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校軍會（3）
大明天啟元年六月初三，大眾期盼多時的校軍會終於在京效南苑招開了。由於大明商會對這次校軍會進行了廣泛和多層次的宣傳，所以大會招開的這一天，大量的京城民眾都蜂擁到了近衛軍營周邊，大家都想爭看這一次盛會。在對人流的引導和處理上大明商會作了細緻的工作，道路上到處有身著工程兵制服的軍人在執勤，沿途各處都有設置簡單的廬棚，有賣吃食茶水的攤子，也有供人休息的地方，沒多久金錢就象潮水一樣涌到商會的口袋，讓商會的人欣喜不已。
朱由校在校軍會開始的頭一天回到了皇宮，在宮中睡了一夜，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被王安叫了起來，朱由校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稍微吃了點東西，就安排儀仗，準備出城。這次朱由校可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他為了造成轟動效應，將全副的皇帝儀仗都打了出來。趁著天還沒亮，城門剛剛打開的時候，皇帝的儀仗就從皇城開拔了，皇帝儀仗這一出來立刻震動了京城早起的人們，有不少人都圍過來看。朱由校感覺自己是起的比較早的人，可還有起得比他早的人，御街兩旁，停著數不清的車轎，每個車轎前都有一名朝廷大臣站著，看到皇上來了以後大家立刻跪下磕頭，等皇帝的儀仗過後大臣再起來，乘上車或是轎跟在皇上後邊。
早上八時，皇上掐著點來到了校軍會的操場，皇帝蒞臨會場后，全場的百姓立刻轟動了，全場的人都跪下來磕頭迎接皇上。雖然朱由校對校軍會的盛況有心理準備，但看到軍營裡外那黑壓壓一片的人，他還是嚇了一跳，他心想怎麼有這麼多人啊，看來中國人愛看熱鬧的行為太有傳統了。
「叫大家平身吧。」朱由校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立刻有人安排士兵當場高叫，讓大家平身，聽了皇上的話后，操場的人仍是三呼萬歲后才敢戰戰兢兢的起來。看到這個情況，朱由校不由嘆息，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看來這皇帝的權勢還真夠大的。後世有句話說的好，有多大權利就有多大責任，可是古代的皇帝少有承擔責任的。他們大多都在享受權勢所帶來的利益上。
看到各項工作都準備好了以後，朱由校示意了一下近衛軍軍長高峰，高峰點了一下頭，跨前一步向下面接受校軍的部隊軍兵大聲喊道：「奉皇上命令，本次校軍會正式開始，首先進行受閱式，各部隊入場。」隨著一聲令下，立刻有準備好的部隊從外面喊著口號走進操場，先到達的是邊軍的部隊，朱由校看著騎著馬吊爾郎當的從檢閱台前走過的邊軍，不禁面露微笑。朱由校身邊的孫承宗很是不滿，「這些邊軍也太無禮了，軍紀都被他們敗壞了。」
朱由校笑了笑，說道：「朕覺著不錯，雖然近衛軍是新練出來的強軍，可是近衛軍和邊軍相比還缺少一樣東西，那就是殺氣，別看這些邊軍不象個軍人的樣子，他們可是常在邊關殺人的，作戰經驗比還沒上過戰場的近衛軍強得多。」孫承宗想想也是這個理，就不多說什麼了。邊軍在經過檢閱台的時候紛紛向皇上行禮，當然他們甲胄在身也不能行什麼大禮。看到邊軍向自己行禮，朱由校也微微的向他們點點頭。邊軍過後是京營的閱軍部隊，只見這些受閱的京營軍兵個個精神百倍，趾高氣昂，滿身的披掛，手持武器，動作利落，全然一副強捍的樣子，走過檢閱台前時都異口同聲地喊道：「皇上萬歲。」邊喊，還邊舉起兵器致意。
「好強的兵威。」孫承宗不由得讚歎道，周圍圍觀的百姓也都發了一聲好，見此情景朱由校不由哼了一聲，孫承宗忙問：「皇上可是有異議？」
「京營不過是個花架子，外強中乾罷了，雖然能騙得了人，可是這樣的部隊實在無法上戰場啊。」
孫承宗有些驚訝，「老臣實在有些不大相信？」
「哈哈，老師還是稍安勿躁，一會請老師看一出好戲。」
「哦？」孫承宗不知道皇上所說的好戲是什麼，他正想要問什麼的時候莫名的心中一顫，孫承宗感覺很不妙，他立刻轉頭觀看，卻發現遠方有一隊如同煞神一般的軍隊緩慢地走了過來。場內觀看了邊軍和京營受閱后的百姓也驚訝地停止了議論，他們睜大眼睛看著那一隊帶給人無比壓力的軍隊走了過來。
這是一支與眾不同的軍隊，他們每人身穿一套新式軍服，看上去是那麼簡潔明了，不是明軍軍服那種拖泥帶水的樣子，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沉默的表情，站在那裡紋絲不動，就好象一座大山相仿，而動起來就象一股鐵流，奔湧向前，竟有種天下無人可擋的氣勢。在軍樂隊的伴奏聲中，近衛師高唱著近衛軍歌向檢閱台走來。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歌聲高亢嘹亮，衝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靈，一霎時所有的人都被近衛軍的表現驚呆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老百姓立刻議論起來，「原來這就是皇上的親軍近衛啊，果然了得。」
「是啊，聽說皇上對這支部隊下了不少本呢，而且還有人皇上下令全軍戰士一個都不准許留頭髮和鬍子，為了讓部隊執行命令，皇上第一個把頭給剃了」
「你說的也是，看，這些軍兵真的沒有頭髮和鬍子啊，好象還有人嘲笑他們是閹軍呢，不過看這樣他們比前邊的兩支軍隊還有男兒氣概。」
「是啊，這支軍隊看上去是很可怕，不過不知道上戰場后怎麼樣。」
………。
不管百姓們怎麼議論，近衛師士兵們以極為雄壯和彪捍的氣勢，用整齊劃一的齊步走讓所有人知道了什麼叫震撼，那一聲聲踏步聲所帶來的波動直接對人們的心靈進行了震動，讓大家咋舌不已。等到了檢閱台前時近衛師官兵全體一致變齊步為正步走，並且頭轉向檢閱台方向，左手齊眉敬了一個很簡單的軍禮，邊敬禮邊高喊：「皇上萬歲」。朱由校這時候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向著他的部隊回敬了一個新式的軍禮。
威武的口號聲，嘹亮的歌聲和充滿中氣的問好聲回蕩在操場上，好象穿雲裂錦一樣，讓人們心頭一顫，不得不暗贊，好強的軍隊。
「皇上的近衛師好強的軍威，老臣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支軍隊震驚了，可今天還是被震驚了一下，呵呵，近衛師被皇上調理得不錯啊。」孫承宗由衷地讚嘆不已。
「老師見笑了，他們還短練啊。」
近衛師過去后是近衛軍中的革命師受檢部隊入場，革命師受閱部隊看上去也很精幹，但比近衛軍還是差了一籌，整體上看去不如近衛師。
等革命師受閱部隊走過後所有的百姓和朝廷官員竟又看到了更讓他們吃驚的一幕，營外走來一隊女兵，這些女兵排著整齊的隊伍，穿著煞是好看的軍裝，在號令聲下唱著娘子軍軍歌也向操場走來。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姐妹們站起來。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槍保國家。………。」
這下大家可是見到希罕事了，早有傳說皇上建立了一支女軍，想不到這次校軍會皇上竟把女軍給亮了出來，這下校軍會有看頭了。
孫承宗也被驚嚇住了，轉頭對朱由校說：「皇上，讓女人一起參加校軍會，這？這合適嗎？」
朱由校輕輕一笑，說道：「老師，您就看著好了。」
不光孫承宗有異議，所有來看熱鬧的人都議論紛紛，女人當兵，這個現實可不是人們能接受的。
軍隊入場受閱后，高峰又大喊一聲，「校軍會開始。」說完就令人開始按事先編排好的項目開始讓各軍進行軍事技能演練。
邊軍進行了騎馬衝鋒殺敵的演練，京營進行了持械操練，而近衛師和革命師受檢部隊也同樣進行了拿手的單兵技術演練和多兵種合練。當然最吸引人的是娘子軍的演練，那些個看起來象是母獅子一樣的女兵們進行了拼殺演練，她們身穿輕甲，一手持盾，一手拿刀，成了隊形衝鋒，然後將作為靶子的假人砍倒。
諸軍演練完以後，大家各自歸隊站好，等著皇上嘉獎。朱由校很高興，走下檢閱台，到了各軍面前，把他們都讚揚了一番，特別是對近衛師和革命師多讚揚了幾句。京營和邊軍聽了很不高興，軍人的榮譽感讓他們對其他的軍隊很看不上，京營殿帥走出來對皇上說：「皇上，雖說近衛軍是皇上一手打造的親軍，可我們京營也不白給，從前我們也是衛戍京師重地的部隊，也是一等一的部隊，皇上如此重近衛軍輕京營我們不服，臣等想請皇上准許，讓京營和近衛軍進行一次對陣演練，看看誰是真正的強軍。」
朱由校微微一笑，心想就算你們不提出來我也想說出來，今天除了校軍外就是對陣演練，一定要給你們這些京營中的紈絝子弟們一個教訓，然後再實行我的計劃。「好，朕也想看看現在在京城的各支軍隊到底怎麼樣，這樣吧，各部就準備一下，一會開始進行對陣演練。」說完朱由校就回到檢閱台上去了。消息一傳開，整個操場都轟動了，老百姓和達官貴人們都覺得自己這次沒白來，壓軸好戲就要上演了，相信這次對陣演練決不能讓他們失望的。
在經過一番整隊后，演練開始，頭一個上場的就是京營的一小旗，京營的士兵們大模大樣地走到了操場上，他們今天可是決心好好的在皇上面前露個臉，讓皇上知道知道京營可是守衛京城的強軍啊。過了一會，朱由校看到京營準備好了以後，就宣布和京營對陣的軍隊，結果這一宣布立刻讓京營傻了眼，和他們對陣的對手不是他們預料的強手，近衛軍，而是―――娘子軍？
在聽到命令后，娘子極快的速度整隊走上了操場，京營的士兵們萬萬想不到他們的對手竟是女軍，所有參與對陣的京營士兵看著對面的女軍都傻了眼。而女軍站在他們對面，同樣是心中思緒萬千，這一刻她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苦難的童年，顛沛流離的歲月，被商會收容后的安定，從小不讓纏足受訓的經歷，今年年初皇上強硬地下令讓她們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們加強了訓練，不知有多少次這些女孩子們練得哭起來，可是沒用，訓練場上不相信眼淚，打落牙得往肚子里咽，不到三個月，這些個女孩子們告別了女子們的軟弱，變得象男人們一樣強捍，當然最讓她們難忘的是三月份和近衛軍男兵們一起操練的日子，一天內不知有多少次她們這些女人被男兵們摔來摔去，她們早就沒有了女人的羞恥心，早就沒有了女人的嫵媚，當有一天她們真的在訓練中打敗了男兵后，所有的女兵們哭的昏天黑地，一時的勝利讓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哭的女人們哭了個夠，後來在女軍身上少了柔弱，多了堅強，她們自認為可以象男人一樣去戰鬥，她們很感謝皇上在這次校軍會上讓她們出場，她們現在只想著一件事，從前她們受過的苦，現在要一起發泄出來。
「皇上這不好吧，女人怎麼能和男人一起對陣操練呢，這要摸著碰著，那女子便為失節，讓她們以後怎麼辦啊。」孫承宗對朱由校的決定很不贊同。
朱由校輕輕笑了笑，「老師，眼下就是我讓您看的好戲，您上眼。」說著朱由校命令道：「對陣演練立刻開始。」
當京營還在愣神的功夫，開始的命令就下達了，他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那邊女軍以母獅子一樣的速度沖了過來，衝鋒的尖兵將發傻的京營部隊象切豆腐一樣沖了個稀巴爛，然後在一陣衝天的灰塵中傳出來女兵們的喊殺聲和京營的慘叫聲。
皇上這一手可把朝廷來看校軍會的大臣們氣壞了，那些個老頭子們怒火中燒，這男男女女打來打去，挨著碰著，失禮啊，失節啊，他們想不到如此不合聖人之言禮儀之道的事情竟發生在他們眼前，這簡直是人心不古，禮義淪喪啊。老夫子們正想起身怒氣沖沖地向皇上進諫的時候，卻看到了更讓他們吃驚的一幕，操場上對陣已經結束了，女兵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到一邊，留下了被放倒一地的京營士兵。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景象，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京營會輸得這麼慘。
好半天，人們才緩過來，朱由校怒聲喝道：「京營殿帥何在？」京營殿帥趕緊跑過來心驚膽戰地跪在檢閱台前面，「你來告訴朕，下邊操場上的軍兵是那個部分的？」
「回皇上，是京營。」
「狗屁，連女人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資格叫軍人？朕真的是一點都指望不上你們，朕打算以後讓女人來衛戍京城。」
「皇上？您可不能如此啊。」大臣們一聽就急了，他們可不敢讓皇上這麼胡鬧。
京營殿帥緊著說：「皇上，剛才事出突然，京營沒準備好，可否讓京營將士準備好了再戰？」
「你們不服輸是吧？好，再來一次好了。」說著朱由校下令，讓京營和女軍再進行一次對陣演練。很快的兩隊新上場的演練部隊在命令下對打了起來，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次女軍以更大的優勢取勝，女軍走了以後，留下了滿地的殘兵敗將。
「京營殿帥，你還有何話說。」
「這？」京營殿帥這次算是徹底沒咒念了。
「京營如此無能，怎能衛戍京師，從今天起，京營併入近衛軍中，由近衛軍重新操練。」朱由校怒聲下旨。
百官一聲立刻嗡地一下轟動了起來，皇上不經內閣就擅動軍制，這實在是太不把文官們放在眼裡了，雖然說皇上有下中旨的權利，可是這京營又豈是不經商議就可以擅動的，京營這裡面的水深著呢，進入京營的官兵多是顯貴之後豪門之子，皇上一動京營可是牽涉到許多大臣的利益呢。所以大臣們是極力反對，紛紛過來上本要皇上收回成命。朱由校看著大臣們紛亂的樣子大聲說道：「夠了，都閉嘴，朕給你們兩條路，一是同意朕的旨意，朕也不讓百官為難，從此京營的薪餉由朕來負責，朝廷不再負擔。」群臣們一聽立刻議論紛紛，要知道京營一年的軍餉不在少數，要是皇上肯負責的話，那麼朝廷可以節省出來一大筆錢呢。「當然你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朕收回成命，但是從今天起京城衛戍就由女人來負責。」大臣們一聽這話立刻傻了，他們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