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誰動的手?
楚凌昭出了屋子,便見夜染正立在外頭等她。
「大師兄。」楚凌昭笑嘻嘻地上前,笑開了花。
夜染斜睨了她一眼,神色冷然,轉身入了另一處客房。
楚凌昭連忙跟著,等入內之後,便見夜染一身靛青的錦玉長袍,頭戴玉冠,用一根銀色簪子固定,憑添了一份凌然獨立之氣。
俊朗如月的容顏,透著一股讓人看不清楚的冷,卻又讓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不知不覺,楚凌昭已經行至他的身側,不過是緊挨著坐下,這一刻,楚凌昭反倒覺得心裡痛快了不少。
不知為何,早先的時候心裡有些忐忑,那種忐忑是害怕失去吧?
其實她很清楚夜染對自己的心思,但是卻明白,夜染跟楚玉軒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使得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存著幾分的猶豫,躲避。
她挑了挑眉頭,鳳眸閃過狡黠的光芒,已經挽著他的手臂,笑吟吟道,「大師兄,桀髯的事情……」
「你不問,我也不會問。」夜染就是如此,自己彆扭,卻也不願意讓楚凌昭受任何的委屈。
楚凌昭低笑了一聲,喜悅不已地靠著。
「如何入京都?」夜染低聲問道。
「等桀髯的傷勢好一些。」楚凌昭低聲道。
「恩。」夜染難得沒有將楚凌昭推開,不過臉色卻瞧著不太好。
楚凌昭倒是沒有介意,只覺得這樣的大師兄讓她越發地痴迷了。
其實,她現在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活一回,自然要與旁人不同的。
「大師兄,那你早些歇息吧。」楚凌昭也是個識趣的,知曉他是不會與自己一同歇息的,故而便起身往外走。
夜染見她如此,也不知為何,想要將她留下,可是終究還是抵不過內心那無法跨越的坎,只好淡淡地應了一聲,「恩。」
楚凌昭只是淺笑了一聲,而後便離開了客房。
她正要回去,便見虛若谷正從客房出來,二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地出去了。
夜染當然聽到了動靜,也只是暗暗地吩咐春意與盎然小心地跟著。
如此大度,到底是讓楚凌昭心裡越發地看重他。
虛若谷搖晃著手中的摺扇,此刻二人正斜靠在一處長亭內,不遠處乃是一片青湖,月色如水,波光粼粼,偶爾吹著幾縷微風,到底是多了幾分愜意。
虛若谷一身竹紋青色長袍,比起孟若初身著青色,到底是不同的。
倘若將孟若初比作那皎潔的明月,那麼虛若谷便是那一汪清泉。
只是這性子嘛……
她向來洒脫慣了,故而也便有些不拘泥,而這個世界可是男權天下,難免會大男子主義,好在虛若谷待她到底是平等的,這讓她喜歡跟虛若谷親近,每每如此,便覺得很放鬆。
虛若谷看著她神色中透著幾分地隨意,不禁笑道,「你再次折回涼國,可不是遊山玩水的。」
「恩。」楚凌昭低聲應道,「自然不是。」
「我猜猜。」虛若谷慢悠悠地搖晃著手中的摺扇,上頭掛著白雪紅梅,落款為逍遙,足矣說明此人的心性。
楚凌昭半眯著眸子,難得她不穿紅衣,只是穿著寶藍長袍,腰間的玉帶微微垂落,在清冷的青石地板上折射出一道柔光,憑添了幾分地情趣。
自下山之後也有一年了,楚凌昭明顯又張開了不少,整張臉顯得越發地清麗脫俗,卻又帶著難掩的艷麗無雙,不過可惜,這胸部並沒有長多少。
楚凌昭側著身子,想著楚玉軒之前說過的話,幽幽地嘆了口氣,難免生出了幾分地惆悵。
楚玉軒輕笑道,「這是怎麼了?」
「啊?」楚凌昭斜睨著他,「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個人,心裡不舒坦。」
「哦。」虛若谷並未問是何人,有些事情,不問比問了更讓人舒服。
楚凌昭喜歡的就是虛若谷這份坦然跟難得糊塗的聰明。
「你呢?」楚凌昭冷不丁地問道。
「我?」虛若谷莞爾一笑,「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有追求。」楚凌昭輕笑道。
「追求?」虛若谷想著這詞倒是新鮮。
「是啊。」楚凌昭歪著頭看著夜空,深深地吐了口氣,「如此肆意的生活也是我喜歡的。」
「不若日後便結伴同行如何?」虛若谷難得也遇到一個氣味相投之人。
「好。」楚凌昭爽快地答應道。
虛若谷再次地爽朗一笑,「怕是你招惹的那些人可是不答應的。」
「招惹?」楚凌昭摩挲著下顎,說的倒是有道理。
虛若谷見她眼眸中劃過的一抹明光,眉宇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動人,虛若谷大抵是猜到了什麼。
「那百里塵,你到底了解多深?」楚凌昭想著那百里塵,便覺得此人有些怪異。
「目下無塵之人。」虛若谷淡淡道。
「那就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人唄。」楚凌昭冷笑了一聲,「看來這涼國怕是要易主了。」
「難道你不想幫九皇子?」虛若谷顯然比她還了解。
楚凌昭倒是不覺得奇怪,依著虛若谷的聰明,自然能夠猜出一二來。
「他的心思難猜啊。」楚凌昭略顯憂傷地說道。
「哈哈。」虛若谷被她那一聲感慨逗樂了。
「笑什麼?」楚凌昭哼哼了兩聲,便起身沿著長廊慢悠悠地走著。
月色灑下,籠罩在她的身上,而她走的很慢,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
楚凌昭轉身看著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楚凌昭扭頭看著走來的他。
「月下美人。」虛若谷卻虛晃地說道。
「你當我不知曉,你想說什麼?」楚凌昭仰頭,沖著他燦爛一笑,「此人此景,也只你我二人欣賞罷了。」
「二人欣賞才有趣。」虛若谷說完,便越過她往前走。
楚凌昭嘴角一撇,扭頭看了一眼那微微吹動的疏影,二人便回了客棧。
直等到桀髯傷勢好的差不多之後,楚凌昭才動身入了京都。
早先,她便讓春意在京都內置辦了一處宅子,故而等入了京都之後,便直接去了那宅子裡頭。
桀髯這兩天都保持沉默,並未提起為何會受傷的事情,而楚凌昭自然也不問。
晚些時候,夜染見虛若谷與楚凌昭二人形影不離,同進同出,難免生出一絲怪異來,只覺得這二人之間似乎越發地親近了,想起能夠跟楚凌昭如此親近的人,除了孟若初之外,便是虛若谷。
「主子,皇上傳消息過來了。」春意想著上次被燒掉的密函,小心地上前稟報道。
楚凌昭剛剛躺下小憩,斜睨著春意,隨手將密函拿過,待看過之後,嘴角一撇,接著甩了出去,「燒了。」
「是。」春意應道,接著便退了下去。
楚凌昭在床榻上翻了個身,冷哼了一聲,接著就將錦被扯了過來,蓋在頭上。
盎然見她如此,便知曉主子心情不好,與春意二人燒掉密函便退了下去。
「主子這兩次收到皇上的密函,心情都不好。」春意與盎然嘀咕道。
「那密函我是看不懂的。」盎然接著說道,「也不知說了什麼?」
「哎。」春意幽幽地嘆了口氣,「主子跟皇上自幼便鬥氣,如今這都跑到涼國了,皇上還能夠氣到主子,皇上還真是厲害。」
「這世上,怕是也只有皇上能拿捏住主子。」盎然不得不說,楚凌昭與楚玉軒二人,絕對是前世的冤家。
夜染正好出來,便聽到了春意與盎然的竊竊私語,雙眸微動,卻也不說什麼,驀然地離開了。
桀髯卻不知何時已經入了屋子,行至床榻旁,一身黑色勁裝,雙眸微暗,直視著她。
楚凌昭自然能夠感應到桀髯的氣息,只是將蓋在臉上的錦被放下,抬眸看著他,「這是要入宮?」
「恩。」桀髯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父皇已經知曉你入京都了。」
「從你受傷他便察覺了。」楚凌昭直言道,而後坐起身,「你想得到什麼,儘管與我說。」
桀髯抿了抿唇,「我母妃被困在宮中。」
「我知道了。」楚凌昭瞭然,接著說道,「你此番入宮,是你父皇讓你去的?」
「恩。」桀髯看著她,「你可有要說的?」
「如實說便是了。」楚凌昭直言道。
「你不怕我?」桀髯沒有想到她面對自己有著不純目的,竟然也能如此坦然。
楚凌昭擺手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一早便想到了,我前來,倘若你多有搪塞,反倒會引起他的懷疑,你母妃怕是很難出來了,不若你被順著他,看看他究竟要讓你做什麼?」
「我知道了。」桀髯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上前將她用力地抱在懷裡,「多謝。」
「誰讓我遇上你了呢?」楚凌昭低笑了一聲,只是對於的心境,怕還是心有不忍吧,畢竟這個人的長相跟她的男神太像了。
楚凌昭將桀髯推開,朝著他揮手,「早些回來。」
「好。」桀髯點頭,然後便轉身走了。
楚凌昭索性便出了屋子,在院子裡頭轉悠。
遠遠地便瞧見夜染坐在樹下,她笑著上前,坐在他的身側,「大師兄,你怎得還沒有歇息?」
「你不也是?」夜染側眸看著她,「皇上那處可傳消息了?」
「恩。」楚凌昭想起楚玉軒,心情也跟著鬱悶起來。
「瞧著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夜染淡淡地說道。
「哎。」楚凌昭嘆了口氣,「楚玉軒讓我儘快回去。」
「這涼國並非久留之地。」夜染接著說道,「我知曉你前來是為了查明真相,但是太危險了。」
「我倒是不怕,不過是不想回京罷了。」楚凌昭慢悠悠地說道。
「你可是答應了小郡王什麼?」夜染低聲道,「難道你要反悔不成?」
「倒不是。」楚凌昭撐著下顎,「只是還沒有想好。」
「既然沒有想好,當初又何必答應?」夜染沉聲道,「小師妹,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知曉你是個不定性的人,但是凡事也要有個度,你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
楚凌昭當然明白,只是這樣的生活她一時間不想打破,故而才會折回涼國,一則是想要查清楚當年的事情,二則便是好好地想想。
如今被夜染說破,一時間反倒有些迷茫起來。
她盯著夜染看著,一旁掛著琉璃盞,朦朧的燈下,夜染的臉龐越發地稜角分明,讓人一見傾心。
打從第一眼看見夜染的時候,楚凌昭就很喜歡,那是一種多年的執念,他卻偏偏不開竅,如今眼瞧著想通了,可是楚凌昭才發現,想通之後的夜染,比之前的榆木疙瘩更讓她難以招架。
夜染這些年一直在逃避,許是知曉她的性子才如此,又是因著當年楚玉軒的關係,只是沒有想到,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守住。
他看著她那雙眸子透著迷離之色,一臉的茫然,便想起了從前在一同習武的事情來,抬手摸著她的頭頂,「罷了,你且回去歇息吧。」
「不要。」楚凌昭又耍起了無賴,連忙握著夜染還來不及收起的手,嘿嘿一笑,「大師兄,你陪我吧。」
「陪你?」夜染收回手,「等此次回去,你便隨我上山去。」
楚凌昭一愣,接著便拉下臉來,「大師兄,師父老人家沒空搭理我。」
「是嗎?」夜染冷冷地反問道。
「我自己去總成了吧?」楚凌昭立馬投降,起身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夜染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唇角微揚,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楚凌昭回到屋子,春意連忙跟了進來。
「主子。」
「恩?」楚凌昭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
「宮裡頭傳來消息。」春意湊上前去,附耳說道。
楚凌昭雙眸微動,「那黑衣人呢?」
「此人武功極高,而且……」春意低聲道,「九皇子傷勢剛剛痊癒,怕是這次回來又要躺幾日了。」
「誰動的手?」楚凌昭挑眉,想著那黑衣人想來不會當著昝拓的面對桀髯動手。
「因著九皇子是私自回來的,皇上對他用了私刑。」春意想著這帝王心還真是可怕。
「虎毒不食子,昝拓看來是將桀髯當成了棋子。」楚凌昭這下也全無睡意了,琢磨了半晌說道,「去盯著吧,莫要打草驚蛇。」
「是。」春意應道,接著便退了下去。
盎然此時又進來,「主子,可是要就寢?」
「不了。」楚凌昭擺手道,「你去將我帶著的小人書拿來。」
「是。」盎然應道,接著便轉身去拿了過來。
楚凌昭接過,接著便靠在一旁看了起來。
一個時辰之後,楚凌昭聽到了動靜,將手中的小人書隨手一丟,便出了屋子。
桀髯臉色無恙,不過瞧著那腳步明顯有些虛浮。
她臉色一冷,典型的護犢子,她的人,她可以打罵,但是卻不允許旁人欺辱,顯然,楚凌昭已經將桀髯看成了自己的人。
她盯著桀髯看了半天,而桀髯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轉身便離去了。
楚凌昭覺得自己還真是操碎了心,反倒是人家還不理會。
她抬眸翻了個白眼,看向春意道,「誰動的手?」
「回主子,倘若您要動手的話,便打草驚蛇了。」春意小心地提醒道。
「準備巴豆。」楚凌昭冷哼了一聲。
「是。」春意輕聲應道,接著便退了下去。
楚凌昭緊跟著桀髯回了他的屋子,桀髯終是撐不住,當下便栽倒在了地上。
「當心。」楚凌昭連忙上前扶著他,將他扶到床榻上,抬眸看著他,「昝拓這老賊,這是打給我瞧的?」
桀髯只是躺下,閉著雙眸,內心很複雜。
楚凌昭見他不言語,卻突然解著他的腰帶,待將衣衫扯開之後,便瞧見胸膛上的掌印,雙眸一凝,「盎然。」
「主子。」盎然連忙入內,不過一直低著頭,自然不敢抬眼看。
楚凌昭沉聲道,「不用顧忌,誰動的手,將手給我砍了。」
「是。」盎然應道,接著便又退了下去。
楚凌昭盯著桀髯看著,「昝拓既然知曉了,你又何苦挨這一掌?」
「我自願的。」桀髯輕咳了幾聲,沉聲道。
「傻子。」楚凌昭冷哼了一聲,知曉他的軟肋被昝拓抓著。
桀髯也只是苦笑了一身,有些時候,連他都不知曉自己如此撐著又是為了什麼?
楚凌昭為他療傷之後,才離開。
五更時,春意便前來稟報,「主子,動手的兩個人乃是皇帝的暗衛。」
「不管是誰,砍了嗎?」楚凌昭並非瞧不上昝拓手下的人,著實是他不應該欺辱她的人。
「砍了。」春意暗自思忖,可是折損了兩個高手才砍的。
楚凌昭這才滿意地點頭,待洗漱穿戴妥當之後,便去看桀髯了。
夜染自然知曉了昨夜的事情,也過來瞧了一眼桀髯,轉身看著楚凌昭時,多了幾分耐人尋味地深意。
楚凌昭也只是裝傻充愣,等夜染離開之後,才坐在床榻旁盯著桀髯。
涼國皇宮內,皇帝昝拓面色陰沉,抬手將面前的一套白玉杯揮了出去,摔碎在地上。
未料到楚凌昭竟然去而復返,這也便罷了,膽敢傷了他的暗衛?
想著她便待在京都,便如鯁在喉,她折回究竟是為了什麼?
「皇上,這長公主該不會查到了什麼吧?」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小心地詢問道。
「切莫輕易地動手,她既然敢回來,便能夠全身而退。」昝拓是個極小心之人,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觀其變。
「皇上,九皇子?」黑衣人想著昨夜皇上拿桀髯出氣,倘若不是對桀髯動手,怕是楚凌昭也不會動手,這分明便是警告。
昝拓一掌拍在龍椅扶手上,冷哼道,「這個逆子。」
「皇上,這不是正好印證了長公主對九皇子很重視?」黑衣人小聲道。
「不錯。」昝拓點頭道,雖然因此折損了兩名暗衛,但是總歸還是收穫不少的。
「既然長公主前來,那便讓她有來無回。」黑衣人雙眸微眯,低聲道。
「有來無回?」昝拓似是想到了什麼,眸低閃過一抹精光,「想來百里塵知曉之後,會很感興趣。」
「皇上的意思是?」黑衣人當即便明白了。
「百里塵可是入京了?」昝拓低聲道。
「是。」黑衣人躬身應道。
「將楚凌昭在京都的消息泄露給他。」昝拓雙眸眯起,「便讓百里塵去收拾。」
「是。」黑衣人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大炤,孟若初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內,難免有些坐立不安。
不知楚凌昭如今情形如何,派去的人,如今還沒有回來。
郡王妃來看過他好幾次,見他日漸消瘦,整日心事重重,有心勸幾句,到底是沒有用處。
詹銘那處也好不到哪裡去,如今也被禁足,根本與外界失去了聯繫。
詹老顯然是不想讓詹銘陷進去,畢竟長公主的威嚴如今依舊很盛,更何況上頭還壓著皇上,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抄家滅門。
楚凌昭渾然不知楚玉軒將詹銘與孟若初禁足了,如今待在京都內,並未有其他的舉動。
虛若谷見她的神色,顯然猜到了一些,便也不去打擾她。
春意匆忙入內,「主子,有來無回的莊主入京了。」
「百里塵?」楚凌昭對此人很感興趣,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此人的能耐不小,只是不知他能夠走到哪一步?
「正是。」春意抬眸看著她,「他正在外面。」
「哦。」楚凌昭並不意外百里塵會知曉她的身份,又或者是說知曉她在何處。
這下,她也不必再穿男裝,換了一身素日穿著的艷紅長裙,便大搖大擺地去了大堂。
夜染並未出來,這個時候他也不便出現。
百里塵依舊是一身白衣,不過比起上次的那一身雪白,這一身反倒多了幾分地儒雅之氣,袖擺上綉著的紋路,更添了幾分的飄渺。
她勾唇笑了笑,「百里莊主別來無恙。」
「公主殿下。」百里塵拱手道,當時著實沒有想到虛若谷會跟大炤國長公主有關係,怪不得當時瞧著與眾不同。
他只是打量了楚凌昭一眼,通體透著一股精靈之氣,凌然昭昭,這樣的女子,就該活在雲端之上,讓人仰望,可是百里塵偏偏是個難搞的性子,越是站在頂端的人,他越想將其拉下地獄。
楚凌昭當然看得出百里塵那眸低的算計,只是笑吟吟地說道,「請坐。」
「謝公主殿下。」百里塵拱手道,而後便翩然落座。
楚凌昭低笑了一聲,「百里莊主前來是敘舊的?」
「正好入京辦事。」百里塵回的也是滴水不漏。
楚凌昭當然知曉他前來是為了什麼,不過是印證她的真實身份罷了。
「哦。」楚凌昭微微點頭,卻也不接話。
百里塵只覺得此人甚是有趣,這世間的女子,能夠抵擋住他的容貌之人少之又少,而他自然甚是自信,微料到當真碰見一個對他如此冷漠的人。
楚凌昭不得不承認百里塵的確很俊美無比,但是比起大師兄跟楚玉軒來,卻少了些人情味,這個人,是一個骨子裡頭也透著陰冷的人。
虛若谷此刻卻笑吟吟地入內,「伯懷兄。」
「子若兄。」百里塵見虛若谷前來,連忙起身拱手道。
二人見禮之後,便客套地寒暄了幾句。
楚凌昭瞧著眼前這二位表裡不一的人,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出好戲一般。
「伯懷兄如今在歇在何處?」虛若谷笑吟吟地問道。
「宿在客棧。」百里塵見虛若谷如此說,便知曉這是要逐客了,自是識趣地起身,拱手道,「那改日再敘。」
「也好。」虛若谷溫聲應道,接著便親自送百里塵離去。
楚凌昭坐在軟榻上,直等到虛若谷回來,她才勾唇一笑,「這百里塵還真是個有趣的。」
「他既然知曉了你的身份,想必會想法子對付你。」虛若谷看著她說道。
「我知道。」楚凌昭淡淡地點頭,「儘管出招便是。」
虛若谷見她如此的篤定,啞然失笑。
楚凌昭也只是挑眉,「昝拓想要利用百里塵來牽制與我,想得美。」
她慢悠悠地起身,轉身便入了後堂。
桀髯這幾日身子恢復了,不過與楚凌昭之間卻越發地陌生了。
楚凌昭倒是不介意,當下便去尋夜染。
夜染剛剛收到楚玉軒傳來的消息,看罷之後,正要毀屍滅跡。
未料到楚凌昭直接走了進來,他便將那密函壓在了手下。
楚凌昭眼尖地看到了,見夜染的舉動,嘴角一撇,「趁著我還不想看,趕緊毀了。」
夜染便也不遲疑,當下便毀了。
「百里塵來尋我。」楚凌昭直言道。
「我知道。」夜染沉思了一會,「你打算如何?」
「昝拓越是如此,便越能說明當年的事情與他有關。」楚凌昭緩緩地坐下,「倘若真的讓我尋到了真相,我必定親率鐵騎將涼國踏平。」
夜染知曉她的能耐,當年誰也沒有想到,她當真只帶了三千人便將闖入宮中,還將湛王給殺了。
「那黑衣人?」夜染覺得這才是關鍵。
「大炤那處,想必還有他們的內應。」楚凌昭慢悠悠地啟唇,「京城內可有什麼消息?」
「皇上不是也傳消息給你?更何況你手下人才濟濟,難道查不出來?」夜染知曉楚凌昭這是好奇楚玉軒傳給他的密函。
楚凌昭冷哼了一聲,就知道如此,悻悻然地起身,轉身便走了。
夜染見她如此,也只是淡淡地挑眉,待她離開之後,便陷入了沉思。
楚凌昭一時間覺得甚是無聊,桀髯不理會她,虛若谷也不知去何處了,大師兄怕是這會子也沒空搭理她。
一時間覺得滿心地惆悵,著實地想念孟若初了。
她回了屋內,斜靠在軟榻上,單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放在一會的矮几上有節奏地敲打著,眯著雙眸,想了一會,接著便下了軟榻,直接往前走去。
「主子,您這是要去哪?」春意上前小心地問道。
「出去走走。」楚凌昭說著便徑自往外走了。
只是剛出去,便瞧見一輛馬車,她看了一眼,便走上前去。
車簾打開,便瞧見百里塵正坐在馬車內。
「長公主可是要上來?」百里塵未料到楚凌昭會出來,如今瞧著心中莫名一喜。
楚凌昭便徑自上了馬車,等鑽進之後,才發現這馬車甚是寬敞,她隨即坐在對面,便見百里塵慢條斯理地倒了茶,雙手遞給她。
楚凌昭抬手接過,抿了一口,「好茶。」
百里塵抿唇一笑,「長公主這是要去何處?」
「隨便逛逛。」楚凌昭淡淡地說道。
「那正好我要去郊外的莊子,長公主可要去瞧瞧?」百里塵溫聲道,那聲音聽著如沐春風,甚是誘人。
楚凌昭覺得這百里塵很有意思,故而便點頭道,「好。」
馬車內,顯得尤為寂靜,百里塵的手指很是修長,而且很有力度,楚凌昭除了喜歡看臉,也喜歡看手,尤其是長得這樣漂亮的手,更引起了楚凌昭的注意。
他正不緊不慢地翻閱著賬本,一旁的香爐內熏香裊裊,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凝神靜氣,漸漸地她也顯得慵懶起來。
拿過一旁的靠枕,便斜靠著,轉身看著一旁的書架上放著一些書,便隨手拿了一本,並非是那些一本正經的,反倒是一些奇聞異事。
楚凌昭便來了興緻,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百里塵以為她是個鬧騰的人,沒有想到,竟然也能如此地安靜。
他眉眼生得極好,只是不經意一撇,便是流光溢彩,此刻,他只是用餘光打量著楚凌昭,慵懶的神態,嘴角噙著邪魅的笑意,那鳳眸中閃爍著別樣的光芒,到底是多了幾分的艷麗,讓人移不開眼。
他收回視線,繼續翻閱起賬本來,不過心緒卻始終無法平復,也不知怎得,便習慣地偷瞄著她。
楚凌昭看書很快,等到了莊子,她已經將手中的那本看完了,隨即伸了個懶腰,便見百里塵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下車。」楚凌昭收起手,率先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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