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吞噬
烈日炎炎，訓練場上到處都是泥坑與破碎的木樁、鐵屑等，幾個不深的水潭裡還蓄積了一些昨夜的雨水，倒映著一旁穿著乾淨爽潔衣服的一群學生。
他們與我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胸前的字眼，「高級」與「候補」二字天差地別，在許多人的心中是無法逾越的壕溝。
一束束足以令人毛孔刺痛的鄙夷目光中，這群高級院的學生已經開始準備看戲了。
一個候補生與助教之間的差別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羅文已經站穩了盤龍樁，臉上毫不掩飾輕蔑的笑道：「來來來，儘可能的攻擊我，讓大家知道盤龍樁的固若金湯，嘿，我不會攻擊你，你不會連這都不敢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活該在磨劍辦當一個候補生，猶如廢物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將懷裡的訓練劍放在一旁，走上前數步，與羅文正面相對，說：「你確定讓我攻擊你？」
「沒錯。」
羅文眼中滿是傲意，笑道：「放手進攻吧，一個連淬體境都沒有突破的廢物是不可能傷得到我的，何況還是一個沒有天賦的超級候補生。」
我皺了皺眉，既然躲不過，那就放手去干一場！
運氣，一時間身周騰然升起一道道龍息功的靈力，將整個人包裹起來！
頓時，一群高級院學生都笑了，一個個幸災樂禍的表情畢露無疑——
「區區的一個候補生，居然還敢在助教面前用龍息功？」
「哈哈哈，真是不知死活！」
「等著看他出醜吧，我看他的龍息功最多也就第一層罷了。」
眾目睽睽下，我一聲輕輕的低喝，頓時氣浪張開，整個人被一種滄桑敦厚的龍氣所籠罩，正是龍息功第一層的圓滿境界！
三分之一的學生為之一怔，龍息功第一層圓滿雖然並不少見，但在一個候補生的身上第一層圓滿這就不多見了。
力量極速提升，迅速晉入第二層境界，盤龍樁！巍然如山嶽、冷靜如潭淵，那種古井無波的氣勢瞬間凝實而成。
「我的天，是第二層大圓滿！」
已經有一半的學生為之所驚愕住了。
就在他們的驚訝目光下，我的靈力節節提升，瞬間突破晉入第三層，緊接著便是第四層，身後的炎炎氣浪化開，凝實為半條青龍，龍鱗泛光、利爪如刃，歷歷可見，正是第四層龍氣歸元的大圓滿！
幾乎所有學生都驚呆了——
「怎麼可能，一個候補生能修鍊第四層龍息功？」
「太不可思議了，難怪這小子能熬得住沈步雲的四招！」
「他應該……不可能再繼續提升了吧？」
就在那人的一聲問完之後，我再度低喝一聲，頓時一道氣浪從身軀內暴漲開來，靈力化為星芒在身周迅速凝實為一整條青龍盤旋，氣勢雄渾，宛若君臨天下的王者，而也就在第五層發動的瞬間，一股雄渾力量貫入體內，充盈飽滿，不得不發！
「第五層！居然是第五層！」
「我的天啊，這個候補生是個什麼怪物？居然修成了第五層龍息功？！」
「一般……助教也只是第五層龍息功罷了……這……」
……
我目光凝視著羅文，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羅文的表情已經僵硬在了臉上，他這個助教也只有龍息功第五層罷了，但是眼前卻發動了第二層的力量與我的第五層博弈，在層次上就已經輸了，但卻贏在自身境界上，靈魄境對淬體境，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懸殊。
「來吧……」
羅文冷笑道：「我會用結果告訴你，廢物就是廢物，再如何突破也是廢物！」
我不再說話，卻騰然而起，速度快若閃電的來到羅文的前方，當胸就是一擊猛踹，煙雲腿法第一招，一焰開山！
「蓬！」
烈焰震蕩開來，左腳踹在硬生生的盤龍樁上有種踢在鋼鐵上的感覺，但是那種力量揮灑的痛快淋漓卻讓我暗暗叫好，也不停頓，身形猛然一側，左腿順勢而出，烈焰湧起，迅猛如電的一擊鞭腿——飛火卷葉！
飛火卷葉，勢大力沉，速度快絕，重在對目標側方的進攻，而我這一腳更是用上了沈步雲的功力，渾然一腳，竟然側踢得羅文渾身一抖，盤龍樁護持不穩，整個人都向左倒了過去，但靈魄境的高手終究反應迅速，瞬息之間他便開始左腳發力，身形向右側去。
等的這就是這一刻！
就在羅文穩住身形向右移動的瞬間，我已然雙腿貫滿煙雲腿法的靈力，整個人綳成了一張硬弓般的身體橫卧下去，「蓬」的左手撐地，雙腿雷鳴般的連續兩次踹在了羅文的左臂之上——雙蓮並開！
「嘭嘭！」
力道十足，並且是借力打力的兩腳。
「不妙……」
羅文已經叫出聲來，但已經遲了，身體像是一塊沙包般的倒了下去，就在他試圖躍起的瞬間，我卻已經一躍而起，力道十足的一次下劈腿從天而降，正是煙雲腿法第四招——霞飛萬丈！
「蓬！」
著實的一腳，萬靈學院學生的牛皮短靴帶著污泥重重的壓在了羅文的臉上，將其硬生生的踹進了一旁的小小水塘旁邊，頓時水花濺射而起，羅文的半張臉則已經沾滿了爛泥！
周圍鴉雀無聲，高級院的學生們目瞪口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助教居然會被一名候補生給擊敗了，並且敗得那麼慘！
「老師，我打完了，可以走了嗎？」
我淡淡問道。
「你……你……」羅文坐在地上，卻有苦說不出，本來想讓我出醜的「妙計」卻讓他自己丟盡了臉面，甚至有不少女生都笑了出來。
本著學生對老師的尊敬，我沖著羅文一鞠躬，隨後推著小推車離開。
清平世界，君子與小人並生。
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在磨劍辦修行，尋回自己昔日的實力，從來沒有想過去招惹誰、去欺凌誰，但若是小人自己來自找難看，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
回到磨劍辦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小院里，是許璐。
「璐姐。」我迎了出來：「有事嗎？」
許璐皺著眉頭：「你是不是在訓練場上揍了羅文了？」
「嗯，怎麼了，是羅文主動挑釁，而我也只是應他的要求做事罷了。」
「揍了羅文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是不是用煙雲腿法揍的羅文？許多學生都看到了，羅文也報到訓導處去了，你姐讓我來帶你去見她。」
「哦……」
我也沒有多解釋，跟著許璐就前往了堂姐的住處。
秋天的黃昏，炎熱退去，代之的則是清爽的晚風，無數學生正在放學的路上，各自交談著、歡笑著，而我則低著頭跟著許璐前往堂姐的居所，進了門后許璐就走了，步璇音則一襲米灰色制服坐在沙發里，沖我點點頭：「坐吧……」
我惴惴不安的坐下，問：「璇音姐，我是不是惹禍了？」
「是。」
步璇音捧起茶几上的紅茶，淺淺的嘗了一口，抬頭看向我，問：「小軒，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煙雲腿法的？」
「不知道。」
我搖頭道：「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每次去沈步雲那裡挨揍的時候，他的招式就像是影像一樣的映在我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
步璇音沉默了數秒，秀眸中有些迷茫與焦灼，喃喃道：「難道你的天賦是融合嗎？」
「融合……？」
「嗯，融合又名複製，與化解、治癒、時間掌握等同屬於S級評估的天賦，但是……如果僅僅是融合的話，你應該只會煙雲腿法的招式而已，卻不能領悟其神韻，但是如果你沒有領悟煙雲腿法的神韻的話，你是不可能打敗一名助教的。」
她抬起頭看向我：「來，演示一招煙雲腿法給我看看。」
「嗯……」
我站起身，左腿呼嘯而出，凌空一擊一焰開山，靈力在空氣中爆開，衝擊得窗口的窗帘獵獵作響，整個房間里的氣流也為之紊亂了不少。
步璇音抿著紅唇，沉思了一會，說：「這絕不是融合能做到的，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坦言道：「每次去挨揍完之後，沈步雲的煙雲腿法靈力會短暫一段時間被我所汲取，所以我能使得出形神俱全的腿法……」
「難道是它？」
步璇音蛾眉輕蹙，沉吟不語。
「到底是什麼，姐？」我問。
「你別問了。」步璇音似乎有些不安，搖頭道：「從今以後不要輕易展現你這個天賦了，記得，對外宣稱你的天賦是融合，聽見了沒有？」
「哦，那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確定。」步璇音嚅了下唇，說：「但願不是它……」
「這它到底是什麼？」我不解問道。
「吞噬。」
步璇音深深的看著我，說：「吞噬天賦，千年一見，上一個擁有吞噬天賦的人被活生生的燒死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被別人知道他擁有這被詛咒的天賦。」
「這個吞噬，厲害嗎？」我小心翼翼問。
「呵……」
堂姐像是看傻瓜一樣的看著我說：「時間掌握、融合等天賦被評估是S級，但是吞噬，沒有評估，有人說用SSS形容它也不為過，但吞噬是一種詛咒，你一定要慎用，我不希望你有事，今天晚上……你也不必再去沈步雲那討教了。」
「為什麼？」
「沈步雲一定也知道了，偷師是眾所周知的禁忌，以沈步雲的脾氣他會真的往死里揍你，但是你不去，他礙著我的顏面卻未必敢來找你。」
我：「……」
「你不會真的想去吧？臭小子……」
我昂起頭來，決然道：「既然是這樣就更要去說清楚了，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輩子，姐你說呢？」
「那就去吧，真拿你沒辦法……」
她低頭溫柔一笑：「不過你這個臭脾氣跟我可真像，我們果然是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