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還作數的

第197章 還作數的

沙漠里的女人多稀有,特別是長途在沙漠里的旅人,見到女人的幾率就更少。

在這樣的女人,女人總是被輕視,更多貧窮的地方,一塊麵包就能換到一個女人的一夜,多殘酷的現實。

等駝隊走近了,宮五才發現,駝隊有十多個人,除了三個領頭的,後面牽駱駝的人都繞到了另一側,被駱駝擋住了身形,才讓她以為只有三個人。

公爵對駝隊領頭的大鬍子笑了笑,說:「抱歉,她是我妻子。我們只需適當的水和食物,我們願意支付金子。」

大鬍子的笑起來,「兄弟們已經有兩個月沒開葷了,特別還是這麼漂亮的東方美人,除了她,沒有別的報酬可以支付。」

他身後團隊的人放肆的笑起來,宮五的手被公爵緊緊的握著,她很鎮定的站著,公爵替她擋住了曬人的日光和那些人肆無忌憚的眼神。

公爵依舊笑著,「那很抱歉,恐怕我們不能達成任何交易。」

這話說完,宮五的眼前一黑,原本頂在枝杈上的衣服一下子包住她的頭,她什麼都看不到,只知道公爵的手牢牢的抓著捂著她的頭,聽邊則是瞬間響起的槍聲。

公爵蒙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另一隻手握著一把槍,面無表情的抬手開槍,眨眼之間連開三槍,領頭的三個人應聲倒地,血濺當場。

公爵的那群保鏢比宮五眼睛看到的還要迅速,他們幾乎用最短的時間掃去了後面的那些人,在他們大部分人還沒有拔出槍的時候,已經被消滅乾淨。

公爵摟著踉踉蹌蹌的宮五,帶著她走到剛剛那個領頭人的面前,槍口對準那個傷口汩汩冒血,人卻還睜著眼拚命搖頭的大鬍子,一槍爆頭。

血濺到了他的衣袖上,他皺了皺眉頭,抬頭,「收拾了。別影響其他旅人路過的好心情。」

宮五的腦袋被他裹在衣服,一隻胳膊還抱著他的腰,她伸手拍拍他的身體,悶聲悶氣的喊:「小寶哥……」

公爵的聲音帶著笑意在她耳邊響起,「小五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沙地里有東西被拖行著,來來去去大約有十分鐘左右,宮五眼前一亮,衣服被取下,小臉被蒙的通紅,她抬頭:「小寶哥!」

「好了。」他笑著說,伸手把她沾在臉上的頭髮撥到兩邊,「我們安全了。」

宮五掃視四周,發現除了下方多出一堆鼓出來大大小小的沙丘和一隊沒有主人的駝隊外,其他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公爵袖子上的血跡,宮五都要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保鏢挨個檢查駝隊的行囊,還翻出了兩件長袍送給公爵和宮五,「可以遮陽了。」

宮五指著駝隊,問:「我們拿了水的話,這些駱駝怎麼辦?」

公爵笑:「我們現在有駝隊了。」

宮五:「……」

那個原本奄奄一息的保鏢也因為補水及時,總算有救了。

宮五騎在駱駝上,公爵跟在她前面,手裡牽著駱駝的韁繩,開始了接下來的行程。

領頭人開始計算水和食物能使用的時間,「愛德華先生,水足夠,但是食物可能有點欠缺。從食物的量來看,這些人應該不是駝隊的主人,恐怕也是半途截獲的。」

要穿過整個沙漠的旅人,帶的水源和食物肯定要比這些多很多,這些人的食物和水卻沒有想象中的充沛,分明是截獲了一支即將歸隊的商隊,冒冒失失逃到了半途被他們遇到的。

公爵點頭:「繼續按照你的方式安排。保證全體人員到達班沙公國的中轉基地就行。」

領頭人點點頭:「好的,愛德華先生。」

沒有什麼比危機關頭得到信任和肯定更讓人感到高興的事了。

宮五在後面好奇的問:「小寶哥,我怎麼沒聽過班沙公國這個地方啊?」

公爵笑著回頭看她,說:「是個小公國。二十多年前叫凱撒公國,後來新帝登基之後,為了化解凱撒公國幾百年的皇位爭奪怨氣,改名班沙公國,我們去的地方,就是這個小公國的中轉基地,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為這個公國而建,屬於邊防線,所有路過的飛機或者車輛,如果被發現,飛機會直接擊落,車輛會被擊毀。雖然地方不大,但是中轉是必須的,同時還能在這裡得到補給。」他對她笑了笑,說:「我母親曾經也來過這裡。」

宮五「哇」了一聲,頭上的圍巾把臉蛋包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兩隻漂亮的大眼睛,她看著周圍說:「看不出來展小姐好厲害啊!」

周圍都是沙子,她是怎麼想到到這裡來的?

公爵只是回頭看著她笑了笑,宮五努努嘴,「小寶哥,我要像展小姐學習!」

公爵含笑看著她,說:「好呀!她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駝隊的速度和人走路差不多,只不過人的力氣省下了,晚上累的時候還要有駱駝擠在一起暖和。

沙漠白天黑夜溫差天差地別,如今有了駝隊的裝備舒服不少,宮五可以依偎在公爵的懷裡看天上的星星,她吸吸髒兮兮的鼻子,說:「小寶哥,我現在突然覺得還是回家好。」

公爵沉默了一下,他問:「為什麼?」

宮五回答:「因為回家安全啊!」她的聲音帶著愉悅,說:「你看,我回到家裡以後,我只需認真看書學習,天天還可以騎馬彈鋼琴,還可以開開心心的洗澡睡覺,多好呀!」

公爵突然鬆了口氣。

他以為她說的是回青城,原來她已經把伽德勒斯的公爵府,當成是她的家了呀。

真是可愛的姑娘,在他還心內忐忑,怕她執意要離開伽德勒斯的時候,竟然給了他這樣一個驚喜。

回家好,原來是說回伽德勒斯好。

他低頭,堵住她的唇,宮五「咯咯」笑,「小寶哥,在這裡口水都很緊張,你不要失水呀。」

公爵笑:「不會,我有小五呢。」

宮五斜眼看他,又往他懷裡窩了窩,閉著眼睛說:「我要養精蓄銳,明天繼續趕路不拖後腿!」

公爵再次低笑,「好。」

不多時,她就迷迷瞪瞪了,公爵看著她,說:「還是回家好,那我們就爭取儘快回家。」

「愛德華先生,我已經安排好了夜班輪流盯梢,您安心休息一晚。」

公爵點點頭,「好。」

漫天繁星,真正的天為被地為床,想必懷裡的小東西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吧,睡的那樣安穩。

一晚上宮五睡的很好,第二天起床精神氣爽,就是騎駱駝的時候死活爬不上去,氣的嗷嗷叫,「小寶哥,這隻駱駝不聽話!」

公爵笑,走過去,吆喝著駱駝跪下來,宮五爬上去駱駝才站起來,她感慨:「小寶哥厲害!」

公爵依舊笑著,「以後知道了?」

宮五點頭:「嗯嗯,以後我就知道啦!」

領頭人分發了乾糧和水,宮五細嚼慢咽,爭取讓食物發揮最大的作用,吃完東西,跟著駝隊朝前走去。

走到中午的時候,天氣突然變了,領頭人急急忙忙過來:「愛德華先生,要下暴雨了!我們得提前準備!」

公爵點頭:「準備吧。」

宮五有點不安,「小寶哥!」

公爵安撫:「沒關係,我們搭個帳篷避雨,沙漠的雨又急又大,找不到別的地方避雨,自己搭個帳篷最好。」

宮五看看那麼多駱駝:「它們怎麼辦?」

公爵低頭在她腦門上親了一下,說:「別擔心,會保護好他們的。」

八個保鏢的動作很迅速,眼看著天暗下來,已經快速的搭了三個臨時的簡易帳篷,沒兩個帳篷里就塞了兩隻到三隻駱駝,以是避免它們被雨淋,二是利用駱駝的龐大體形壓住簡易帳篷的四個角,免得風大雨大直接被風掀了頂。

駱駝似乎也知道暴風雨快來了,它們自覺的擠在一起,屈起四肢,就連腦袋都垂的低低的,公爵抱著宮五,安慰她:「這說明可能暴風雨比我們想象的更大,在沙漠里駱駝最知道天氣。」

宮五的眼淚包著眼眶裡,她說:「小寶哥,我害怕。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公爵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說:「別怕,我還在。要是真死在這裡,我陪你好不好?」

宮五點頭:「嗯……」想了想,她有趕緊搖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亂飛,她說:「還是不要了,要是我死了,小寶哥能逃就逃,別故意陪我。好歹得有個人回去跟我媽報個信啊。」

公爵一點一點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小五乖,別浪費水資源,沙漠里水緊張。」

帳篷里的駱駝緊緊的擠在一起,所有人都跟駱駝擠著,利用駱駝的身體和重量保護自己。

宮五問:「小寶哥我能睡覺嗎?」

公爵點頭:「能,睡吧。等小五醒了,一切都過去了。」

宮五搖頭,「我還是不睡覺了,我陪著小寶哥,兩個人說說話才不怕,要不然小寶哥一個人害怕怎麼辦?」

公爵的手摸在她的臉上,良久過後他才說:「好!」

一個人會害怕的呀。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一個人會害怕。

只是從最初的害怕到後來的漠然,再到不懂什麼是害怕,這是個漫長又煎熬的過程。

他都忘了什麼是害怕了,他都忘了他會害怕了,他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覺得他不會害怕,可她卻說他也會害怕。

是的,他也會害怕的。

他害怕夜裡一個人睡覺,他害怕柜子里有小怪物出現,他害怕愛德華家族的長輩們不服氣……可是他所有的害怕都要隱藏起來。

如果他害怕了,媽咪會擔心會心疼,會拋下妹妹保護他,如果他害怕了,城堡里的人更會害怕,他們會覺得他是個膽小軟弱的主人,如果他害怕了,敵人就會得意,所以他不能害怕。

懷裡的小東西摟著他的脖子,說:「小寶哥別怕,我陪著你,我們倆個人就不害怕了。」

他回答:「好……」

明明剛剛還是烈日高照的天,現在卻突然暗了下來,像天幕被人染成了黑色。

宮五看不到他的臉,可是他的聲音讓她有點擔心,她的手不由自主摸到他的臉上,她說:「小寶哥,沒關係的,我會陪你到最後的。」

「好!」

他說,肯定又熱烈,像看破了一個世紀的奧秘,回答的決絕又迅速。

「我們一起到最後。」

暴風雨突然降臨,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雨點夾雜著風沙打在帳篷上,被風吹起的鼓起巨大的包過,風雨直接扑打在臉上,又疼,有冷,可是有個紋絲不動的溫暖懷抱呀,像堅定的岩石,像被化成了雕塑,緊緊的把她困在懷中。

耳邊有人在呼喊,可誰都顧不上誰,風暴大的可怕,在這時候人和自然再不是和諧共處,一個是主宰,一個是被吞噬者,留下的則是少數的倖存者。

宮五不知道這個下午是怎麼過來的,她只知道整個過程她都死死的閉著眼,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兩邊是駱駝的身軀,頭頂是他儘可能的用身體替她遮擋風雨和飛沙走石。

等一切過去的時候,周圍一片安靜。

宮五的身體微微發抖,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顫抖著聲音喊:「小寶哥……」

擋在他身上的人一動不動,有水往下流,宮五的聲音帶了哭腔,她喊:「小寶哥……」

身側的駱駝打了個響鼻,她用力把公爵的身體推開,發現不管是駱駝還是她半個身體都被沙子掩埋。

她急忙把伸手,一點一點的扒開公爵腿周圍的沙子,把他整個人從沙子里挖了出來,她小心的試探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有呼吸,她差點哭出來,伸手摸了下眼淚,發現他的頭上有血跡,他被石頭砸中頭部昏了過去。

宮五拼了命把他拖到最高點,讓他身體平躺著,她慢慢的站起來,眼前的世界似乎變了一個天地,和下午看到的完全不同,不但方向,連路的趨勢都發生了變化。

昨晚上搭建的帳篷只有一塊油布被傻子掩埋露出一點,其他都不見了蹤跡,還有人的肢體露出一部分在沙土中,宮五趕緊衝過去,拚命用手扒開沙土把人挖出來,她用手試了下,發現那人還有微弱的呼吸,她急忙把人拖到高出,把他的身體反過來,用手掏他滿嘴的撒子,直到他的呼吸開始變的順暢。

眼淚已經在臉上流干,她已經沒有時間去哭了,她還禁忌在沙漠里,淚水都很值錢,所以她要節約用水。

她開始用手刨挖沙土,直到她把全部的八個人都刨了出來,她機械的用手挖出他們嘴裡的沙子,希望也能像第一個人那樣,聽到他們開始順暢的呼吸,可最後,她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她已經那麼努力了,為什麼他們還要死掉呢?

第一個被挖出來的人,躺在地上,眼淚從眼角滑出,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用手把所有的人都刨了出來,埋的越深,越沒有希望,就算是有希望,可是在這個地方,沒有先進的儀器,他們也活不下去。

宮五哭完,她有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把所有活著駱駝的牽到了一起,又走過去,把那塊大油布挖了出來,抖去上面的沙子,鋪在潮濕的沙堆上,過去把那個活著的人拖過去,又去檢查了下公爵的傷口,用水洗去傷口的沙子,把自己貼身的衣服已經捂乾的部分撕下一截,包住傷口,也把他拖到了油布上。

然後她轉身,把死去的人身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拿了下來,包括槍支。然後她在原本的坑洞里,一點一點刨出一個大坑,把那些屍體全都放了進去。

人死了,總要有個葬身的地方。

她做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

天黑了呀。

她檢查了水源和食物,水還在,可食物卻混合了沙子。

她問那人:「你能走嗎?」

那是個領頭人,他其他幾個人里唯一活下來,他搖搖頭:「五小姐,我的腿斷了,對不起,有一隻駱駝受驚,跑了,也驚動了其他幾隻……帳篷沒了,風又太大……」

宮五打斷:「沒關係,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們渡過今晚再說。」她抬頭看天,問:「你覺得晚上還會下雨嗎?」

領頭搖搖頭:「沙漠的暴風雨過後,都是一陣一陣的,一般不會連著下……」

宮五點點頭:「那就好了,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小寶哥沒事,他上了腦袋,醒了應該就沒事了。你的腿……我要怎麼辦才能幫到你?」

領頭人看看四周,「五小姐,麻煩你把那跟橫木拿過來。」

那是固定駱駝的座墊的木頭,宮五拿過來,領頭人又讓她找了繩子,綁在腿上固定住斷腿。

宮五幫他系好布條,然後到公爵身邊,伸手試了試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她想了想,把駱駝牽了過來,學在公爵的聲音吆喝著它們跪下,用它們是身體把他護在中間,她把他的衣服脫下來,站在風裡來回晾著。

她忙活著,對一言不發的領頭人說:「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小寶哥承諾過你們的話,還作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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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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