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欺君之罪
待人都走了,李庭希才一撩衣袍,旁若無人地坐在了桌前,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表情明顯有些不悅地橫了安瀟瀟一眼。
「行了,人都走了。還裝什麼裝?」
李幻幻嚇了一跳,看看安瀟瀟,再看看自家兄長,怎麼就覺得這一出齣兒的,跟唱戲似的。
「知道你聰明,也沒必要這麼著急吧?」
安瀟瀟說著,翻身下床。
七月臉上此時也笑得有幾分得意,扶著她在李庭希對面坐了,隨後,便自覺地去了門口守著。
「瀟瀟姐?你?」
「我沒事。安老夫人命人下的毒,自然不可能會真的傷到我。不然的話,我豈不是枉擔了葯瘋子愛徒的名頭?」
這一句話裡頭的信息量太大,李幻幻愣了好半天之後,才有些怪異地看著她,「你是馮老先生的徒弟?」
「嗯,如假包換。」
「可是?」
李庭希一把將李幻幻拉到身邊坐了,隨後冷哼一聲。
「我說,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如你所見。既然人家想要我的命,我總該有所表示吧?不將這齣戲鬧大了,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美意?」
不理會沒聽明白的李幻幻,李庭希搖頭,「你這齣戲演的可不怎麼好?身邊有九月這樣厲害的丫頭,卻仍然著了道,豈非是令人恥笑?再說了,將來你的身分大白於天下,皇上也定然會明白過來,今日之事,乃你一人所為。」
「何必將來?我今日,便要讓世人知道我是醫者的身分。」
「你瘋了?那你今日這齣戲不是白唱了?身為葯瘋子的徒弟,卻還中了毒,你不覺得皇上會先殺了你來泄憤?」
安瀟瀟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帝王之心,你還是不很懂呀。」
「什麼意思?」
「越是擺在了明面兒上的東西,皇上未必就越是會信。相反,若是今日只是將九月一個小葯徒的身分公開,皇上或許會疑心到我。若是我直接將身分表明了,並且,也坦言,那毒不會要了我的命,只是會令我難受幾日,你覺得,皇上還會再疑心到我身上?」
李庭希無語了。
這安瀟瀟分明就是將皇上的心思給揣度了一個徹底。
正如她所說,皇上多疑,越是像事實的真相,只怕皇上就越是會懷疑。
可若是安瀟瀟將這一切都擺到了明面兒上,那麼,皇上反倒未必會再懷疑到她了。
只是,這一局,到底是賭注太大,且風險太高了。
萬一一處不慎,便有可能會全軍覆沒了。
倒是一直不曾出聲的李幻幻突然瞪大了眼睛,「瀟瀟姐,那皇伯母身體有恙,也是你乾的?」
安瀟瀟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幻幻,你是不是將我的本事也看得太大了。那裡可是皇宮內院,你以為我是神仙?」
這話,其實是極其沒有什麼誠意的。
至少,在李庭希看來,是沒有什麼可信性的。
只是對於李幻幻來說,還是很容易懵過去的。
李庭希看向安瀟瀟,幾乎是與此同時,手指一動,李幻幻便趴在了桌子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安瀟瀟只是笑看著他,「你在擔心我會對皇室出手?」
「你不會嗎?」李庭希哼了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到底在忙什麼。這次皇后的事情,你敢說與你無關?」
安瀟瀟一臉無辜,「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說了,你以為我的手有多長?」
李庭希倒是真的很想相信她,可是又總覺得事情不可能如此湊巧。
「我有幾分能耐,想必你也清楚。我的那點兒實力,充其量也就是在外頭小打小鬧,哪裡能與皇室的力量抗衡?再說了,我一介女子,與皇室為敵,與我有何好處?」
這話說的倒是實在。
李庭希輕嘆了一聲,「我與你十年的情誼,瀟瀟,我待你如何,相信你也心中有數。如今你回了京城,我們能光明正大的見面,我自是高興。只是,以後行事,定要注意些分寸。這次的事情,我也知曉,你是被他們給逼的。你放心,若是皇伯伯真的懷疑到了你身上,我也定會為你開脫一二。」
安瀟瀟點頭,燦若星輝的眸子,亮且閃耀,便是與她如此相熟的李庭希,不由得也跟著呆了呆。
少頃,李庭希的隨從過來回話,頓時眉頭一擰,猛地一下子看向了安瀟瀟,「皇后中的,也是寒花毒。」
安瀟瀟的嘴巴微張,眼睛瞪大,亦是一臉的驚詫。
「真的?」
李庭希看她的樣子,實在是不像裝出來的,微微搖頭,「罷了,我要先進宮一趟,皇伯母中毒,此事非同小可。你先歇息吧。」
「庭希!」
李庭希回頭看她,以眼神詢問她還有何事。
「只怕,九月是解不了此毒的。」話落,一聲輕嘆,表情亦是有些古怪了。
「說清楚了,九月之前開的方子,不是解寒花毒的?」
安瀟瀟認命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比較想要那幾株靈藥而已,你真以為九月的本事,大到了能解寒花毒?」
李庭希一時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這個安瀟瀟設了這麼大一個局,竟然還有順手牽羊的意思?
她的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寒花毒乃當世十大奇毒之一,毒很單一,可是其毒性卻大,九月能診出是寒花毒,卻解不了。」
李庭希的腦子裡快速地轉動了一圈兒,「那要怎麼辦?若是不能救皇后,只怕九月……」
坤寧宮,皇上幾乎就要氣瘋了。
當然,這倒不是他與皇后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在這深宮之中,戒備如此森嚴,竟然還能有人給皇後下如此劇毒,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這是在毒殺皇后嗎?
這分明就是在蔑視皇威!
「啟稟父皇,之前為安小姐解了寒花毒的那位九月姑娘,如今卻是束手無策,直言救不了母后。還說,先前的方子,根本就並非是解寒花毒之方。」四皇子李庭玉,此時,竟然是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與此同時,還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李庭照。
「放肆!好大的膽子,膽敢欺君,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李庭照的身子不由得一抖,直覺自己的後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那方子是他拿進宮來的,如今,卻被告知,那根本就非是解寒花毒的藥方。
這欺君之罪,他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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