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只怕會更絕望

第七十九章 只怕會更絕望

那名女子,到底還是進了康王府。

只不過,不是李庭希的意思,是因為康王妃聽說了其凄慘的身世,又聽聞她今日險些被那個馮知良給輕薄了,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心,准她進府了。

而進府之後,也不過是就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婢女,就如她之前所承諾的,要為奴為婢。

結果,女子被派去了一名庶小姐的院子里服侍,地方清靜,事情倒也不會太辛苦。

安瀟瀟聽聞此事之後,只是微微一笑。

倒是將心思,放在了定遠侯府那裡。

馮夫人帶著馮知寒去了一趟京兆府,自然是無功而返。

京兆尹得知這個馮知良竟然不知死活地揚言要滅門,而且還是滅了康王府的門,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這樣的重罪,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放了的。

京兆尹還琢磨著,這事兒得往上報一報,就憑他一介小官兒,這一個是康王府,一個是定遠侯府,哪一個,也不好惹呀。

馮夫人氣呼呼地回了侯府,可巧,此時的定遠侯也回來了。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您快想個法子,把咱們兒子給救出來呀。」

定遠侯的臉色不佳,「你還說!我就沒有這麼不爭氣的兒子。」

「老爺,那知良也只是一時醉酒口誤,算不得什麼的呀。」

「什麼算不得?這件事情,你真以為是這麼好解決的?他還揚言滅了希世子的門?就憑他?」

定遠侯冷笑一聲,「你也不想想,若是滅門,是不是也得將聖上也給算上了?」

定遠侯一邊拱手朝著上一拱,「這等大罪,你以為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消了的?」

馮夫人被嚇得不輕,臉色微變,「那如何是好?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知良被關在裡面?」

定遠侯的心裡也是有些煩燥,對於這個兒子,他當真是失望透頂。

就算沒指著他能立多大的功勛,可是至少你別給家裡惹事情呀。

現在倒好,不僅惹了這位小魔王,甚至是連聖上也一併給捎帶了進去。

雖說是酒後失言,可是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可大可小。

若是皇上一個不高興,真有可能誅連了他們馮家九族!

馮侯爺越想,越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不爭氣。

扭頭看到了馮知寒站在那裡,不免又有些火氣了,「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讓你陪著那位賈公子好好說說話嗎?」

馮知寒略有些為難,「是,剛剛陪著母親去了一趟京兆府。」

多餘的話,隻字未提。

不過,馮侯爺大概也就明白了,為什麼他沒有聽自己的話,反倒是在這兒站著了。

「你可見到知良了?」

這話,是對著馮知寒問的。

「回父親,見到了。」

「他現在如何?」

「聽說是之前挨了希世子手下的一頓打,如今身上有些皮外傷,兒子近前看過了,倒是都不嚴重,絕不致命。」

馮夫人聽著就覺得各種不舒坦。

什麼叫不致命?

那腦袋上還有血呢。

「嗯,希世子這個的性子雖然不羈,可是做事一般也不會失了分寸。」

馮夫人在一旁急得都快不行了,卻偏聽得老爺一句有用的話也沒有。

「老爺,先別說這個了,您倒是先想個法子,至少也得先讓咱們知良從裡頭出來呀。」

馮侯爺冷笑一聲,「現在知道著急了?平日里慣著的時候怎麼就不說了?」

馮夫人面色訕訕的,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個有什麼用?

「知寒,你覺得此事當如何是好?」

「回父親,兒子覺得,當務之急,是您先進宮,在皇上面前請罪,其次,咱們侯府再有人出面,即刻去康王府贈禮道歉。」

「管家,即刻備上厚禮,著三公子帶去康王府。」

「是,老爺。」

馮夫人一聽就有些不願意了。

畢竟馮知良是府上唯一的嫡子,誰知道這個馮知寒會不會再從中使些手段呢?

「老爺,要不,讓妾身去吧。」

馮侯爺一瞪眼,「你去有什麼用?只會添亂!」

話落,一甩袖子,即刻去換官服,然後準備進宮了。

馮知寒微挑了一下眉,然後十分得體地行了禮,也退下了。

唯一馮夫人站在原地,氣得那叫一個狠!

可是卻偏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若是她現在對馮知寒放兩句狠話,他去了康王府,還不一定會怎麼說話呢。

李庭希一回到康王府之後,便綳著臉,回院子里歇息去了。

睡了一小覺,聽聞馮知寒過來了,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世子,王爺不在府上,不過王妃聽聞此事,覺得您至少還是先聽聽他說些什麼。畢竟都是功臣之後,也不好做地太絕了。」

李庭希哼了一聲,什麼時候,他還得給一個侯府的庶子面子了?

不過,李庭希還是起來了。

到了前廳的時候,發現馮知寒規規矩矩的坐著,目不斜視,前廳里幾位貌美如花的婢女,他竟是恍若未見。

李庭希勾唇。

他必須承認,這幾個年輕貌美的丫頭,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只是沒想到,這個馮知寒和馮知良,在品性上,竟然差了這麼多。

這樣也好。

至少,有了一個放過定遠侯府的理由。

「給世子請安。」

李庭希從鼻子里擠出一個嗯字,然後有些懶散地在主座上坐了。

丫環奉了茶,便都極為恭敬地退到了後面。

「下去吧。」

「馮世子,在下先為兄長之前的言行失禮向您道歉,這些薄禮,不成敬意,還請您能笑納。」

「怎麼?你們以為,在我的地盤兒耍橫,而且還開口罵了本世子,這點兒東西,就可以彌補了?」

「當然不敢。兄長做錯了事,說錯了話,理當受到懲罰。只是,他既然也受到了些教訓,還請世子能高抬貴手。若是因為一句話,而致我馮府上下百餘口人失了性命,實在是太過殘忍。還請世子三思。」

李庭希的興緻似乎是極高,「你的意思,是說本世子太殘忍了?」

「在下不敢。世子乃是皇室後裔,身分尊貴。康王妃娘娘又一直在民間頗有宅心仁厚之名。還請世子能高抬貴手,放我馮府一條生路。」

馮知寒不僅是將李庭希給誇了,同時,還將康王妃的仁善都給帶了進來。

李庭希只覺得無趣。

不過,對於這個馮知寒的好奇心,倒是更重了一些。

「那依你之見,本世子如何做,便是寬厚仁善了?」

「世子太過自謙了。您一直都是在行仁善之事,您如何做,在下實在不敢妄議。」

李庭希搖了搖頭,跟讀書人打交道,就是麻煩。

「行了,你先回去吧。東西就先擱著,至於馮知良,讓本世子再好好想想。」

「是,世子。」

馮知寒剛剛退了一步,便聽到裡面有動靜,卻原來是康王妃也帶人過來了。

「給康王妃請安。」

「免了,你是定遠侯府的三公子?」

「回王妃,小的正是。」

「嗯,瞧著便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你且回去,只管跟你父親說,就說這件事情,不過是孩子們打打鬧鬧,本王妃與王爺,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馮知寒心中一喜,有了這句話,那他回去后,自然也就容易有個交待了。

「是,多謝王妃體恤。晚輩感激不盡。」

「行了,你來了半天了,茶也未曾飲一口。你與馮知良同父異母,本王妃也常聽人說他在府中橫行霸道,對你們這些弟妹並不曾多麼關照。想不到,你竟然還能為他如此說話,實在難得。」

「王妃過獎了。都是馮家的人,且兄長乃是定遠侯府的繼承人,根基不能動。」

康王妃點點頭,笑得也更深了一些,「好一句根基不能動。你回去吧。」

「是,晚輩告退。」

馮知寒前腳走,李庭希後腳也就想著開溜了。

「你給我站住。」

李庭希只覺得無比憋屈,還是被母妃給抓了個正著。

「不過就是因為一個姑娘家,你怎麼還把事情鬧地這樣大了?我剛剛在後面聽著,這馮家似乎是被你給嚇地不輕。」

「娘,那是被我嚇的嗎?那是被馮知良這不知死活的給嚇地好吧?」

「別管是因為誰。定遠侯也算是有功之臣,你沒事就別總是給皇上找麻煩。」

李庭希撇了撇嘴,「定遠侯進宮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康王妃瞪他一眼,「能不知道嗎?我告訴你,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呀,派個人到京兆府去,就說看在定遠侯和馮知寒的面子上,就不與那個馮知良計較了。聽見沒?」

「那您直接派人去不就好了嗎?反正決定您都做了。」李庭希覺得有些不滿。

原本那馮知良罵了他,他還不至於如此生氣。

偏偏還被安瀟瀟給利用了一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利用。

他正氣兒不順呢,哪裡願意就這樣簡單地放了馮知良?

「行了!」康王妃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別沒大沒小的。快去。」

李庭希一臉的不情願,還是將身邊的小廝叫過來,吩咐了幾句。

康王妃看到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搖頭失笑,垂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轉身回了後院兒。

宮裡,定遠侯跪在了御書房,哭地眼淚鼻涕一大把,嘴裡,還得不停地請著罪。

「好了,馮愛卿,你先起來吧。朕剛剛聽說,李庭希那個混小子,已經派人去去了京兆府,如果不出意外,那現在就應該是已經沒事了。」

馮侯爺半信半疑地挺直了上身,然後抹了一把眼淚,「皇上,無論如何,這次也是那個逆子胡言亂語,才會惹下了大禍。微臣還請皇上責罰。」

「行了,起來吧。朕聽說,馮知良也被打地不輕。你身為朝廷命官,可同時也是為人父者,還是想想回去后,如何好好地教導他吧。」

「是,皇上。微臣遵旨。」

「不過,朕瞧著你的三子倒是不錯,在李庭希那個混小子面前,竟然不懼不慌,實在難得。」

馮侯爺面色微窘,嫡子到處惹禍,卻讓庶弟為其處處收拾殘局。

這叫什麼事兒?

不管怎麼樣,這一次,總算是有驚無險。

從宮裡出來,馮侯爺只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是濕搭搭的,這會兒被風一吹,真是又涼又粘又難受。

總算是回到了侯府,馮侯爺一進前廳,發現只有馮夫人在等,不由得沉下臉來。

「那個逆子呢?」

「哦,知寒去接了,還沒回來呢。」

「還去接他?」

馮侯爺哼了一聲,「來人,一會兒世子回來,就讓他在這裡跪著,誰也不許靠近。」

「是,老爺。」

馮夫人有些急,這兒子都受了這麼大的罪了,還讓不吃不喝,這不是想要兒子的命嗎?

「老爺,知良身上還有傷呢,總得讓大夫先給看看吧?」

「哼!死不了。」

馮夫人還欲再說,馮侯爺直接瞪了她一眼,「若是再有半句,你就陪他一起在這兒跪著。」

這句狠話一說出來,馮夫人還真地就不敢再吭聲了。

馮侯爺回去沐浴更衣,總算是感覺身體清爽了不少,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老爺,晚膳時辰到了,您是在這兒用,還是擺到其它姨娘的院子里?」

「就端到這裡來吧。」

「是,老爺。」

「世子和三公子回來了嗎?」

「還沒。三公子去的時候也不短了。聽說希世子在那裡坐了一會兒,有他在,那京光尹大人也不敢放人哪。」

馮侯爺一怔,面色有些不善。

「他不是已經鬆口了嗎?」

「是鬆口了,可是人家沒說幾時可以放人。聽說,三公子為了能讓世子早些出來,已經親自給希世子磕頭認錯了。」

馮侯爺的面色一寒。

縱然只是一個庶子,可也是他定遠侯府的公子。

李庭希這麼做,似乎是無可厚非,可偏偏這個馮知寒,是他眾多子嗣裡頭,最讓他看重的一個。

馮侯爺簡單地吃了一些,又在書房歇了一會兒,才有下人來報,說是人回來了。

馮侯爺到了前廳的時候,馮夫人也在。

一看到老爺過來,立馬也就往後退了一步。

馮侯爺細細地打量了他兩眼。

還成,沒有馮夫人說地那麼慘。

他哪裡知道,馮知寒在回來的時候,特意讓人給馮知良簡單地做了一些清理和包紮?

「不成器的東西,你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呀?嗯?你倒是厲害,你不是要去滅人家康王府的門嗎?你去呀,去呀!沒人攔著你。」

馮知良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耷拉著腦袋,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挺有本事呀。為了一個姑娘,竟然直接跟人家希世子掐了起來?那地方兒是誰的地盤兒,你不知道呀?」

馮侯爺氣得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指就開始猛戳著馮知良的腦袋。

「連你爹我去了那兒,都不敢找茬,你膽子倒是肥呀。」

馮夫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這裡還當著一個庶子的面兒呢。

這讓知良的臉往哪兒擱?

「老爺,您就少說幾句吧,消消氣。來,您先坐下。」

馮夫人說著,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馮知寒,壓根兒就忘了,兒子還是馮知寒剛剛才接回來的。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回去歇著吧。」

「是,母親。」

馮知寒的態度恭敬有加,與馮夫人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馮夫人極為冷淡,又憋著氣的話,讓馮侯爺的臉色不悅。

「慢著!」

馮知寒只好收住了腳步,然後定定地看著父親。

「你今日辛苦了,如果不是你在希世子面前舉止得當,進退有度,希世子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就鬆了口。就連皇上,也誇你穩重。」

「謝父親誇獎。」

馮侯爺擺擺手,絲毫不理會面色越來越難看的馮夫人。

「不是我誇你,是你本來就做的好。待明日,你再將賈公子請進府來吧。記得要對今日爽約之事,表示歉意。」

「是,父親。」

「嗯,賈公子可是名士之後,他的祖父,還曾為帝師,他自幼便被家族嚴格教導,多與他接觸,對你有好處。」

「是,兒子記下了。」

「嗯,下去歇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馮侯爺說完,又看向了管家,「先給三公子備些飯菜送過去,另外,三公子院子里服侍的人太少了,再挑幾個精明幹練的送過去。以後三公子出門,身邊最好還是帶上兩個護衛。」

「是,老爺,小的記下了。」

「另外,以後三公子在外頭的一應開銷,直接報到府里的帳上便好。知寒呀,多在外面接觸些名流名士,也是為咱們馮家積些人脈。」

「是,兒子明白父親的意思,定然不敢讓父親失望。」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自始至終,馮侯爺都沒給馮夫人一個好臉兒。

至於地上跪著的那個,就更是連個侯爺的眼神都沒落著。

馮知良也是個缺心眼兒的,壓根兒不覺得,馮知寒如此受器重,會影響到了他在馮家的地位。

待人走了,馮夫人才一臉不滿道,「老爺,您對三公子,倒真是器重。」

聽著這酸溜溜的口氣,馮侯爺也沒搭理她。

「知良,你實在是太讓為父失望了。今天晚上,你就在這裡跪一夜,好好地反省反省。若是讓我知道有誰敢給你送吃送喝的,那就加倍罰!」

話落,還眼神十分犀利地瞪了馮夫人一眼。

不用說,最後這一句,也是在警告她的。

馮夫人的嘴唇動了動,不知想到了什麼,到底還是沒開口。

「管家,自今以後,世子所有的開銷,一律不許到府中報帳,除了月銀,額外的銀子一兩也不許他支。」

「是,老爺。」

「還有,禁足三個月。好好地給我在家裡反省反省。」

馮侯爺重重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馮夫人這個氣呀,好不容易盼著兒子回來了,沒想到,竟然又落得個這麼個下場。

竟然不給吃喝,還得跪著。

「娘。」

馮知良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還伸手在肚子上揉了揉。

馮夫人哪裡不知道兒子的意思?

可是現在這情形,她是真不敢給他任何的東西了。

「夫人,老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這小姐才剛剛被送走沒多久,若是您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惹怒了侯爺,只怕不妙呀。」

身邊嬤嬤的話,讓馮夫人不得不狠下心來,一咬牙,一跺腳,也轉身走了。

管家搖搖頭,實在是想不明白,都是馮家的血脈,怎麼這差距就這麼大呢?

馮侯爺回到了書房后,沒有急著休息,倒是差人將今日跟著馮知寒出門的小廝給叫了進來。

「回老爺,那位賈公子與三公子聊得很投機,原本是要進來再好好地切蹉一番的,可是到了大門口,被夫人叫住了。賈公子這才告辭了。」

「嗯,這個我都知道了。你先說說,他去給希世子賠罪,是如何說的?」

小廝不敢有一個字的隱瞞,倒是都細細地交待了。

馮侯爺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有些犯難了。

可惜呀,可惜是個庶子。

按大淵朝的規矩,庶子,是不可以襲爵的。

不然的話,他真是有心將馮知良世子的位子給廢了,讓度給馮知寒了。

一想到了那個孽子,馮侯爺就覺得自己頭疼。

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東西呢?

好在這次的事情,化險為夷。

今日之事,讓馮侯爺對馮知寒,更是刮目相看。

這個兒子,不僅僅是文采出眾,更重要的是,遇事冷靜、沉著。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或許,冷家下一代的希望,就在這個兒子的身上了。

靖安侯府,碧園。

安瀟瀟聽著七月的稟報,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今天的這一切,雖然並不都是她算計的,至少,那個姑娘的出現,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過,總算是讓馮知良的名聲更惡了一些,讓他在定遠侯府的地位,也動搖了不少。

而且,借著這次的機會,馮知寒上位的速度,顯然是更快了一些。

「小姐,真是沒想到,這個馮三公子,竟然還真是有些能耐,能在希世子面前不懼不驚的年輕人,除了咱們公子,我還真沒見過第二個呢?」

沒有嗎?

安瀟瀟的眉毛動了一下。

還有一個阿貴呢。

那個阿貴不僅對於李庭希沒有半分的畏懼,反倒是氣場更強過他。

能有這等氣勢的人,該是何等的來歷?

安瀟瀟原本有些飛揚起來的心情,隨著想到了阿貴的身世,又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馮知寒的上位,雖然有她的推動因素,可是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自己的才華跟冷靜的頭腦。

安瀟瀟知道,就算是沒有她的安排,這個馮知寒上位,也是遲早的事。

只不過,是自己先發現了這一點,正好先賣個人情,以後見面,更好說話。

或者說,是她有眼光,先把人拉到了自己這一邊,總好過將來為敵。

只是,她知道馮知寒是阿貴的人。

一旦她與阿貴發生衝突,那個馮知寒,一定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阿貴的身邊。

這種感覺,又讓她有了幾分的不爽。

安瀟瀟的手指微屈,在身邊的小几上,輕輕地叩著。

夜色已深,她卻毫無睡意。

許是濃茶飲多了,又許是思慮過重,反倒無法讓腦子安靜地停一停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就寢吧。」

安瀟瀟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睡不著,你先下去吧。我到院子里走走。」

「那奴婢陪著您。」

七月說著,拿了一件兒披風過來,連忙給小姐披上了。

主僕二人走在院子里,夜風襲來,還是讓人感覺到了幾分的涼意。

繞了幾個彎,安瀟瀟看到了坐在亭子頂上的阿貴,手上拿著一支簫,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吹。

安瀟瀟眨了一下眼,示意七月靠後。

足尖一點,素手一揚。

一旁的一棵上的一支細枝便已到了她的手上,快速地朝著阿貴攻了過去。

阿貴察覺到了殺意襲來,本能的反應,就是要抬手一擋,隨後一個後空翻,已是站在了亭子的另一端。

「小姐?」

「出手!」

安瀟瀟覺得心中憋悶,一方面是因為想到了父親和母親,另一方面,則是對於阿貴現在的狀態,讓她有了幾分的不安。

安瀟瀟話落,手中的細枝再次化做利劍,直取阿貴的面門。

阿貴再度抬手擋了一下,身形一閃,已是落到了地面上。

「為什麼不出手?」

安瀟瀟微怒,她沒想到,阿貴竟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小姐,我不能對您出手。」

「這是命令,我又沒讓你殺我,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這話,似乎是讓阿貴安了安心。

安瀟瀟再度攻過來的時候,阿貴似乎也明白了小姐的用意,以簫抵劍,兩人在這後院里,便打了起來。

七月緊隨著兩人的移動而移動。

這二人的招式實在太快,七月甚至都看不太清楚,只覺得兩人過招之地,風速更快,落葉也越來越多了。

「阿貴,使出你的真本事,別讓我瞧不起你。」

安瀟瀟清楚地知道,阿貴現在頂多就是使出了七成的內力。

許是怕傷了她。

可是這種相讓,又讓安瀟瀟有些惱火。

她看起來,就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她安瀟瀟也曾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何曾被哪個人看輕過?

便是李庭希,也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這個阿貴,倒是真的太小看她了。

有了安瀟瀟的命令,阿貴也加快了自己的動作,同時,每一簫擊出來,所附帶的力道,比之前,都大了許多。

便是連數丈開外的七月,都感覺到了這兩人相鬥,分明就是在故意的地折騰四周呢。

安瀟瀟明顯感覺到了阿貴的招式越來越凌厲,也越來越刁鑽。

安瀟瀟越打越覺得過癮,高手之間過招,要地就是這種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安子軒察覺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七月已經是被兩人又逼退了丈余。

兩人四周的氣流之強勁,便是安子軒,也不敢輕易靠近。

才剛剛站定,安子軒的眼角一掃,另一側,墨扎也過來了。

墨扎對安瀟瀟的心思,安子軒明白。

可是瀟瀟對他無意,這種事情,也是勉強不得。

眼下,看到這二人打地酣暢淋漓,安子軒也無意阻撓,足尖一點,到了墨扎的身側。

「把你吵醒了?」

墨扎的眼神始終放在了前面的安瀟瀟身上,好一會兒才道,「我原以為,那個李庭希就已經是一個極其強勁的對手了。沒想到,這個阿貴,卻比他更甚。」

安子軒挑眉,不語。

也無心去關注,他所說的對手,到底是武力上的,還是情場上的。

自己的妹妹,安子軒自認還是很了解的。

看她對這個阿貴如此依賴,說她對阿貴沒動心,他真有些不信。

只是,這個阿貴的來歷不明,是黑是白,都尚未可知。

如今看到妹妹這番與他大戰,倒也是了解他的一個機會。

看他的武功路數,實在是沒有什麼印象,有的招式,像是少林派的,可似乎又不全是。

安子軒一邊觀戰,一邊笑道,「有沒有興趣再喝一杯?」

墨扎終於轉頭看他,笑了一聲,「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瀟瀟會敗?」

「無所謂,就算是敗了,我妹妹也能輸得起。更何況,與高手過招,只會讓她變得更強。」

這倒是真的。

但凡是習武之人,都明白這一點。

越是常與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交手,進步就越快。

墨扎這次與安瀟瀟碰面,就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各方面,都比之前強了許多。

難不成,就是因為她時常與這個阿貴切蹉的緣故?

墨扎的眸色暗了暗。

有一個比自己還要厲害的競爭對手,本身就覺得很憋屈了。

偏偏這個人還比自己更得瀟瀟的關注。

甚至,這個人的身分,更是可以明目張胆地跟在了她的身邊。

反倒是自己,就算是著有南疆六王子的名頭,亦是無用。

墨扎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沒用。

喜歡了安瀟瀟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機會,不,應該說是沒有膽量表明自己的心意。

好不容易,覺得瀟瀟長大了,自己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實力了,可是瀟瀟的身邊,竟然已經圍上來了這麼多優秀的男子。

這種感覺,真心不爽。

墨扎又看了一會兒之後,最終一言不發地走了。

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安子軒搖搖頭。

「情之一字,最是難懂。何必呢?」

話落,一個翻身,到了七月的身邊。

「去,備些好酒好菜來,這麼一戰打下來,想必他二人也不可能馬上就困了。」

「是,公子。」

七月覺得自己再在這兒站下去的話,估計被他們兩個的掌風給傷得體無完膚了。

有了公子的吩咐,麻溜地便去了。

「瀟瀟,差不多就可以了。」

安子軒的聲音一出來,安瀟瀟先是怔了一下,如此,便給了阿貴一個絕佳的機會。

手中的玉簫直取安瀟瀟的心口處,安瀟瀟急退,卻仍不敵阿貴的攻勢。

阿貴看得亦是一片心驚,丹田氣已提起,隨時準備就要攻過去了。

眼看那玉簫快要抵達安瀟瀟的心口處,阿貴的手腕一翻,玉簫落入左手之中。他的右手,已是輕輕地鎖住了安瀟瀟的咽喉之處。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可是安瀟瀟並沒有逃脫,反倒是眼睛一閉,一臉安心地勾起了唇角,然後任他以內力,引導著二人回落地面。

安瀟瀟的這一反應,直接就表明了她對阿貴的信任。

阿貴心頭大驚的同時,亦是大喜。

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了,他自然明白,小姐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可是眼下小姐竟然能以性命託付,這讓阿貴的心潮澎湃,久久難平。

兩人腳底落地,卻仍然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安子軒在不遠處看著,卻不敢出聲。

安瀟瀟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隨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你的功夫,果然是在我之上。」

阿貴的眼神一動,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舉動,其實是有些逾矩了。

可是感覺到指腹接觸著她細膩而光滑的肌膚,又實在是捨不得離開。

眼角的餘光,睨到了安子軒的不滿,阿貴還是很識趣地收回了手。

「剛剛是小姐分心了。」

安子軒這才緩步過來。

「剛剛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只是你們再這樣打下去,這片園子,怕是真的要被你們給廢了。」

安瀟瀟這才借著月光,看出有些樹木的枝幹,已是變得光禿禿了。

「大哥提醒地及時,是我不該不分時間和地點的。」

阿貴連忙搖頭,「不是小姐的錯,是阿貴的錯。」

安子軒笑笑,「行了,你們兩打了這麼半天,不累?」

兩人相視一眼,竟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倒是不累,不過,跟阿貴一過招,我突然對於自己之前的劍法,又有了新的領悟。哥哥,不如改天你也與阿貴過過招?」

安子軒點點頭,有著一個不掏錢,目前又不是敵人的高手應對,這可是極其難得的機會。

他安子軒自然是不會願意錯過的。

況且今日觀戰,他明顯地看出,阿貴其實是有意相讓。

就算是沒有自己的那一聲,阿貴也絕對是有機會制住妹妹的。

「我一直都說的你運氣極佳。不過是隨手救人,都能救出一個絕頂高手來。」

阿貴沉默不語,他本來就不愛說話,也唯有在小姐面前,話才稍微多一些。

「哥哥,剛剛墨扎來過了?」

「嗯。難得你與他過招,還能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不容易。」

三人邊走邊說,已是到了一處閑置的閣樓內,分別凈了手,然後各自落座。

七月在這裡點的蠟燭不少,整間屋子裡,都是亮瞠瞠的。

備下的酒菜也不少,如此匆促之間,還能準備出這些來,倒也是難為她了。

「阿貴,坐吧。」

阿貴看了安子軒一眼,有些猶豫。

做護衛的規矩,他還是懂的。

安瀟瀟以手支了太陽穴,歪著頭笑看向他,「怎麼?我的話也不聽了?」

阿貴哪裡還敢再有半句推辭,立馬坐了。

「將面具摘了吧。此處沒有外人,你也不必拘著。」

「是,小姐。」

阿貴將面具除下,露出一張完全無暇的俊顏來。

安子軒縱然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了,可是現在再看到,仍然是忍不住有些驚艷。

「若是墨扎看到了他這張臉,只怕會更絕望了。」

安瀟瀟似乎是沒聽懂他說什麼,只是以手支了下巴,等著阿貴給她斟酒。

待酒斟好了,安瀟瀟的眼睛又瞄了一眼那個臘肉。

阿貴倒是很精準地捕捉到了小姐的眼神,然後十分恭敬地夾了一塊兒臘肉過來,放到了小姐面前的碟子里。

安瀟瀟很滿意地笑了笑,夾起來,放進嘴裡。

「好吃。」

安子軒的面色有些彆扭,這個丫頭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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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妻不備之夫貴難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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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只怕會更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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