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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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孝對於自己的推測非常有自信，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那時候」的他確實有種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感覺。

這當然是錯覺，但張孝絕不會否認那時候自己的「強大」。

沒錯，無論是對自己狀態的了解，還是對於系統、異界神的目的，都不是他現在想到的，而是在他「超頻」狀態時分析出的結論。

超頻狀態的他就像一個全功率的超級生物電腦，能夠從細微處見真知，能夠從方方面面收集信息、分析結果，其強大類似於有限度的「回溯過去」、「預測未來」。

由於深刻理解那時候自己的強大、全能，因此他才對於自己的推測如此深信不疑。

不過說到底張孝也確實是個自信的人，連對他自己也從不懷疑，更不要說對於「超級張孝」得出的結論，哪有不信的道理。

就像此時，對於「剛才」自己制定的計劃，他毫不懷疑就要去完成。

「讓我看看，是這個方向沒錯。」

在下水道里走了小半天，張孝一直沒有回到地面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辨認方向的，目的地又是哪裡，反正他一路上左拐右繞，目標非常明確。

不過再是有辦法辨認方向，實際上走在下水道里也非常不舒服，那奇怪的、甚至不能用惡臭來形容的複雜味道，簡直令人窒息，更不要說近乎完全漆黑的環境，即使張孝有昏暗視覺，也依然壓抑和孤寂。

這是人類的本能，嚮往光明、嚮往自由，也同時厭惡一層不變的單調和令人感到孤寂的黑暗。

矛盾又懦弱。

只不過再是令人不舒服，張孝也會克制下去，他當然不會、也不敢回到地面上，因為那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社王町在過去可能只是個小鎮子，但在二十一世紀10年代后的霓虹，這地方已經和大多數大城市沒什麼不同。

不是指人口、面積，而是那因為旅遊業繁榮帶來的基礎建設的改變，比如更多的公共交通、更多的銀行超市，以及更多的……攝像頭。

雖然普通人很少有意識到自己近乎時刻身活在他人的監視中，但善於觀察的張孝早就發現這小鎮上到處都是攝像頭。

私人的、民用的，例如防盜攝像頭之類的；政府建設的，例如監視交通違章、超速的馬路攝像頭，對於景區、景點不文明現象的攝像頭等等。

看起來這些攝像頭分門別類、各有不同，但張孝知道，這類東西只要聯網，在某些時候就都是某些人的眼睛，無論是技術高超的黑客，又或是……權勢者。

毫無疑問，在社王町，東方仗助一夥都絕對的是權勢者，從看到東方邸的豪宅那一刻開始，張孝就知道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東方仗助以及他身後的勢力，對於社王町的掌控都很深入。

他們就是社王町的土皇帝。

這種情況下，剛剛乾掉別人老大（他還不知道東方仗助沒死），還敢走在時刻有監視的大馬路上，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張孝可不相信川尻早人會不找他的麻煩。

又忍耐著令人窒息的氣味和孤寂走了小半天，張孝突然停下腳步。

「到了。」

抬頭看著眼前好似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個窨井蓋，張孝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其實看似相同的窨井蓋上，在不起眼的地方都鑄有編號，只要搞明白編號的含義，再結合小鎮市政建設的規劃順序，自然能夠大致根據窨井蓋的編號來定位。

確定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后，張孝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平靜下來，他在再次調整自己的情緒，進入到那種極端克制的狀態。

已經逐步恢復的精神力，讓他能夠再次召喚出自己的替身，極端克制的狀態，也讓他能夠再次嘗試被東方仗助替身「修復」的能力。

無聲無息，修羅刀出現在他的手上，慢慢的，一層淡淡的紅霧從刀身上逸散。

雖然還比不上剛才醫院出來時那仿若紅雲一般的厚度，但顯然，瘋狂鑽石對於修羅刀的「修復」，已經漸漸失效。

不過紅霧乃至紅雲的厚度，其實就是意志之刃氣化的數量，越薄、越稀，消耗自然越快，能夠無視防禦的時效也就越短。

但好在，暫時對於張孝來說，時間還有的是。

算算時間，張孝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靠在窨井蓋延伸下的梯子旁，閉目養神，沒一會兒，他本就平穩的呼吸都若隱若現了，似乎已經睡著了。

睡眠本就是天然快速補充精神力的方式，在沒學會回復精神力的功法前，這對於張孝來說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式。

張孝不是心大，而是他知道自己將要做的事有多危險，不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巔峰，連半分勝算都沒有。

因為他針對的是異界神，但破壞的是主神、是系統的計劃，絕對不可能無驚無險，一帆風順。

時間就在張孝沉睡中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而就在張孝在不知名的下水道中睡覺的時候，地面上，社王町卻還看著和平時一樣平靜。

但在某些有心人眼裡，已經看到那風捲雲舒的天空中醞釀起的狂風暴雨。

一處距離東方邸不遠的公園裡，許久不見的小蘿莉娜娜正坐在鞦韆上，一盪一盪晃悠著小短腿，帶著可愛的笑靨，眺望著那漸漸熄滅的煙雲——那是東方仗助剛才和張孝、片桐安十郎戰鬥的地方。

一條商店街上，一個大熱天仍然帶著棉線帽，穿著像個街頭混混、滿身奇怪紋身的嘻哈族，正看著臨街櫥窗里的電視新聞，那上面正在播報一則飛機失蹤事件——那正是張孝來時的航班。

社王町車站，隨著大量人流上下，一個身量奇高，長得很嫩，戴著奇怪帽子，穿著「前衛」，偏偏又有種中年人沉穩感的男人從列車上走下，來到了社王町，他眼神平靜，帶著一絲懷念注視著周圍。

這些人或是早有計劃，或是臨時決定，卻都在某種巧合，或者說「命運」的驅使下一起來到了這裡，登上了舞台。

他們，正是這場大戲不可缺少的主配角。

一旦命運的鐘聲響起，大幕拉開，歷史的齒輪交錯向前時，這些人就要在社王町登上名為命運舞台，上演一幕幕悲喜劇。

他們或為了利益，或為了仇恨，或為了命運，或為了自己，他們有著種種無法放棄、無法訴說、甚至無法理解的理由，登上這個舞台。

但他們不知道，這個或許是命運搭建的舞台上，主題從來只有一個。

生，或者，死。

而更殘酷的是，在這個以生命為賭注地方，勝者未必獲得一切，而敗者一定一無所有，連同生命和靈魂，都將成為失敗的代價。

誰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因為系統的陷阱，還僅僅只是一個巧合。

最終，又是否有一個演員能夠得償所願，獲得鮮花和掌聲，獲得夢寐以求之物呢？

沒人能夠知道，即使是一手締造這個舞台的命運也不會知道。

一切只有等帷幕拉上，只有等時間給出答案。

……

……

感謝書友「銀色戰車鎮魂曲」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