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武○斗者之魂（一）

089

張孝左手上的那絲鮮血並未滴下，當然也未被金烏的高溫蒸發，某種力量保護著這地血液。

從掌心擠出的這一絲鮮血順著展開的手掌在掌心滑動，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留下的血跡隱約構成了一個圖案……一個刀的形狀！

嗡————

就在圖案出現的剎那，那滴血液突地一震，瞬間化作一片血霧瀰漫開，在這白茫茫的空間內顯眼極了，可不一會兒，血霧就稀薄的幾乎看不見了。

張孝沒有覺得意外，手掌虛虛的握著，靜靜等待著。

稀薄的幾乎看不到的血霧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吸引一樣，又再次凝聚起來。

凝聚在張孝的手上。

凝聚成了一把刀！

一把鬼頭刀！

「果然，以血脈為引，就能喚出這把刀，這把根植於我「意志」的鬼頭刀。」張孝看著眼前自己手裡的鬼頭刀，恐怖的臉上笑容隱現。

這鬼頭刀說是鬼頭刀，卻和一般的鬼頭刀有點不同，它的刀柄處雕刻的不是惡鬼，而是怒目金剛相，刀身的兩側各自刻著一句詩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整把刀不顯詭譎兇惡，反而有著佛家的堂皇大氣。

這把刀正是斷頭鬼留給張孝的「種子」。

銀行劫案時，張孝血脈徹底覺醒，食屍鬼血脈和腦魔的血脈完全融合變異成了新的血脈，但，張孝的收穫不止如此，那枚斷頭鬼留下的鬼頭刀種子生根發芽才是他最大的收穫。

原本這枚意志種子想要生根發芽、結出果實來遠沒有那麼容易，但在銀行劫案時，由於異位面輪迴者的入侵，在張孝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得到了現實世界的幫助，那時候他就是世界之子，因此覺醒了血脈，也因此跨越了省去了無數時間和麻煩，直接孵化種子，得到了鬼頭刀。

就像張孝猜測的一樣，這把刀並非實物，而是精神意志之刀，凝聚著他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眷戀，向死求生的強大意志等等。

可以說，他的精神有多堅韌、意志有多強大，這把刀就有多堅固、多鋒利，這就是一把救贖之刃，這就是一把覺悟之刀。

精神意志之刀就著這麼一把神奇的刀，張孝第一次「覺醒」這把刀時就隱約有了如此覺悟，而現在……

「來吧，讓我看看我自己的覺悟！」張孝撕扯破碎的聲帶，聲嘶力竭的大喊，然後，反手揮下了手中的鬼頭刀。

鏘！————

神箭可沒有那麼容易斬斷，鬼頭刀砍在箭桿上，只是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響，箭桿並沒有被斬斷，甚至一點破損都沒有。

張孝背對著這些，可看不到箭桿的損傷，他毫不氣餒僅是提刀再砍——他可沒指望一刀就能砍斷射殺金烏的神箭。

鏘！

鏘！————

鏘！！！————

……

鏘！————

張孝也不知道砍了幾刀，箭桿聽起來還是聲音清脆，但張孝絲毫不為所動，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最後的機會，無論多少刀，只要他還沒有死，他就一定會一直砍下去。

鏘！————

這一刀一刀就像是在打鐵。

鏘！————

可是鐵鎚下的頑石何其堅固。

鏘！————

一下一下，好似永無止境。

鏘！————

張孝不知何時也在這不斷重複響起的打鐵聲中沉迷了，只是一下一下機械地打著鐵。

但他的心神卻已經完全沉浸其中，宛如置身於自己的刀下，宛如成為了頑石。

鏘！————

鏘！————

鏘！————

……

張孝的心神完全被打鐵聲吸了進去，像是自己被千錘百鍊了一般，一刀一刀像是大鐵鎚一下一下，「鏘鏘」的打鐵聲中，心神中的「雜質」被硬生生地擠壓了出去。

那些雜質就是他心中雜亂的心思，懶惰、嫉妒、憤怒、恐懼、絕望……等等，而此時這些雜質卻都隨著刀箭交擊的金鐵聲從張孝身上被打了出來。

這些無形的念頭竟然在這裡化作了有形的各色煙霧，深藍的懶惰、紫色的嫉妒、紅色的憤怒、黃色的恐懼、黑色的絕望……各種念頭化作了各色煙霧，被金鐵聲從張孝身上打了出來。

留下來的就是張孝此時最本質的靈魂，那被金色的光芒籠罩的靈魂里，有著即使張孝死亡也無法帶走的覺悟。

雖然以後張孝的靈魂還會被各色雜亂的念頭沾染填滿，但此時，他的靈魂是存粹的、圓滿的，而身為張孝精神意志之刀的鬼頭刀，此時也越發的光彩照人。

那各色的煙霧念頭瀰漫在張孝身旁，還想要再次鑽回張孝身上，卻見鬼頭刀上的怒目金剛相佛眼怒睜，佛嘴張開一吸，就把這各色念頭全都吸入刀內，也不知道放到了哪裡。

張孝的身邊頓時一清。

如果張孝能看到他自己此時的靈魂，就會發現他現在的靈魂晶瑩剔透卻又堅韌無比，隱約的各色雜質全都消失了、不見了，只有金色的、名為覺悟、意志的靈光環繞。

……

不知多久，量變終於引發了質變。

張孝的精神意志在某一刻高度合一，鬼頭刀上金光一閃，平平常常的一刀下去，卻引發了完全不一樣的反應。

鏘！————咔、、

神箭上竟然真的被劈出一絲裂痕！

雖然這道裂痕連頭髮絲的大小都沒有，但確實，這一刀傷害了神箭！

嗡————

……

一片神秘的空間內，天空中有一輪巨大的太陽。

一座造型古樸沒有天頂卻彷彿皇宮一樣華麗的巨大建築內，有一個比常人要巨大兩三倍的男人，他披著華麗的獸皮坐在一張王座一般的巨大椅子上閉目沉思。

突然，這面目威嚴的男人睜開了眼，那黑色的眼睛看似平常，卻內含銳利鋒芒，他眼睛微微轉動，看向天上的太陽。

太陽的光芒刺目耀眼，但他視若等閑，反而隨著他的目光，太陽彷彿在躲避一樣，竟然飄來了一片雲擋住了陽光。

「哼。」男人冷笑一聲，又轉動目光，這一次他花的時間長了一點，一點點轉動的目光彷彿穿越了時空，在找著什麼。

「嗯？這是……」他視線一頓，看向某處，在他的眼前是他宮殿的橫樑，但他看的當然不是眼前之物。

他的目光穿透了無盡的時空，他看到了一根白色怪箭，然後，他自然也看到了怪箭上被射殺的獵物——那隻巨大的三足金烏。

「那扇門上的烙印嗎？……不愧是我的烙印。」他本就感應到了某種【宿命】，此時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前因後果，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笑意，但很快，他的眼神一變，變的兇狠可怕，因為他感覺到了白色怪箭的不妥，「嗯？箭傷了？」

他再細細一看，臉色頓時變得有那麼一些古怪，因為他終於看到同樣掛在箭上當肉串的張孝，也看到張孝此時一刀砍傷他的箭的樣子。

他當然沒有在意張孝的重傷，也沒有在意他的恐怖樣子，而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張孝的身份。

「新的試煉者？」他有些好笑，卻也覺得有趣，有趣的是，這麼弱小的試煉者竟然傷了他的箭。

雖然留在門上的神話故事只是系統在「神話」截留下的氣息烙印，無論是人、獸、神器都並非真正實物本體，但氣息烙印也絕非普通，甚至是本體的本源，這個男人如果他日出現意外隕落，也能憑藉這點氣息烙印慢慢重生，金烏自然也是如此，神箭自然也是如此。

小小的試煉者又憑什麼能夠傷的了神箭的氣息？

他目光一閃，似乎用了什麼神通，只見他眼前詭異的出現了幾秒前張孝砍出神箭傷口的一幕，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看就明白了原因。

「唔……沒想到這小子僅有這樣的精神意志……好，相見即是緣分，那我就幫你一把。」

他這話可不是大話，神箭有靈，張孝那一刀本就是精神意志戰勝了神箭之靈，可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張孝那一刻的巔峰一刀是精神意志的體現，卻也不可能長久，縱使還能再揮幾刀，卻根本不可能一刀一刀的砍斷神箭。

一旦張孝放鬆回落，張孝的普通狀態可遠遠比不上神箭，到時候面對神箭必將到來的反噬，張孝就死定了。

其實就算放著不管，張孝也絕對死定了，他想的沒錯，想要離開門，必須的前提就是脫離戰鬥的狀態，砍不斷神箭，他根本沒有活路。

還好張孝引起了「他」的注意，還好張孝是華夏後裔，某種程度上來看，張孝也是「他」的後裔。

「他」，自然就是華夏先祖，巫族大巫，后羿是也。

只見后羿伸手一撈，這時候才發現他那健壯無比的手臂極長，長長的手臂從他不遠處的柱子上取下一張看似平凡的獵弓。

只是這木弓看著平凡，卻一點兒也不平凡，樸實無華的木工有著絕對不普通的名字和歷史——正是大名鼎鼎的上古神器【射日弓】！

也不見后羿如何動作，只是一根食指搭在黑色的弓弦上輕輕一撥。

嘣————

……

嘣————

已經近乎昏迷的張孝，突然聽到虛空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響，這聲音宛若琴弦，卻極其粗糙單調，但穿透力極強，讓他恍惚的精神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嗚……」結果他一醒過來，就有痛的幾乎昏過去。

卻原來是他胸口的神箭竟然自動繼續前進，但這東西本來都已經長在了他的身上，可想而知，張孝會有多痛了。

噗嗤——

神箭可不懂溫柔，箭桿一轉，張孝長在箭上的肉頓時攪在一起，還不待張孝痛喊，神箭已經「唰的一聲」飛了出去。

「咳咳咳……」張孝被帶的前沖了幾步，噴出了好幾口血，人更暈了，只憑著一口惡氣在撐著——他要親眼看看那箭的去向。

可還不等他抬頭看清神箭的去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瞬間褪去，下一腳，他已經踩在了新世界的地上。

張孝雖然幾近昏迷，但這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幕卻精神一震——他竟看到了自己腳下出現了馬路。

他茫然抬頭，神箭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門」里，還是射到了這個世界的哪裡去了。

他的眼前只剩車水馬龍，高樓大廈，一派城市景象。

「我……回來了嗎？」張孝有些茫然的開口，耳邊卻聽到刺耳的喇叭聲和剎車聲。

嗚————嘟嘟嘟！！！————吱吱吱——————

他茫然轉頭，最後入目的是一輛SUV飛速而來的畫面。

身體一痛，接著一輕，張孝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