭紛亂的從峽口射來。
「他們早有埋伏了?」楊女俠急道。
「你自己看好自己了。」戀酒公子沒有回頭,掌上又運起力。
「你還是別費力氣,我們躲躲吧,他們就是想浪費你的力氣。」楊女俠道。
戀酒公子默然點了點頭,道:「你到船尾去。」
楊女俠聞聲已渡到了船尾。戀酒公子身影一空,也立在了船尾。
船頭沒有了人,被壓得翹了起來。箭全部射在了船板上,船板很硬箭沒能射穿。
峽口上的箭慢慢的停了。戀酒公子縱身躍到了船頭,四周的山峰上哪還有人?
「漁人王呢?」楊女俠驚道。
戀酒公子一時也回過神來,注視著慢慢流動的江水。
「你坐好了。」
楊女俠輕輕的點了點頭。
右掌,戀酒公子的右掌很重的擊在了水上,但是江水卻依舊那麼的平靜。
突然,江面上一道水柱湧起。一個藍衣人被水柱涌了出來。
船舷被一隻手抓住了,楊女俠一驚漁人王這時從水裡浮出頭來,他臉色蒼白的望了望楊女俠手上卻沒有了勁。
楊女俠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拽上船來。
被水柱擊起的藍衣人在半空一個縱身又跳進遠處的江水裡。
戀酒公子怒氣叢生,掌上又運上了勁。
「別出招了,他已經走了。」漁人王的聲音輕輕的飄到了他耳邊。
戀酒公子收了手,躍到漁人王身邊道:「你沒事吧?」
漁人王臉微微一顫,嘆了口氣道:「看來我真是吃不住了,他真的很厲害。」
楊女俠道:「那人就是慕雲飛?」
戀酒公子沒在說話,仔細的檢查著漁人王的傷。
「就是他,我剛才感覺到船下有人,就跳下去看了看,在水下碰到了他。」
「你還是休息會兒吧。」戀酒公子將漁人王平放在了船板上。
「前面出了谷口就快到下個渡口了,應該沒什麼事了。」漁人王指了指谷口道。
「慕雲飛不會來了吧?」楊女俠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會了。」漁人王笑了笑看著戀酒公子,「沒想到你練成了那一招。」
戀酒公子神色凝重,起身注視著峽谷的出口。
「你見過那個人吧?」漁人王繼續問道。
戀酒公子沒有回話。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楊女俠道。
「你知道剛才他用的什麼招退的慕雲飛嗎?」漁人王轉過頭看著一臉茫然的楊女俠道。
楊女俠被他這一提醒才想起剛才的一幕,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止水心法!」漁人王臉色依舊那麼的慘白。
戀酒公子鐵著臉,酒盞又往嘴裡送去。船要出谷了,他慢慢的走到了船尾。
「什麼止水心法啊?」楊女俠問道。
「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但是他剛才用的那絕對是止水心法,我以前見一個人用過。」
「誰?」
「吟風一劍!」
「吟風一劍!?」楊女俠吃了一驚,在江湖上刃無霜、仇四海這些俠客被人們談論為傳說中的人,吟風一劍與他們比起來則更像是個神話中的人一樣。
「他不是消失了嗎?」楊女俠道。
「他肯定見過他。」漁人王回頭看著船尾凝神掌舵的戀酒公子道。
水流到了峽谷口就變得湍急了起來。
漁船碰來碰去的總算過了谷口,兩岸的景色一下也湧進了視野。
這裡是巴蜀,這裡更像天堂。
戀酒公子放了舵躍到漁人王身邊,輕聲道:「你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漁人王笑了笑道:「我這本就是還你的恩情。」
戀酒公子臉色又沉了許多,嘆了口氣道:「我沒有要你用命來還。」
楊女俠驚道:「你說什麼?漁人王你不是沒事嗎?」
戀酒公子把酒盞送到了漁人王嘴邊,道:「我對不住你,你本該在漁村安享以後的生活的。」
漁人王飲盡了盞中酒,道:「老弟你也知道我是江湖中人,我即使離開了江湖但心還是放在這個江湖裡的。我現在也算明白了,我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和她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也好,我能死在江湖裡也不枉費我這幾十年的拼搏。」
楊女俠一時找不到話來說,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說過漁人王的事迹,他是一條江湖人眼裡的漢子,是她那時心裡的英雄。而今這個英雄卻要死在她的眼前,她苦澀的抿著嘴,怕自己哭了出來。
戀酒公子語氣顫了許多,「你想我把你安葬在哪裡,在那陪她嗎?」
漁人王眼神看向了天空,灰濛的天空。「就把我扔在這江湖裡吧。」
戀酒公子一口飲盡了盞中酒,嘴裡緩緩的擠出一個字「好。」
楊女俠坐在一旁眼淚卻靜靜的流了出來。
漁人王呵呵的笑道:「女娃娃沒見過死人,都嚇到了。」
戀酒公子輕輕的把酒盞遞了過去,楊女俠勉強的笑了笑接過來喝了一口。
船默默的隨水流往前行進著,兩岸在景色像畫卷一樣的慢慢展開來。
「就這裡吧,把我扔下去。」漁人王神色平靜的道。
戀酒公子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抱起了漁人王,楊女俠這時一把的拉住了他:「你想讓他活活的淹死。」
「活活淹死也比那樣痛苦的死強。」漁人王蒼老了許多,人在死的時候都會去想很多以前的事,他或許也想了很多,不然不會有那樣恬淡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咚」,一個長江上曾經馳騁的英雄在這條承載他英明的江上結束了他的一生,江湖依舊是這個江湖,但有人會把他永遠的記住。他的熱血一直燃燒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故事不久也許就會被說書人在酒館茶寮裡面傳誦。
「他還是沒能離開江湖。」楊女俠默默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道。
戀酒公子嘆了口氣道:「今天有我扔他入江,他年不知可有人為我蓋上一撮土。」
楊女俠沒有接過話來,只是默默的看著漁人王沉下去的地方在發獃。
船慢慢的前行著,這一段已經沒有急流險灘了。但兩人再也沒有欣賞景緻的心情了。
「你是不是知道他此行會有事,才不要他送我們的?」楊女俠突然問道。
戀酒公子默默的點了點頭,酌了口酒道:「一個離開江湖三年又每日醺酒的人會像以前那樣嗎?他那根在江湖裡緊繃的神經早已經鬆弛了。」
楊女俠沒有再說什麼,她覺得自己很幼稚,在戀酒公子眼裡她好象什麼都想在了他後面。她覺得奇怪,想到此又不自覺的看了看戀酒公子,戀酒公子此時平靜的站在船頭,酒盞在他手裡,但他卻沒再喝酒。或許戀酒公子真是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事情,所以他才那麼的會拼,才那麼的珍惜生命,也才那麼的厲害。
「什麼是止水心法啊?」楊女俠想起了剛才漁人王的話。
「你知道來幹嘛?」
「問問而已。」
「以後你會知道的。」
天很灰,所以視力有限,但他們依舊看見了不遠處的渡口,一個不算熱鬧的小鎮。戀酒公子和楊女俠都沒有了高興的勁頭,慢慢的隨著江流將船開到了渡口。
「他為什麼要你把他扔進水裡淹死,他受了什麼傷?」楊女俠突然又問道。
「他是跟慕雲飛在水裡打鬥,你說他受了什麼傷?」戀酒公子道。
「他中了『鎖命凝血掌』?」楊女俠驚道。
戀酒公子默默的點了點頭。
客棧,很小的客棧。
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很難得的,他們很累。
累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身體負荷而產生的勞累,二就是心理上受壓而產生的累。他們今天的經歷確實讓人感到累,也讓感到害怕。因為他們的生命好象隨時都被人握在手裡,怎麼也逃不出去。
每一個江湖人知道要殺自己的天花藏主人可能都要嚇個半死,但他卻從未畏懼過,他在喝酒,但卻不是麻醉自己,也不是為了一醉解千愁。他是酒鬼,一個清醒的酒鬼。只要酒在他嘴裡他就會感覺到幸福,所以現在他也很幸福。楊女俠沒有心情喝酒,端著酒盞眼神卻四下的張望著。
戀酒公子笑了笑道:「看什麼啊?怕人追來啊?」
楊女俠瞪了他一眼道:「我是在看有人追來沒。我也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戀酒公子笑了笑,不再說話。
「你說奇怪不,怎麼我們跑到哪他們都知道還事先做好了埋伏?」楊女俠盯著戀酒公子道。
戀酒公子微微聳肩,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不知道。」
「你這個傢伙怎麼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小命啊?」
「擔心有什麼用,反正遲早要拚命的好好的享受現在才最重要,你不喝酒對吧,把你那壺給我吧。」
楊女俠打住戀酒公子的手,低聲道:「你我都沒錢了,還在這大吃大喝一會看你怎麼收場。」
戀酒公子笑了笑道:「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能好好的吃著就是有錢啊?」
楊女俠咂了口酒,低聲道:「偷的?」
戀酒公子道:「我是偷的,你可以把剛才吃的還給我。」
楊女俠憤憤的道:「你小子有種,下次別宰我手裡。」
戀酒公子默默笑著,客棧里人很少。外面的江水聲湧來涌去的交疊著。
「這就是江湖。」戀酒公子看著外面的江面輕輕的道。
楊女俠微微的點了點頭,問道:「我想知道漁人王的故事。」
戀酒公子為自己斟滿酒,望了望盯著自己的楊女俠道:「為什麼?」
「我覺得他是個英雄,我小的時候就很仰慕他。我想知道什麼事讓他變成了這樣。」楊女俠正色道。
戀酒公子淺淺一笑,一會面色又沉重了起來:「三年前,天色很晚的時候,我在長江邊上,那時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就準備去投宿戶人家。那戶人家裡只有一個婦人。我當時很窘迫,打算露宿江邊,那位婦人卻讓我留下說她的丈夫出去會朋友了一會就回來,他丈夫是個很愛交朋友的人要知道有人來投宿被她拒絕了她丈夫會生氣的。我沒再說什麼在那戶人家裡吃了點東西住下了,我因為有事要辦,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不久後婦人的丈夫回來,還帶了些人,他們在外屋喝著酒。我睡不著卻不好說什麼。酒喝得很晚,我迷糊的聽見外面鬧了起來,我隔著牆聽見婦人的丈夫在跟那幾個人吵架,婦人在那哭著。我當時就覺得事情不對,推開了門出去,就看見。」說到此,戀酒公子默默的又酌了口酒。
「我看見那位婦人被另兩個大漢按住準備強暴她,而另一個大漢卻跟那婦人的丈夫打了起來。他們見了我都一驚,都笑罵起婦人來。我忍無可忍出手了,還剩下那人架住了婦人想跑。這時婦人卻一刀割死了自己。後來我和他丈夫將她好好的掩埋了,我又將他丈夫醫治好才離開。」
「那個婦人的丈夫就是漁人王吧。」楊女俠道。
戀酒公子點了點頭。
「漁人王認為是他害死他妻子的所以才那麼的愧疚,但是我好象都沒聽說過他有妻子?這是怎麼回事?」
「他跟他妻子也有一段故事。」
「什麼故事?」
「這是他後來告訴我的。他當初在長江上稱霸,有一次他遇到了一艘被水賊襲擊的大船。船上的人都死了,他那時以為這船已經沒有人了。後來卻在船上的木箱里找到了一個女子,女子已經嚇得有些呆了。他把那女子帶回了自己的屋裡,細心的照料,那女子總算慢慢的恢復了過來。他很同情那個女子,但他總覺得自己是個大盜,配不上那女子。所以每次都有意的迴避女子,甚至極少回家。後來他查到了殺人越貨的那幫水賊,就單槍匹馬的滅了那個水寨。他雖然自己也是個大盜但他從不亂搶亂劫。後來那女子也就沒有打算再離開,每天都在家等著他。女子以為他對自己沒有絲毫感情,而他則認為女子純粹是為了報恩。所以兩個人都彼此沉默的過著,他每日不願在家裡待就出去結交江湖上的朋友。也因此才有後來的那件事。那事發生后他心灰意冷就退出了江湖,他那時說要報答我,所以給我留了個地址。」
「他可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楊女俠嘆道。
戀酒公子繼續的酌著酒。
「我們給他立個衣冠冢吧,以後也好來拜祭他。」
戀酒公子吃驚的看了看楊女俠道:「好吧。」
「有船了嗎?」楊女俠問道。
「有,明早就能出發。」
「那就好。」
「有什麼好的?」
「至少可以離開西武林呀。」楊女俠道。
「你以為離開了就沒有危險了嗎?」
「你的意思是到了江南也會有人要殺你?」楊女俠疑惑的看著戀酒公子道。
戀酒公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還去江南幹嘛?」
「知難而上者,方為俠客也。」戀酒公子道。
「看來跟著你破案我都不敢睡了。」楊女俠嘆道。
「有什麼不敢的?跟我睡不就沒事了?」戀酒公子笑道。
「你小子連我便宜都敢占?找死啊?」楊女俠柳眉一挑,兩眼瞪著戀就公子道。
戀酒公子知道她又要出手了,身影一躍,進了客棧。
天黑了起來,一天又快過了。
是快過了,而不是過了。
江湖裡打滾的人每過一天就算一天。
所以在江湖裡闖蕩許多年的人都會有很滄桑很自豪的感嘆。
年復一年,江湖沒變,那顆年少的心卻不再那麼的輕狂。
他很喜歡江湖上那些年輕的俠客。他覺得自己在他們身上能感受到那種年輕的激情,那種拼搏的精神。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也沒有老。知道他的人都會說他老,但沒有人說得出他的年齡。他從不認為自己老了,他的心一直在江湖裡,他又怎麼能老呢?
他讓每個江湖人都敬仰,他有一個流傳下來的名字:一筆春秋。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也沒有人能找到他。他是神?是人?沒有人知道,但他的心一直是在江湖的。因為他為江湖做了一個新秀榜,也為這個江湖創造了一個傳奇,一個人的傳奇。這個人讓江湖再起了波瀾,讓天下人的目光再次的一亮。
戀酒公子靜靜的躺在床上,他睡不著。他不願睡著,沒有一個逃命的人會願意睡著的。他在想一筆春秋,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老頭,現在他不禁有些埋怨這個老頭了。就是一筆春秋讓他多出了這許多的麻煩。但他又矛盾了,自己一直要追尋的都是過去的那些回憶,這整件事顯然不是莫名的,他又不得不說服自己去接受去面對。
窗戶沒有關,江上的風時不時的湧進屋來。離開春還有些時間,所以這風還是很凜冽的。
他沒有關窗,風會讓他更清醒,他需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讓他去戰勝一個個的對手。
酒盞,他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酒盞。這個一直陪著自己的酒盞會不會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呢?知道又能怎樣呢?酒盞又怎麼會告訴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