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章

2.002章

大慶永威二十二年,今上登基已三十四載,距離那場名垂青史的東征,已經過去了十九年之久。

今上自登基以來,很是勤於政務,待天下大治、國庫充盈之後,又興兵事攘夷拓土,於二十二年前揮兵三十萬遠征東胡,歷經三年時間,先後從東胡人手裡奪回了遼東、遼西、樂浪、玄菟四郡。在此之後的十九年內,朝中四支大軍南征北戰,東拒胡人、北破匈奴,南征蠻夷,連戰連捷,讓大慶國威遠揚。

九月初的時候,秋風已漸涼,帶著豐收的喜訊吹徹整個大慶帝國,與此同時,征南將軍顧文雄凱旋的消息也遍傳朝野。已年過花甲的聖人早在月前聽聞前線傳回的捷報時,便在金鑾殿上宣旨召告天下,道是征南大將軍凱旋之日,便是文武百官出城相迎之時。畢竟,像征南將軍這般連戰連勝,僅以兩年不到的時間,便從那些南蠻手中連奪十六城的戰績,在整個大慶國長達百餘年的歷史上,除了開國一朝之外,也唯有十九年前的那場東征之戰足已相提並論。

所以,這樣盛大的凱旋儀式,征南將軍自是能夠當得起。

凱旋的這日,萬里晴空碧如洗,白雲悠悠隨風散又聚。

朝中大臣們早早的就已經收拾妥當,由相國袁大人率領著列於安定門外,等待著大軍歸來。而那些來瞧熱鬧的帝都百姓,則被數千名甲胄鮮亮的侍衛強行阻擋在了數丈之外,只能夠遠遠的瞧著這百年罕見一幕,做一個歷史即將轉折的見證者。

此刻,慶帝高坐金鑾殿,看著空曠的下殿,等待著百官將征南將軍迎回大殿,蒼老的面容上,泛起幾許頗為自得的笑容,想著方才身旁老太監說的那番話,心裡更是覺得高興,畢竟,從古至今的帝王中,能有他這般文治武功的雄主,也不過是秦皇漢武二者。

不過,在今天之後的史書中,怕是會再多一人了,而這個人便是他——慶帝!

正如此想著,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和驚呼,緊接著,偌大的宮殿內突然暗淡,慶帝抬眼透過門窗朝殿外看去,便見方才的還艷陽高照的萬里晴空,眨眼之間便黑夜降臨,星光閃爍。

這……這是天狗食日的異像???

竟然在征南大軍凱旋之際,出現了這等驚天異像?!!!

慶帝大驚,驀的從寶座上站起,驚慌中打翻了御案,差點從天階上跌落下來,幸好一直隨侍在旁邊的老太監快速的將他扶住。

「陛下,太史令求見!」

「宣!快宣!」

「陛下!陛下!大事不妙啊!」年過不惑的太史令伊若望連滾帶爬的進來,匆匆忙忙磕頭哭道:

「天狗食日,白日現星空,乃逆天之相……方才微臣藉機觀星,發現東北方位有殺星臨世……」

在整個大慶王朝翻天覆地尋找殺星的時候,遠在離大慶帝國皇城千里之外的東萊山上,有一個已昏迷將近十餘日的人,正在慢慢的清醒。

驚擾她的是耳邊那斷續的低泣聲,楚寧仔細的聽了聽,不是宋然,像是個年齡甚小的蘿莉,只是不知為何而哭,嗚嗚咽咽的聲音,格外惹人心憐。

楚寧一次次努力的想睜開眼,看一看到底是誰在哭泣,但眼帘重若千鈞,每每當她看見一絲光亮,又將她扔回了無邊黑暗,唯有那斷續的哭聲,一直縈繞在耳際,即使是在楚寧掙扎疲憊到失去意識的時候,那道哭泣聲,依然若有似無。

這是一間泥牆茅檐的小屋,屋子裡十分簡漏,除了一張墊著乾草的小木床之外,整個房間就只有一張沒有上漆的小木桌算是傢具。

躺在床上的楚寧苦苦掙扎著想要睜開雙眼,眉間的痛苦之色愈加明顯,直到數十息之後,她終於穩定了呼吸,完全睜開了眼。

那一刻,從她眼底流露出來的是深遂到無法言喻的痛楚,但在轉瞬之後,她眼底眉梢的痛楚皆被一種茫然取代,與這茫然隨之而來的,卻是無與倫與的震驚與駭然。

這不是在她家裡,也不是在醫院,這是一個全然陌生到極至的地方。

楚寧艱難的支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質地廉價、樣式奇特的衣服,隨後便著眼去打量房間內的擺設——老式的木頭床,連漆都沒上的簡易小木桌,還有那些仿古的土瓶瓦罐,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陌生無比,彷彿她在這一閉眼、一睜眼之間,便從高樓大廈林立的現代化都市來到了一個古裝影視基地。

看著這些陌生的東西,楚寧忍不住想伸手揉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卻在伸手的那一剎那突然頓住——那是一雙粗糙而指節分明的手,粗糙到根本就不該屬於一個大型集團公司總裁所擁有,當她將這雙手放在胸前,隔著那粗布縫製的古式廣袖長衫,努力的想尋找到那可以證明她年齡和身份的特徵時,卻帶著不可置信僵在那一馬平川上……

開什麼玩笑?她楚寧只不過是得了一場重感冒,只不過是懶得去吃藥看醫生,只不過是在車上閉眼睡了一小會兒,怎麼可能在這一閉眼一睜眼之間,就從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的現代都市美熟御,變成了一個足夠起降波音777的太平公主?特別是在她從房間里找到了一面銅鏡后,更是瞧著裡面那張模糊不清的包子臉失去了言語,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覺醒來,竟全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難道睡個覺的時間,就被宋然弄去做了整容整形手術?那自己現在是在棒子國還是人妖國?變、性手術有沒有被順帶做了?

就在楚寧帶著無比震驚檢驗自己性別的時候,那搖搖欲墜的木製房門被人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了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雙眼紅腫,穿著一件楚寧在古裝電視劇里見過的窄袖交領的褐色短打,手上托著一個木碗,碗中裝著一些不明成份的黑色汁液,老遠都能明到一股詭異的氣息。

小姑娘方才進門,一眼看見面色稍霽、正匆匆放下衣罷的楚寧,當即驚喜又驚詫叫道:「二……二當家醒了!二當家醒了!二當家……你終於醒了……」

二當家?!!!

楚寧心裡正慶幸著自己只是做了整容整形,沒有做變性的時候,卻在剎那間被這個小姑娘的驚呼拽回了神智,更是被小姑娘嘴裡的那句『二當家』給嚇住——這是在喊她嗎?難道她這一夢醒來,不但換了個地方換了個身體,連身份也換了嗎?這也太殘忍了吧?就以這聲稱呼來看,不是山賊就是海寇,還是那種必然在半集內就會被炮灰,專門用來給主角刷聲望和名望的小頭目大醬油……

想到這些,楚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心底狂罵老天爺,可那小姑娘估計是覺得她冷,連忙放下手中的葯碗,麻利的從柜子里翻出了一件麻布袍子給楚寧披在了背上。

「這是今天的戲服?我們演的是哪個朝代的戲?」楚寧帶著最後一希望和僥倖,指了指肩上的衣服,自欺欺人的問道。

卻見這小姑娘皺著眉眼,面帶疑惑的瞧著楚寧,她以為這小姑娘是聽不懂她說的普通話,又想起這小姑娘方才說話的口音似乎帶著一些兩廣地帶粵語的腔調,有些相似,於是便換成粵語學著那小姑娘的腔調重新問了一遍。

小姑娘明顯被楚寧的問話驚住,她睜大了雙眼,疑惑的打量著楚寧,心中暗自奇怪,二當家說話怎麼變得這麼奇怪?竟然還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莫不是她被人砸傷了腦子?變傻變糊塗了?

想到這些,小姑娘滿臉擔憂,但她總算還是免強聽明白了楚寧的話,邊比劃邊斷斷續續的為楚寧解惑道:「二當家,我們沒有唱戲,你穿的也不是戲服,是你前不久找王家二嬸子縫的新衣……這裡是紫竹寨呀……你忘了嗎?」

紫竹寨?印像中,什麼什麼寨的,基本都山賊窩?!

楚寧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當時就楞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心底更是浮現了一個清晰的念頭——穿越,她楚寧是真的穿越了!穿越成了一個山賊!

可是!為什麼要在她剛剛拿下一個大項目,得到巨額貸款,走上人贏家的時候穿越?!!!

很好!非常好!在她楚寧辛苦奮鬥這麼多年後,一夢之間,便穿越回到了比解放前還不如的境地,老天爺果然很會玩!

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楚寧又想起自己在銀行里有好多個零的存款,想到別墅里珍藏的美酒,想到再也吃不到宋然做的美味飯菜,想起暖暖還沒有刷到新衣服,想起還沒看完的那本《總裁甜心三步曲》,眼淚花子頓時掉得更厲害了,從水龍頭變成了廬山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

那小姑娘顯然沒料想到會遇上這樣的場景,當時便呆住了,繼而跟著紅著眼眶吸著鼻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吃力的將楚寧扶起坐到床邊,找了塊粗布沾了沾水,小心翼翼的來給楚寧擦眼淚。

也不知怎回事,人生之路走了將近三十年的楚寧,失意、失敗、失戀都沒哭過的楚寧,此刻竟然莫明其妙的哭得一塌糊塗,楚寧想止都止不住,她索性也就不忍耐了,扯過那小姑娘手中的粗布帕子捂著臉和嘴,默默的任著眼淚流個夠。

這下,那小姑娘徹底的傻了眼,連自己的眼淚都忘了流,手足無措的看著楚寧,見她完全沒有停歇了架式,好一會兒才想起什麼似,轉身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搖搖欲墜的木門再次被推開,只是這次推門而入的人顯然並不溫柔,那木門在『吱嘎吱嘎』的叫了幾聲之後,『碰』的一聲便倒了下來。

正在用瀑布洗臉的楚寧被嚇了一大跳,從濕布帕中抬起頭,入目便看到了那橫躺在地上的木門屍體,緊接著眼前便多了一個人,她還沒來得及將來人看清,後腦勺被人猛的拍了一巴掌,耳邊彷彿有隻女暴龍在咆哮:「哭什麼哭?哭喪呢?這大白天的,剛醒來就哭,是吃飽了沒事撐著了?」.

從來都只有打人,而沒有被人打過楚寧當時就被拍傻了,好半晌才想明白自己這是被人打了,頓時瀑布斷流,同樣咆哮起來:「你是誰?你憑什麼打小爺我的頭?打蠢了怎麼辦?你當小爺我不敢還手是嗎?」

「俺是誰?」那女暴龍顯然被楚寧的氣勢震懾住,指了指自己鼻頭,再指頭楚寧,突然反應過來:「小爺?你說你是爺?」

那女暴龍上下打亮了楚寧幾眼,立馬又舉著巴掌就打劈頭蓋臉的打來,嘴裡邊打邊罵:「俺打死你個糊裡糊塗的東西,整天都不學好,只知道惹事生非,現在蠢得連自己是個娘子還是漢子都分不清,讓你活著還有什麼用……」

也不知道那巴掌上面是不是裝了導航定位系統,十幾巴掌甩過來,打得楚寧滿屋子亂竄,可就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得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是我不學好……是我惹是生非……我不是爺……你是爺……你才是爺……」

楚寧這一頓打挨得實在是有點冤,往日里她雖然自喻絕世霸道總裁天仙攻,向來都是走的美熟御路線,再加上她偶爾霸道總裁附體,性格張揚強勢慣了,所以幾個玩得好的損友都會戲稱她一聲爺,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在偶爾間自稱小爺,方才就為了爭那點氣勢,想都沒想就吼了出來,哪料得竟然還會因此而挨頓胖揍。

估計打也打夠了,那女暴龍追上來后,沒有如楚寧預料中持續打擊,只是捏住她的耳朵不幹心的扯了好幾下,疼得楚寧連呼救命,女暴龍這才停住了手和嘴裡的罵聲。

狂風暴雨雷霆初歇,楚寧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從這災難中拯救出來,女暴龍卻畫風突然變,轉瞬就紅了眼,抱住了楚寧的腦袋,使勁的按進了自己懷裡,哽咽著聲音低聲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楚寧,你嚇到俺了,俺還以為……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後面的話她沒說完,那個著領著女暴龍來的小姑娘也紅著眼睛道:「二當家,您要是再晚幾天醒來的話,大當家就帶兄弟們去找青龍寨給您報仇了……」

「報仇?報什麼仇?誰要給她報仇?」方才還哽咽著的大當家又換回了暴龍模式,又是一巴掌拍在楚寧背後,彷彿恨不得自己親手把她拍死似的。

小姑娘人雖小,可顯然是個好心的姑娘,眼見楚寧遭受如此虐待,立刻腳踏七色祥雲,手持漆黑葯碗,英勇拯救道:「大當家的,您下手輕點兒,二當家這才剛剛醒來,腦門子上的傷口都還沒結疤來著,您就這般沒輕沒重的,小心再傷著她了……」

「好……好……俺輕些……俺輕些……」那被叫作大當家的女子年起來約莫二八年華,雖然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粗麻布衣裳,卻也是個面白身長的標緻女人,全身上下該有的都有,楚寧被她這麼用力的按進懷裡,整個臉都毫無防備的埋進她胸前的柔軟,頓時全身一僵,連大氣也不敢出,直到被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推開,才敢偷偷深呼一口氣,努力的想要壓下自己那滿身心的尷尬,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卻連那小姑娘遞過來的不明液體,她都沒來得及仔細瞧上一眼,囫圇著就吞進了肚裡。

楚寧當時就被那突如其來的福利震驚了,等她按捺住自己那顆飽受驚嚇胡蹦亂跳的小心臟時,女暴龍已經風風火火的離開。

在那之後好幾天,自稱是她姐姐的女暴龍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出現過,只有那個小姑娘一直陪著她,身前身後照顧得無微不至。

小姑娘是在這個寨子里出生,也是在這個寨子里長大的人,楚寧以為她會有個大丫或者小花之類的名字,哪料想,這姑娘的名字著實起得有些水平。

她隨父親姓霍,名晚晴——一個非常大家閨秀到完全不像是山賊的名字。

為了方便拉進關係,楚寧毫不知恥的開始誘拐小少女,開口晴兒閉口小晴兒,並從這晴兒姑娘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比如一些關於這個時代的歷史,比如紫竹寨的來歷。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晴兒完整告訴楚寧的,有些事情,晴兒也是一知半解,楚寧只好在根據她的隻言片語加以推測,所以,很多東西,楚寧都只是初步了解,必須親自印證過後,才能夠作為準數。

不過,讓楚寧覺得欣喜的是,這個名叫晴兒的小姑娘雖然年紀尚小,又從小生活在賊窩,但她卻是這個賊窩裡為數不多的幾個知識份子,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夠告訴楚寧這些關於外界的事情,否則的話,楚寧在這陌生的世界醒來,怕是要兩眼摸黑的在這個賊鍋里生活好久,說不定哪天運氣不好,就這麼給炮灰掉了。

除了晴兒之外,這個賊窩裡的知識份子多不過五個,其中兩個還是楚柔和楚寧兩姐妹來湊數,好歹也是能夠把自己名字寫完整、能夠數得清幾千銅錢的人。還有一個則是晴兒她爹,名叫霍蘊書,以前是寨子里的二當家,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怎麼管事了。第四個人,則是半年前寨子里新入伙的一個兄弟,聽說原本是縣城中一個私塾里教書先生,但因惹了事兒,所以就拋家棄口的來到了竹紫寨,最後一個,就是晴兒的弟弟,一個才九歲的小孩。

說起這紫竹寨,雖然是個賊窩,但從表面上看起來,卻也只不過是個破亂的小村落,便是最強大的時候,整個寨中所有人口加起來也不超五百之數。只是,山寨雖小,可麻煩卻是不少。

這次楚寧之所以會受重,就是因為楚柔不跟她比武,她氣不過就帶著兩個人跑出去打獵,結果遇上了青龍寨的人,被對方人多勢眾打了個腦袋開花,不過這姑娘也是硬氣,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逃了回來,一直跑到她姐姐楚柔面前了才昏死過去。

本來都以為楚寧是熬不過去的,哪料想,她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了個十多天,竟然從鬼門關上又把命給撿了回來,雖然說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性子也跟變了個人似的,但總的來說,還是讓寨中許多關心她的人鬆了口氣。

在晴兒的叨叨絮絮的舊事中,楚寧又悶在房間里靜養了十餘天,直到一個彎腰駝背的老村漢過來給她換掉頭上的草藥后,晴兒才興高采烈的宣布她解禁出牢,可以出去活動活動身子骨。

說起來,現在還是九月中旬,但這個世界的天氣已經逐漸轉涼了,在這個賊窩裡,沒有小說和電視劇里的錦衣華服、廣袖飄飄,楚寧只好把麻布短打裡外套了兩件,在晴兒那驚詫的眼神里,她忍了又忍才放下了拿在手中的第三件,不禁打心眼的懷念起以前的生活來。那個時候的楚寧,雖然也經常喊著空氣變差、全球變暖,但十一月穿件單衣或者短裙耍風度的事情,她也沒少干過,哪料想,如今竟然穿到了這麼個地方來,一個連綿布都還沒有的世界,她還能活過這個冬天嗎?

帶著這些自我憐惜,楚寧跟在晴兒的身後,終於第一次踏出了房門,看到了這個全新世界的第一眼。

今天雖然有點冷,但著實是個不錯的天氣,太陽早已高高升起,萬里的晴空白雲飄飄,遠處的山谷環抱、青山巍峨、古木參天,樹下溪流縱橫,芳草萋萋,仿若一個與世隔絕的桃源仙境。

對於這個世界的第一眼,楚寧是由遠處向近處看的,所以,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就當是出門旅遊一趟,看看山野風光,沾沾草木靈氣。

她將目光從遠處慢慢收回,然後看到了寨子外面大片大片的紫竹林,看到了木製的寨柵,看到了那些低牆矮檐的房屋,這些房屋沒有絲毫規劃,都是用土坯或者石塊壘的牆,斑駁的牆上到處開著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知道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故意給老鼠留的後門。在矮牆的上面,有些人家蓋著一層薄薄的茅草,也有些人家蓋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石板……總而言之,楚寧並不認為這些房屋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也不認為這些屋子住著很安全。

在這些屋前屋后的空地上,有不人都在忙活,有人在竹簸箕里挑選著蠶繭,有人在泥糊的土灶上架著大鍋燒水,還有人架著一個木繅車正在繅絲……

不論男女老少,都在做著自己力所能及或者免強可為的事情,與他們勤勞相對應的是,每個人都是滿臉菜色、瘦骨伶仃,每個人都是衣服上面,都是補丁上面再補丁。

貧窮和破敗——這是楚寧對紫竹寨最初也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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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御天下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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