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孫承宗

轉天，坐在書房中的朱由校不由得萬分苦惱，因為今天是孫承宗給他上課的第一天，雖然他也很想見見著名的孫承宗，孫老師，但要他坐在課堂上聽課卻是他極為不情願的。相信很多經歷過前世的應試教育的人都會對上課極為反感的，同樣的，前世被那種填鴨式和重分數不重實效的教育搞得極為倒胃口的肖天啟對於上課是更為反感，而這反感一直延續到了他來到這個世界，所以一聽到讓他上課的話就讓他感覺到從內心往外的膩煩。

然而正在他苦惱的時候，外面進來一位長相出奇的老頭來，真箇是鐵面劍眉，須髯戟張英氣不凡，但並不讓人覺得害怕，反而生出親近之感，真有些象後世武俠劇中的洪七公和黃藥師的集合，更象是韋小寶的師傅陳近南，到底是史書留名的人物啊，還真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朱由校不由暗地讚歎，好一個英雄了得的孫先生。

孫承宗進來后，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坐在書桌後邊的外面傳聞得很厲害的皇太孫，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很平常的小童嗎。看了看后，孫承宗供手為禮道，「見過世子殿下。」

朱由校急忙起來回禮，「呵呵，您就是孫先生啊，學生見過老師，」孫承宗拈髯微笑，他總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皇太孫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外面傳說他是上天所定的未來皇儲，是天意所在，神龍護體，還會天雷神咒，不過怎麼瞧都看不出他有什麼神奇之處，呵呵，要說真有特別之處的話，就是這孩子都十一歲了還沒有讀書，個性頑劣得很。

孫老師進來見禮后把手中拿著的書本放在了講台上，開口說：「世子殿下，太子已經交代過，有時間的話讓他務必來此學習，今天就由下官先教殿下一些基本功課吧，不知殿下想學些什麼。」

朱由校想這個孫老師還算不錯的，這個時代的學生學習無非是先學三、百、千，差不多后再學點高深一點的，如四書五經等等，一般老師不會問你想學點什麼，一開始全都是先教三百千，讓你背書，就為了認字，也沒有什麼大用，他也實在不想學這些，要是有人說什麼中華文明如何如何偉大，古代文化多麼多麼好什麼的小朱可是不太相信的，就如三百千什麼的，要是小學生學這個，日後難免性格僵化陳腐。這個不學。再進一步的，如四書五經等等，更不能學，陳詞濫調，微言大義，沒有起到多少讓國家和民族強大的作用，反而在歷史上起了相當多的反動作用，當朱由校從前還叫肖天啟的時候，他就有一個看法，中國之所以衰落，其原因就在於四書五經這些東西。再往下，唐詩、宋詞，等等算了，後世看了不少了。想了半天，到底學什麼呢？最後想到還是學寫字吧，這個時代的文字書寫只有用毛筆寫，不學習一下以後要用的時候你字寫得不好，寫得不快是不行的，自己要寫個什麼計劃都寫不了，行了，還是先學寫字吧，於是對孫承宗說：「孫老師，我想先學寫字。」

孫承宗倒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於是撿出一張字帖來，開始教小朱學習寫字，「世子殿下，你看，這是筆墨紙硯，墨要用水來研磨，磨好了墨后拿起筆來，在硯台上蘸墨，這叫片筆，準備好了以後再寫字，你看，這是字帖，上面有範字，世子殿下可以照著範字來寫，就這樣寫，上大人，孔乙已。」朱由校一聽這話立刻是興奮不已，急忙接下碴說道：

「老師，老師，我知道」孫承宗不由奇怪，心想你知道什麼呢，朱由校繼續說：

「我知道孔乙已，我還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樣寫法，老師我寫給你看。」孫承宗大為吃驚，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孔乙已和茴香豆的茴字有四樣寫法之間有什麼關係，只見小朱興奮地抓起筆來，在紙上寫了起來，但剛畫了個草字頭就發現自己實在不是寫毛筆字的料，這草字頭寫得奇醜無比，歪歪扭扭，小朱看著自己寫的字，不禁有些尷尬，抬起頭來看著孫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說：

「不好意思，孫老師，我又不想寫字了，乾脆畫畫得了，我給你畫個椅子吧，」於是就在草字頭上添筆畫起椅子來。畫了半天，朱由校這才發現自己還沒學過畫畫呢，紙上的黑線條怎麼看都不象個樣，楞了一會，朱由校說：

「這畫怎麼看都不象椅子，算了，不畫椅子了，我畫個怪石吧，」於是接著在紙上添筆，畫來畫去，畫了半天怪石，又瞅了瞅，怎麼都不象怪石，朱由校撓撓頭，說：

「這怪石我看著都怪，要不就不畫怪石了，咱們畫披甲將軍吧，」又畫了半天，「咦，這畫怎麼看都不象個人啊，算了，老師，我把這張紙給塗黑了，老師拿著還能寫金字呢。」

孫承宗看了一翻小朱的表演都快暈倒了，心想這是什麼孩子啊。「好了，世子殿下，先不學寫字了，咱們先學三字經吧。殿下跟我一起來念，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記住了嗎。」

「記住了老師，嗯，問一下，老師，性是什麼東西？」

孫老師很尷尬，「咱們還是不學三字經了，咱們先學百家姓好了，殿下跟我念，趙錢孫李，」

「趙錢孫李。」

「下一句是周吳鄭王，」

「周吳鄭王，」

「那上一句是什麼？」

「忘了」

什麼，忘了，孫老師來氣了，「上一句是趙錢孫李嗎！」

「趙錢孫李，老師，我記住了。」

「那麼下一句呢，」

「忘了，」

嗬，孫老師這個氣啊，你這孩子，記了上句記不住下句，記了下句記不住上句，那好，我兩句一起教，「跟我背，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老師你這個辦法好，這回不能記了上一句就忘了下一句，記了下一句不能忘了下一句，呵呵，這下好了，現在上下全忘了。」

孫老師可氣大了，「這回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掰開了教你，宋朝皇帝姓趙，趙錢孫李的趙字就是這個趙，錢呢，老師兜里有一枚前朝的老銅錢，孫呢，你老師姓孫，李呢，太子選侍姓李，太子要她來照顧世子殿下，乃是太子的好意，而且她身為殿下的長輩，殿下當敬她愛她，殿下明白了嗎。」朱由校大為高興，說：

「老師你這麼一教我就明白了，」

「殿下明白什麼了？」

「趙宋皇有枚老銅錢，孫老師要敬愛李娘娘。」好半天孫老師才反應過來，明白小朱說的是什麼，把個孫承宗氣得想吐血，這孩子也太讓人感到意外了。

「好了，咱們不學百家姓了，學千字文吧，跟我念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天黃黃，地黃黃，某家有個夜哭郞，過路的君子念三遍……，老師你別生氣，生氣是會犯了嗔戒的，我覺得這個順口溜挺有意思的，沒留神就跑了出來，您要是不高興的話，下面的一句一覺睡到大天亮我就不念了。」

孫老師覺得很受傷，自己還沒教過這麼有創意的孩子呢。「好了，咱們學古詩好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朱由校聽后大樂，

「老師，這個我會，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踹門闖進去，跑個裸奔的。」孫老師真的感到有些絕望了。

「這也不學，那也不學，不知殿下到底想要學些什麼呢？」

「可學的東西多的是，比如理論物理，化工基礎，機械工程，高等數學，電子電學，嗯，這些太高級了，估計老師根本不會，不過也不要緊，咱們可以從低級的開始，就先學木工基礎吧，也就是錛刨斧鋸等基本功，老師不會不要緊，我教你好了。」孫老師氣得摔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