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五章 賞燈
夏至心裡也想跟李夏一起看燈,不過這個時候她偏偏跟李夏鬧了一點兒小彆扭。夏至就讓李夏陪著田夫人,不用來陪她。
雖然北鎮府民風較為寬鬆,他們兩個平常總在一塊,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但畢竟他們婚期將近,而且還是這樣的一個節日。
李夏如果單單來陪她,似乎太過顯然了。
李夏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告訴夏至:「我娘今年不出來看燈。」
田夫人不出來看燈,李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也就不用非得李夏陪著。
夏至不是一個真彆扭的人。她就問李夏:「夫人不是每年都出來看燈,今年怎麼了?」
李夏沒有告訴夏至田夫人這些天的心情不大好,他只跟夏至說:「你自己想……」
夏至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別的緣由:「不會是因為何冰兒吧?」
李夏給了夏至一個讓她意會的眼神:「除了這個緣故,還能有啥?」
何冰兒畢竟還在熱孝里,平時在李府內穿戴不那麼講究,跟著眾人說說笑笑也罷了,可如果出來到大庭廣眾之下……
夏至頓時就明白了,她感慨著對李夏說:「你~娘對何冰兒可真好吶……」
李夏暗自嘆氣,但表面上卻依舊很開朗地對夏至笑:「再好那也比不過我這個親兒子,還有你這個親兒媳婦……」
夏至不置可否,笑的莫測高深。她心裡想的是,可能田夫人非常了解何冰兒的那些毛病,但這都並不妨礙田夫人疼寵何冰兒。
別說一個大活人,還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就是養條狗養了那麼多年,感情也是相當深的。
舉個例子來說。
大青在狗裡面那是很厲害的。但他也有毛病,比如說撒起歡來咬破、抓破夏至的漂亮裙子神馬地。夏至當時也生氣,還會揍他的狗頭。但事情過去之後呢,她還是照樣喜歡大青。
府城裡並不是沒有比大青更好看,更厲害的狗。可在夏至和小黑魚兒面前,這天下就沒有狗比得過大青。
所以夏至很能理解田夫人對待何冰兒。
李夏聽了夏至的理論,不由得嘴角抽~搐。夏至嘴上說理解,但其實還是有些酸的吧,是吧?!
燈節轉眼就到,可夏至顯然並不能跟李夏單獨看燈。
九姑太太約了夏至,這是她成親之前最後一個燈節,夏至不能拒絕。而且月牙兒也和劉奉采一起進城來看燈了。她們幾個自然是要在一處的。
不過這樣也好,李夏和劉奉採在一處,更沒人能說三道四了。
結果看燈的時候更加熱鬧,夏至是跟田家的人一處看的燈。夏至、月牙兒、李五娘和九姑太太在一處,李夏、劉奉采、田括還有劉先生則是護衛陪伴,田家大老爺還安排了幾個年輕的子弟和媳婦一塊陪著他們。
當然了,他們還帶了幾個孩子,其中自然包括小黑魚兒和小樹兒。
熱熱鬧鬧的,大家都很開心。
田括搶著給夏至買了一掛琉璃嫦娥玉兔的燈,然後還湊到夏至跟前說話。
田括今天也是滿臉的笑,但夏至能在他的眼睛中看到隱約的暗色。
夏至也大大方方地接了田括的燈:「一盞燈就把我打發了?為了勸五娘,我可花了不少力氣。」她小小聲地跟田括說。
田括陪笑點頭,跟夏至說要啥給啥。
夏至做出吃驚的樣子來:「那我得好好想想了。咱們先記下,等我想好了跟你要。到時候你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田括痛快地說道。
「你和五娘……最近還好吧……」夏至問田括。最近田括很忙,他們這個時候才有空好好地談論這個話題。
「五娘……對我很好。」田括說著話,還朝李五娘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五娘似乎感覺到了,就朝夏至和田括這邊微微笑了笑。
田括和夏至親近,李五娘沒有任何想法。她知道田括和夏至不會有什麼,而且夏至一定會勸田括好好地待自己。
田括收回目光。
「那你可不能辜負了五娘。」夏至對田括說。
「我知道。」田括知道李五娘對他的感情。
「冰兒的事,你不打算跟我說說?」夏至主動提到了何冰兒。
田括苦笑:「五娘肯定什麼都跟你說了。十六,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
田括認真地看夏至,在確定夏至說的是真心話之後,他才告訴夏至:「你別都信五娘。她肯定誇大了。」
田括跟夏至說他不為自己辯解,他和何冰兒之間……李五娘說的那些基本上的事情是有,但真沒那麼嚴重。
「我是可憐她。」田括說。
「不是心疼嗎?」
「心疼……也有點兒,十六你得明白,我們畢竟是一塊長大的。」
「李夏也和你們一塊長大的,他怎麼沒跟何冰兒那個樣兒啊?」
夏至一句話就把田括給懟回去了。
田括苦笑:「是,是,我承認……不過,我不會對不起五娘的。冰兒在熱孝里,就算是我……我也不可能那麼……何況我還真不……」
說到底,田括對何冰兒還是有點兒意思的,不管多少。
田括看著夏至的笑意,心裡竟有點發毛。「十六,你是心眼好,你想想……冰兒的命太苦了……」
夏至的手有點癢,不是礙於大傢伙都在近處,她真想扭住田括的耳朵。
雖然不能動手,但夏至也沒客氣。她低聲罵田括:「你說她命苦,我不跟你爭。可比她命苦的人多了去了,可也沒見誰像她辦事那麼不地道……」
夏至說何冰兒不地道,田括沒敢反駁。
在心底深處,田括也是明白黑白是非的。
夏至卻不得戳田括的傷:「就說當年她嫁進尚書府,那就像她說的,她是父母難違。那麼現在吶,她父親是想讓她在尚書府守孝吧,她聽了嗎,她難違了嗎?她怎麼就能不顧夫家,不顧娘家,就跑來北鎮府了?」
所謂事實勝於雄辯。
田括啞口無言。
「再深的話我懶得跟你說了。你真想不明白,那我就得早點兒打算讓你們家換個人。一個傻~瓜跟我一塊管這麼大一攤生意,你自己被賣了還幫人數錢沒事,你再把我給搭進去,咱們幾家人這好幾年的心血……」
田括抬手遮臉,他成功地臊了。「十六,你說的太……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真沒……就是……她是真沒地方去,我們不接著她,總不能看著她去死。」
「只是這樣?」夏至逼視田括。
「對,只是這樣。」田括一開始的目光還有些游移,但最後終於堅定了。
夏至就笑了笑:「那你自己可得記清楚了。」
李田兩家要給何冰兒撐起一片天,那就撐吧。
「……活著,好好地活著,你不上前那也一樣不是嗎?」夏至就說。
「是。」田括最後點了點頭。
李夏看田括跟夏至說了半天的話還不肯從夏至身邊離開,他就過來伸手一攬,把田括給攬到一邊說話去了。
兩兄弟並沒有任何嫌猜,他們也在一處小聲說了半晌的話。然後兩人就都有些感慨。
不管是李五娘還是夏至,她們在何冰兒的問題上都沒有拿出家族和子弟的前途來說話。
李五娘是單純的。
而對於夏至來說,這或許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她的見識足夠多,眼界足夠開闊。
「李夏,你留心些……別對不住十六,……我都不會放過你。」田括還對李夏說了這樣一句話。
李夏笑著讓田括放心。
所以,田括心裡應該是什麼都明白的。這還是過後李夏跟夏至說的。
夏至這次看燈收穫不小,除了花燈,她還買了不少小玩意,打算給大興庄捎回去。
孫蘭兒懷~孕了,幾年夏家的人都沒進城來看燈。五月倒是有吵著跟張坊一起來,不過因為張家老太太突然身子不自在,最後沒有來成。
李夏眾人陪著夏至她們去摸城門釘,快到的時候,田夫人打發人來找李夏。
李夏出門之前是跟田夫人說好的,他說要陪九姑太太,九姑太太也跟田夫人打了招呼,按理說,田夫人不應該打發人來叫李夏。
李夏自己也很遲疑。九姑太太更是說的乾脆,因為問打發來的那人也不知道田夫人是什麼事,她讓李夏不用回去。
「過後我親自跟你~娘去說。我這裡少不了你陪著。我不信我這個姨媽連這點兒面子都沒有。」九姑太太大聲說。
還是夏至小聲勸李夏:「要不你就回去看看吧。夫人為人……沒什麼大事,她不會……」
最近田夫人的心情不太好,又因為過年操持家務,所以身子有些不自在。但她歷來好強,不肯讓人知道。
夏至擔心田夫人。
就算是管家太太,多年累積的威信,但接納何冰兒進府,田夫人不是沒有承受壓力的。
「李夏,要不你就回去看看吧。」夏至時就說,李夏這一天幾乎都在陪她。
李夏遲疑,是因為他最清楚,田夫人最近身子不好。
田夫人也是上了年歲的人啦。
來找李夏的是田夫人的心腹,這個時候也趁機說話。
李夏擔心田夫人的心情就佔了上風。如果田夫人好好的,就算是田夫人不樂意,他也會冒著這樣的風險繼續陪著夏至。
但田夫人的身體有隱憂……李夏其實是個很有孝心的人。
「我回去看看就回來。」李夏說。
「我們一會也該回去了。」夏至就笑,意思是田夫人那裡如果需要,李夏不用再回來陪她。
李夏笑了笑,就跟眾人告辭回李府去了。
「我四姐也是有福氣的,看十六多體貼、孝順。」九姑太太就誇夏至。
「九姑,你肯定是咋看我咋好。」夏至就笑。
「那是我看人看的清楚,我眼光好。」九姑太太開心地笑道。
一眾女眷們在田括、劉先生、劉奉采帶人簇擁下去摸過了門釘,然後說說笑笑打道回府。
劉先生和劉奉采父子住的是他們在府城置辦的宅子,月牙兒不跟劉奉採回去,今天她回去跟九姑太太一塊睡。
九姑太太讓夏至也跟自己一塊回去。「把倆皮小子也帶上,我那寬敞的很,再多幾個也夠住了。」
夏至卻想回寧華堂,跟九姑太太說明天再去陪她。
眾人在大街上分手,田括帶人護送夏至。
離著寧華堂已經不遠了,迎面打著燈籠飛奔來了幾個人。那燈籠是李府的,等他們到了近前,夏至認出那正是李府的人。
幾個人給夏至行禮,面上都有些慌張。
他們說是李夏派他們來找夏至的,請夏至立刻去李家。至於李家或者李夏出了什麼事,他們卻說不清楚。因為他們都不是近身服侍的人,只是聽命行~事。
李家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夏至,卻不能讓太多的下人知道,也不能在外面明說。
是田夫人突然重病?還是李夏出了什麼事?
夏至的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管怎樣,她都得去李府一趟,而且是立刻。夏至讓小樹兒和小黑魚兒先回寧華堂。
「十六,讓小樹人自己回去,我跟你一塊去找李夏。」小黑魚兒卻說,而且態度非常堅持。
「我也不回去。姐,老叔,我跟你倆一塊去。」小樹兒也立刻表明了立場。
田括更是要陪著夏至走一趟。
不管是田夫人出事,還是李夏出事,他都得去。而且他也能去。
那幾個人聽說夏至要帶這麼多人去,就露出了遲疑和為難的神色。但他們的身份根本就擋不住田括。夏至要帶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他們也攔不住。
一行人急急地趕到李府。
李府內外燈火通明,但卻靜悄悄的。那些出門看燈的女眷們還沒有回來。
進到內宅,就有人出來攔住了田括、小樹兒和小黑魚兒。
「最好、最好是夏至姑娘自己來……」出來說話的是個小丫頭。夏至認出是在田夫人屋子裡服侍的。
小丫頭說話吞吞吐吐的。
這種情況看在夏至和田括的眼睛里可就是疑竇頓生了。
「這是……夫人的意思。」小丫頭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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