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夢境之蛇（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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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孝並不確定自己要找什麼，但他知道如果真的能夠找到些什麼，那一定是在這幢半殘大廈的最上方。

那裡距離他降臨之地最近，那裡也是被這個意識空間最強大的生物襲擊過後留下的殘骸，要有什麼遺留也一定會在那裡。

只是，張孝並沒有想到會找到這樣的東西……

……

心頭的陰影越來越重，張孝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耗盡心力一樣，但他還是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走向這個昏暗地方的終結。

樓梯終究不是無盡的，張孝再又走了四五層后終於看到了光芒。

說是光芒其實並不確切，那並沒有光明大放的感覺，僅僅是比起樓梯間的昏暗亮堂了少許。

張孝沒有猶豫，沿著最後的樓梯走上去。

不出意料，首先看到的就是殘破的樓層，房間也沒有幾間完好的，消失的上層、戛然而止的樓梯，扶手也像被巨力撕扯，整個扭曲向上，刺進天空，看著很是詭異可怖。

不過這一幕並沒有出乎張孝意料，在外面看到這大廈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東西並不是被斬斷，參差不齊的斷口結合他所聽到的消息，很明顯可以確定這大廈是被遮天巨蛇一口咬斷的。

現在所見也證實了這點。

這裡除了環境，更令人不安的是那光線的顏色，所謂的光亮並沒有帶來光明，僅僅是讓昏暗變得醒目了些，能夠看清一些東西的細節，但這並不會讓人心安。

因為……抬起頭就能看到那遮天巨蛇越來越靠近的巨大身軀，在陰影中能清晰的看到那一片片比磨盤還要大的鱗片，那在每一條縫隙里隱藏的暗影，那充滿著邪惡和恐怖的味道。

「該死的，在這裡感覺它更大更噁心了！」

張孝話音未落，抬起的腳驟然停止，整個人突然呆愣住了。

好像視覺能把那怪物的壓迫力增強一樣，張孝只是看了眼就覺得自己不能呼吸，心臟無法跳動，身體動不了了一樣，但事實上他並不需要呼吸和心跳，那不過是習慣成自然的幻覺而已。

讓他動不了的只有他自己，他的精神力完全被巨蛇的存在感壓制住了，就像凡人遇見龍一樣，被龍威懾服，某種更神秘的精神壓迫……或者是，靈魂？

張孝不知道，巨蛇都沒有看著他，這一切都像是自己的想象。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很久，張孝不確定時間，當凜冽的寒風把他凍醒時，他才回過神發現一切並沒有什麼變化。

「呼……」

張孝收回腳，看看身後，他差點就沒穩住身體摔下樓。

低下頭不再去看那天上的陰影，他沒有回頭下樓，而是走出樓梯間，沿著走廊仔細觀察周圍的一間間房間，尋找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可不會就這麼放棄。

這裡就和樓下一層大廳不同，不再是張孝腦子裡的記憶景象，而是「正常」的殘破大廈里的樣子。

很顯然，這裡和他最初降臨的地方並不一樣，這裡所有的房間都不逼仄狹小，雖然現在沒有幾間是完好的，但大體上還是能看到房間原本的大小。

他並不覺得奇怪，降臨時那間房間充滿了深刻的情感印記，光是看就讓人覺得其中隱藏著種種痛苦回憶，一定是早田次郎過去的記憶，因此才夠溝通一二兩層意識空間，成為一條通道。

至於它為什麼會在一幢現代化的大廈里、會在一座鋼鐵城市之中，這就不是張孝能夠揣度的了，不過恐怕也和早田次郎的意識有關，畢竟這就是他的意識世界，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識或潛意識構成的。

張孝沒有深究那些無法找到答案的事，反正那些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只是在尋找一些異常，無論是大廈本身的異常，還是意識空間的特異點。

在寒風中他的眼睛睜不開，巨蛇的陰影也不足以讓視線變得很好，張孝看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發現，一切看起來都只是殘破大廈的景象，遭受到破壞的大廈看起來並沒有隱藏什麼秘密。

「奇怪，怎麼可能一點異常都沒有？」

張孝並沒有放棄，剛才一路上來已經證明了這大廈有著異常，絕不僅僅是他降臨的那個房間，這大廈本身也不同凡響，看看它的高度就知道了，在這周圍普遍是平房的地方，這斷了一半還鶴立雞群的大廈本來就證明了這大廈的不尋常。

就和遮天巨蛇、意識巨人一樣，在意識空間體型的大小是個很重要的屬性，不但意味著力量的強弱，重要性也是如此。

這大廈一定意味著什麼，張孝確信這大廈一定有問題。

現在沒有一點收穫，但張孝並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雖然他也只是猜測，但在意識空間，這種事情本就沒有所謂的證據，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他並沒有運用正確的方法。

「是跑錯了樓層嗎？」

張孝有些遲疑，但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這幢大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阻止他上樓、上到現在的「頂層」，即使到最後一刻也是如此。

——那巨大的壓迫感不可否認是遮天巨蛇本身帶來的，但細細一想，沒有大廈的配合，那個壓迫感怎麼可能讓身在大廈里的他感受的那麼明顯？

這大廈本身有意識，或是被某個意識控制，而且這個意識不可能和咬碎大廈的遮天巨蛇是一夥的，那麼顯而易見，它會抵抗巨蛇的威壓，而它在張孝登上頂層前放開了抵抗，讓敵人的力量進入，顯然是要阻止張孝的行動。

所以這裡一定有問題，這裡對這幢半殘大廈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只是無論張孝怎麼看，這裡都很普通，殘破的房間，到處都是建築碎裂留下的垃圾，沒有任何其他稱得上可疑的痕迹，甚至沒有生氣——這裡沒有「人」留下來的痕迹，就和這鋼鐵城市其他地方一樣。

「該死的，這裡半點不像有意識存在的地方。」

要不是樓梯間和一樓大廳的遭遇，張孝都要懷疑自己了，這裡一切都如此普通，普通到看不到一點異常的痕迹。

張孝轉來轉去，一一查看地上所有的垃圾，可是除了倒塌的牆壁，破爛的桌椅，連塊玻璃都看不到，實在是沒有什麼異樣。

「異常、異常……如果說異常不是早田次郎自己留下的痕迹，那麼……難道是外來的異常？」

張孝思路一轉，隱有所得。

他本來一直在尋找這地方可能隱藏的早田次郎某種潛意識異常的映射，就像是他降臨的狹小屋子一樣，某種記憶的具現化，那可能會是些小東西，或許會是一張照片，一個打火機，一頁筆記，一支筆又或是其他的什麼。

可仔細想想，就算有這種特殊的東西存在，但這些東西也不可能就在這一層——這麼巧被巨蛇一口咬斷的這一層。

但大廈里的意識確實是在阻止他來到這一層，這裡一定有著什麼大廈意識不想讓他發現的異常。

那麼很顯然，這裡被大廈中的意識忌憚的異常只可能來自一個地方。

張孝抬起頭，再次看向天空那巨蛇。

那陰影遮天蔽日的巨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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