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0章 恩科

太常博士蔣有志坐在自己的書房內，右手執書，左手摸著鬍鬚，看上去是在看書，但實際上，眼神卻不是在書上，好像是有萬千思索一樣。

「父親。」書房外面，傳來兒子蔣榮的聲音。

「進來吧！」蔣有志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讓自己的兒子進了書房，對於蔣榮的來意，蔣有志心中很清楚，這也是讓他感到為難的地方。

「父親，孩兒想參加恩科。」蔣榮進了書房，就十分恭敬的說道。

恩科已經傳遍了天下，將會在半年之後，八月中秋的時候，在燕京進行恩科，這是一年之後，朝廷再一次舉行科舉考試，甚至去年的時候，有些學子還沒有回家，又要回到燕京進行科舉。不過，對於這些學子們來說，能憑空獲得一次這樣的機會，是十分難得。哪怕一年考一次，這些人都是願意的。

「你知道太子殿下為何在今年開恩科？」蔣有志看著自己兒子一眼，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都是前朝皇帝的勸學詩，但不得不承認，天下的讀書人都想當官，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

「孩兒不知。」蔣榮哪裡知道這裡面的秘密。

「陛下神勇，打的江山實在是太大了，朝廷缺少官吏，所以才會開恩科，這些官員恐怕是要向西的。」蔣有志嘆息道：「西方雖然已經落入大唐之手，但到底和中原不一樣，傳聞那裡茹毛飲血，都好像是禽獸一樣，所以陛下一路前進，殺戮過多。」

「這樣不是更好嗎？父親，在這裡，就算是狀元，也是學了三年之後，才能出來做官，可是在西方，可以有更多的機會。」蔣榮忍不住說道。

「真是胡鬧。你去了西方，你娘如何是好？」蔣有志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西方路途遙遠，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更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歸來，一去不復返，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父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既然孩兒走上了科舉之路，那麼這件事情都是遲早的事情。朝廷不開恩科，正朝的春闈之後，還是會派遣官員前往西方的，這次恩科也是一樣，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前往，這樣最起碼比別人多一年的時間。」蔣榮正容說道：「而且孩兒還想前往西方見識一番，看看大唐大好河山。」

「你，哎！」蔣有志看著自己的兒子，身材消瘦，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唯獨眸子之中閃爍著堅定之色，顯然已經打定主意了。當下嘆息道：「這樣也好，趁著年輕多出去走走。不過，你要記住一件事情，若要為官，只要安心治民，不得摻雜其他的東西。」

蔣榮聽了聞言一愣，並不清楚蔣有志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蔣有志嘆息道：「這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日後也是太子的天下，但是西方是什麼地方，那是諸位皇子的地盤，到了那裡，你是聽太子的呢？還是聽極為王爺的呢？現在陛下在，自然是聽陛下的，但是陛下百年之後呢？」

蔣榮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蔣有志不願意自己參加科舉的緣故。只是，生在這個時代，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說的不錯，生在這個時代，是你們的幸事，也是你們的不幸。你們將會接觸比我們更多的東西，也將會碰到更多的考驗。」蔣有志想了想，笑道：「也罷，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考慮了，但記住了，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以後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不會後悔的。」

「孩兒明白了。」蔣榮心中很感動，輕輕的退了下去。

實際上，在燕京城中，和蔣榮一樣的人很多，當然，像蔣有志這樣的明白人也很多，但都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是生在這個時代最幸運的事情，因為這是一個盛世，大唐王朝南征北戰，所向披靡，打下了一個強大的帝國；同樣也是他們最大的不幸，因為這些人中舉之後，有可能會派往西方，距離中原數萬里之外，也許終生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鄉，以後都會終老他鄉。

但是，和蔣榮他們一樣，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是沒有任何辦法選擇的，除非不走這條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些人只能是不得不接受未來的安排。

東宮之中，李定北已經看到眼前的名單，這些名單是禮部整理出來的，上面密密麻麻的準備參與恩科人員的名單，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有，就有百餘人參加這次恩科。」林如夢挺著肚子走了進來，看見李定北面前的名單，說道：「這下好了，不愁朝廷的官位不夠了。」

「是啊，只是父皇太能幹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有再多的官員也不夠的。」李定北嘆息道：「所以這次科舉，偏向於實事，不知道能錄取多少人？」

實際上，大唐的科舉已經越來越向實事方向轉變，對於詩文之流，在科舉之中的比例越來越少，主觀性的東西越來越多，這對考察一個合格的官員，將起到很重要的作用，當然，這能不能得到一個合格的官員，誰也不知道，能做到的只能是聽天命而已。

「殿下準備將這次恩科的進士們都送到父皇身邊去？」林如夢遲疑道。

「自然是這樣的了，相比較中原，西方還是缺少許多官員，這次就讓這些進士去吧！」李定北不在意的說道。

「父皇那邊實際上缺少的只是有經驗的官員，這些新晉的進士們應該留在國內才對。」林如夢搖搖頭，有些不贊同李定北的決定。

李定北聽了面色一變，俊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思索來，林如夢說的很有道理，西方佔領區雖然已經落入唐軍之手，但想要治理這個地方，徹底的加以轉化，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更多經驗豐富的官員前往，那些有經驗的官員就成為首選了。

「只是。」李定北沒有說下去，有些話李定北不好說出口，哪怕是面對林如夢也是如此。

「殿下是擔心這些人一去不回，會輔佐其他的皇子？」林如夢搶先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