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夢境之蛇（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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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孝一腳踩上第一階樓梯后，突然頭一疼，像針扎一樣，痛到連眼睛都睜不開。

下意識的，他立刻伸手扶向身旁記憶中的樓梯扶手位置，防止自己摔倒，只是手下的感覺又讓他心中微驚。

手指沒有摸到鐵制的樓梯扶手，反而有點像是布的手感，這可不太妙……不過張孝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剛穩住身體他就立刻牙齒狠咬舌尖，以疼痛刺激精神，為求儘快清醒。

精神體自然是不會出血的，但還是能感到疼痛，張孝立刻因為疼痛而清醒，甩甩頭，意識到不對勁的他立刻警惕起來，還不等眼睛睜開，就手掌虛握，精神蔓延，掌心凝聚出最熟悉也最順手的鬼頭刀形狀。

握著鬼頭刀，張孝終於略略有了底氣，睜開眼，看向眼前的變故。

他原以為再任何詭異可怕的景象出現在面前也能夠沉著應對，只是，在他眼前出現的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地方熟悉又陌生，讓他臉現恍惚，如在夢中。

腳下軟綿綿的，低頭一看原來是地上鋪著地毯，抬起頭再一看，他分明站在一條飛機上的走道里，腦袋兩邊各有一排關閉的行李架，身體兩邊是一排排的座位，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位置上，沒有繫上安全帶，他們有的在低聲在說話，有的則帶著眼罩在睡覺，還有些人走在過道里，大概是要去盥洗室的樣子。

這哪還有什麼昏暗的樓梯間，一切都是如此安寧靜逸，一點也沒有剛才的陰森詭異。

然，張孝一點兒也沒有放鬆，清醒過來后反而眉頭緊皺，臉照寒霜。

這不只是因為眼前的詭異，在剎那間彷彿時空變幻一樣令人驚異，還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太過熟悉，不，與其說是熟悉，還不如說是印象深刻。

這看似平凡的場景在張孝的腦海里留下太過深刻的映像，只不過那樣子和眼前的平和靜逸不同，而是蒙上血腥的顏色，是恐怖詮釋，是地獄降臨。

那就是前不久在飛機上的經歷，他親自把這安寧的一幕化作了血海地獄，充斥著恐怖和殘忍，沒有一丁點兒的人性。

他幾乎把飛機上所有人都殺死了，殘肢斷臂、梟首斷頭，沒有一丁點猶豫，沒有一絲一毫遲疑，為的就是抹除威脅，為的就是不讓這些人成為敵人的人質和幫手。

張孝現在才感覺到，他對於那時候做的一切並不如他所以為的那麼不在乎，顯然，在內心深處的某一塊地方，他為之前的所在所為感到……後悔。

看著眼前的情景，他內心有著觸動、有著嚮往，這平靜到平常的一幕，他不忍也不願意破壞，但可悲的是，記憶中，眼前這一幕很快就會被破壞殆盡，而動手的正是他自己。

張孝不知道自己過去有沒有回想過，回想回到當時，自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不再粗暴的殺人，不再自私的殺人，不再……

這時候，一個穿著空乘制服的女人從過道一邊的乘務員位置上站起，響動驚醒了陷在自己思緒里的張孝，讓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那個空乘徑直走到張孝的面前，像是看不見他手上的刀，很禮貌的問候道：「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張孝這時候也正好抬起頭看到她的樣子，但他看著那巧笑倩兮的臉龐，剛剛稍微清醒的腦袋又是微微愣住，「……季卿？」

「嗯？我們認識嗎？」空乘語氣有些迷惑和警惕，像是面對時常會遇上的花花公子一樣，但是那蹙眉困擾的樣子卻讓張孝更加恍惚。

因為在他的記憶里，每一次季卿眉頭蹙起的時候，眉心也像這樣會有一個很對稱卅字，更主要的是，他們太熟悉了，只是一句話，張孝就有種恍若回到過去的感覺。

那一瞬間的感覺，讓他確定這就是他記憶里的人，這他太久沒有見到的、牽挂的人。

這一瞬間，張孝幾乎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眼睛更恍惚了。

「我……」

張孝張開嘴，就要說出些什麼，解釋些什麼，他已經不記得現在是現實還是虛幻，但……還不等他說什麼，眼前又發生了變化。

不知時間發生了什麼變化，機艙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橙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讓他看清了他眼前的季卿——就在他的眼前，季卿突然變了，那蹙起的眉頭下那雙黑色的眼瞳突然泛起了綠光。

綠色的光瞬間覆蓋了整個眼瞳，讓她的眼睛變成了綠色，瑩瑩的綠色在橙紅色下是如此美麗動人，像是最美的寶石，神秘高貴，卻讓張孝心中驟冷。

因為他眼前的季卿就和記憶中那些人一樣，就和那些被趙珂能力「感染」的人一樣，被「Friend」操縱的人一樣，變成了喪屍一樣。

危險的預感襲上心頭，張孝幾乎沒有猶豫，下意識的伸手一遞，掌中的鬼頭刀就這樣穿透季卿的胸口。

噗嗤——

濺到臉上的溫熱讓張孝回過神，他這才發現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只是他猶自不敢相信一樣，獃獃的看著臉上帶著恐懼的季卿。

「嗚……」

季卿張開嘴，卻只吐出血，臉色凄惶，眼神迷惑，她向張孝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他一樣。

「為……為什麼……」

終於，斷斷續續的，季卿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話卻像是驚醒了一直迷茫的張孝，他沒有讓季卿碰到自己，反而驟然抽回手中的刀，臉上的迷惑消失，隱有明悟。

「太假了……」

低低吐出三個字，張孝臉上雖然還有些不忍，但還是退後兩步，避開倒下的季卿，任憑她「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怎麼了？！」

「死人啦！！」

「……」

這時候，像是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過道兩邊的椅子上又陸陸續續有人站了起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就和當時在飛機上最初有一人死去的時候一樣，圍觀的眾人漸漸地把這裡圍住。

只是這一次和那時不同，現在「殺人兇手」就在人群里，而且，張孝環顧周圍，發現周圍這些人盡都是一副面孔——他的面孔。

這些臉或是正氣凜然，或是義憤填膺，看起來一目了然，讓人感受到公平正義的感覺。

「這算是什麼？拷問自我嗎？」

看著眼前這些「自己的臉」，張孝的嘴角露出嘲意，眼中的軟弱漸漸消逝，他終究沒有被眼前的幻境迷惑，他也終究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

……

加班好累，寫完睡覺啦~

感謝書友「銀色戰車鎮魂曲」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