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考慮周全
尼采曾經這樣說過：「人類怎樣才能被提升到其顯赫狀況和權力的頂峰呢。思考這一問題的人首先須得明白，他本人一定要置身於道德之外。因為，從本質看來，道德的目的與此相反，它要阻止或摧毀那種向著顯赫方向的發展。因為，實際上這種發展會吸引無數的人為其效力，以致出現一種逆流是自然的。弱者、嬌生慣養者、平庸者必然群起抗拒生命和力的光輝，為此，他們必須對自身作出新的估價，藉以譴責極度充盈的生命，可能的話，摧毀生命。因此，
就道德蓄意制服各類生命而言，它本身就是敵視生命的慣用語。」
最初的犬儒主義者都是信奉道德的，至於後來的犬儒主義的詞義的演變和犬儒主義者這個群體的演變都在實際上做了尼採的這句話的註解。
阿拉西姆說道自己是為了真誠、美好和善良而支持姬尼婭女王陛下的時候稍微感到有一點臉紅，顯然，女王陛下從某種角度上講確實能夠體現這些東西，但是阿拉西姆絕對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才支持女王陛下的。
就好像在工業生產中增加環保減污的工序絕對不是因為企業有足夠的環保的意識，而是因為政府的要求等等各方面的考慮，考慮到如果造成污染損害了人的健康的賠償成本遠遠高於增加環保工序的成本等等才需要有環保的意識。而在工業欠發達的第三世界，環保安全等成本就可以省略，即使出了事情，也沒有什麼嚴重的。譬如印度博帕爾的中毒事件，調查審理25年，判刑的8人最多不過2年監禁，賠償不過4.7億美元，但是這個事件裡面直接毒死了2.5萬人，間接毒死了55萬人，殘廢了20萬人，難怪很多人深有感觸地說：印度只有一億人。
這個例子就說明，對於商人來說搞環保工序絕非是為了環保本身，同樣對於阿拉西姆來說，支持女王陛下絕對不是因為她真誠、美好、善良，雖然她確實真誠、美好、善良就好像增加環保工序真的對環保有益一樣，好吧，應該承認，環保和領導者的人品是不能夠相互比較的，比喻都是跛腳的。
但是，用一個很好聽的理由，雖然不是自己的目的的理由，來作為自己的目的的理由，這個理由又如此充分，讓對方不能拒絕，這種方式總會顯得異常高明。比如說美軍來到阿富汗的理由是為了消滅恐怖主義，來到伊拉克的理由是傻大木有大殺器，然後他現在又宣揚將會帶給這兩個地方民主和自由、和平與穩定，這樣的理由總是能夠顯得冠冕堂皇，當然，這些理由都不會是它的目的就是了。
阿拉西姆並不指望姬尼婭女王陛下能夠相信自己的話，但是最起碼他表現出了一種態度來，當然，姬尼婭女王陛下也可以另類解讀阿拉西姆的話，因為克倫斯王子對阿拉西姆伯爵「不真誠、不善良、不美好」，所以阿拉西姆伯爵要反對他。
「我很高興阿拉西姆王子你居然給了我這麼高的評價。」姬尼婭沒有使用伯爵的稱呼顯然是在強調阿拉西姆的海外王子的身份，「但是很明顯，克倫斯哥哥要求取得自己的繼承權的要求是正當的。」她說著笑了笑，「我記得閣下說過這樣的話——君王本身的道德高低與否無益於他的國家，統治國家道德也僅僅是工具而已。」
「呃，我說過這樣的話嗎？」阿拉西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吧，我也許胡亂說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您可以看到，道德高尚同時又統治國家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啊！何不讓我們將這樣難得的事情保持下去呢？」
「阿拉西姆王子殿下，你就沒有想過我其實真的是不適合當這個女王嗎？」姬尼婭繼續偏著頭問道，「如果沒有你的話，嗯，當然再加上湯因比先生和茜茜小姐，我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次坐到女王這個位置上不是嗎？」
「哦，女王陛下，」阿拉西姆在女王面前坐了下來，「有時候我們認為機緣巧合很有可能是神在暗示，譬如說到了你身上就是神在暗示振興馬普華耶非你莫屬。」阿拉西姆裝作真誠地說道，「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打敗了瑞多利亞，克羅齊亞成為了我們的盟國，教皇國……呃，現在應該稱呼它翡冷翠特別行政區了，教皇國已經煙消雲散了，我只看到了馬普華耶所有的危機都在您當政的時候化為了無形。」
「呵呵，」姬尼婭捂著嘴巴笑起來，「阿拉西姆伯爵，」她繼續說道，「我會和克倫斯哥哥說明給予阿拉西姆伯爵您的生意特別照顧的。」終於改回伯爵的稱呼了。
What？合著我說了這麼半天變成白說了？我剛才明明聽出來了你對於你哥哥的做法的怨念了啊！阿拉西姆腹誹道，不得以把目光移向了茜茜。
「陛下，需要我們想辦法把克麗絲公主殿下和希爾王子帶回來嗎？」茜茜一開口就讓阿拉西姆伯爵和姬尼婭都同時震驚起來。
茜茜你實在是太直接了！阿拉西姆有點淚流滿面的感覺。
「如果，拙於軍事的克倫斯王子以為瑞多利亞短時間內已經喪失掉了和馬普華耶戰鬥的意志，克羅齊亞已經和馬普華耶結盟，教皇國已經不復存在讓馬普華耶已經在軍事上沒有了威脅的話，那麼也許我們能夠證明他所想的是錯誤的。」茜茜繼續說道。
這番話不僅僅讓姬尼婭皺起了眉頭，就連阿拉西姆看上去都有一些疑惑。
「難道這不是現實嗎？」姬尼婭問道。
「之前大敗的馬普華耶軍隊居然在重新作戰中戰勝了瑞多利亞，女王陛下您難道就沒有好好做一做總結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嗎？」茜茜繼續說道，姬尼婭把目光看向了阿拉西姆，阿拉西姆似乎明白了茜茜所說的話的邏輯所在，嘴角露出了微笑。
「另外，居魯士將軍和華倫斯坦伯爵完全支持女王陛下您，」茜茜眨了眨眼睛說道，「但是我聽說樞密卿們因為華倫斯坦伯爵不是生來的馬普華耶人而抵制他。」
說到這裡，姬尼婭女王似乎有點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華倫斯坦和居魯士是戰勝瑞多利亞的主要功臣，這時候茜茜這樣說已經說不上是暗示，根本就是明示了。
「王子殿下重新繼位我不知道他是會重用阿拉西姆伯爵還是會重用華倫斯坦伯爵，又或者他會重用居魯士將軍，」看到姬尼婭的臉色開始不好看起來，茜茜補充道，「在軍事方面，不知道王子殿下會相信誰，也許他更加相信那些擁護他的樞密卿大人，當然，因為阿拉西姆伯爵、我、華倫斯坦伯爵都是外國人，所以我們也許會被很好對待，但是……」茜茜又笑了笑，「我們不得不撤走我們在軍隊裡面的教官，並且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我們的生意上而不是其他，當然，也許克倫斯王子總能夠找到讓自己的軍隊保持戰鬥力的方法。」
最後這句話已經近乎反諷了，華倫斯坦和居魯士將軍的軍隊的戰鬥力是如何保持的？完全是依靠阿拉西姆的武器和糧食補給，也許阿拉西姆出於商人的考慮會繼續保持和馬普華耶合作，但是如果是在明顯被排斥的情況下呢？要知道，現在克羅齊亞的女王陛下是阿拉西姆伯爵的妻子，他大可以換一家也應該換一家新的夥伴。
「阿拉西姆伯爵，」姬尼婭突然問道，「王室還欠你多少物資款項？」
「除了幾個抵消的開礦權和工廠之外，」茜茜替阿拉西姆回答道，「現金王室還欠有兩百萬金艾爾尼。」
「看起來，戰勝國的付出也不少。」姬尼婭苦笑道。
「我提議過讓瑞多利亞付戰爭賠款的，不過這一點讓您給否決了。」阿拉西姆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樣做不行，沒有先例。」姬尼婭回應道，「我們雙方不是還有俘虜要交換嗎？」
「兩碼事！」阿拉西姆咕嚕道，不過也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扯下去了，「但是很明顯，」阿拉西姆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馬普華耶的軍隊戰鬥力下降很有可能會發生，在克倫斯王子殿下即位之後。」這個時候阿拉西姆盡量板著臉，顯得自己很嚴肅，「實際上，我覺得在瑞多利亞的進攻下，居魯士將軍一個人也許並不能夠抵擋住，歷史也許會重演，當然不會是我們戰勝的歷史。」
「瑞多利亞已經戰敗了，而且無力再戰。」姬尼婭也板著臉說道，「他們和我們簽訂了和平條約，他們不會違背這個條約的，最起碼在合約有效的二十年內不會。」
「和平條約就是拿來撕毀的。」阿拉西姆揚了揚眉，「至少我們知道瑞多利亞隨時都在打仗，和我們，和北方的維京人和東方的拜倫人，他們永遠能夠拿出足夠的人來打仗不是嗎？」
「我知道了，」姬尼婭抿了抿嘴巴，「我會在哥哥到達伯倫希爾之後和他好好談一談以後，再考慮是否將王位相讓的事情，」姬尼婭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並不愉快，「我會和他重點說說阿拉西姆先生你的。」
「你要說一說我們所有人才對，陛下。」阿拉西姆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說道，「別說我一個，這都是為了馬普華耶。」
「是的，」茜茜附和道，「為了國家。」
「是的，為了國家。」姬尼婭突然微笑著重複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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