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面

?殘陽如血,映照著不斷潰敗下的軍隊。所有人臉上身上都在著濃稠厚實的紅色,也分不清是血還是夕陽的餘地輝。

這裡的地形很是古怪,南面是河南第一大湖大野澤,北上則是蜿蜒盤旋,密密麻麻的河岔水道。幾萬人擁堵在這裡,又受到地形限制,擠得厲害。

大野澤是河南有名的不毛之地,即便是在太平年月,這裡也是盜賊匪徒們的聚集之地。桓帝、靈帝時,朝廷也曾經派大軍像過篩子一樣在這裡梳過一次。只可惜,那些躲藏在蘆葦盪里的匪徒姦猾得緊,一遇到官兵征剿,就化整為零躲在水澤之中。一旦官兵離開,就呼嘯而出,集聚在一處。當真是剿之不盡,生生不息。

大野澤的匪患真正得到解決是在黃巾之亂的時候,那時候,大量黃巾軍如蝗蟲一般掃蕩整個兗州。而躲在大野澤的匪徒也不可避免地被卷了進去,不是被黃金收編,就是被徹底消滅。

黃巾之亂使得整個河南地區一片糜爛,所經之處,不但氏族豪強勢力被連根拔起,連普通山匪水賊也不可避免地遭遇滅頂之災。

若不是這場大戰,這裡應該是河南最荒涼的地區之一,也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人。

陳到騎在戰馬上,握住刀柄的手氣得微微抖。

戰鬥從午後開始,到現在已是傍晚。為了這次進攻,豫州軍和呂布動規模空前的進攻。

陳宮和張邈的軍隊已經抵達湮城,正在在被攻城器械,修築工事,只要呂布軍和郭貢軍與之匯合,就向湮城起最後的總攻。

可是,呂布軍被李克和青州軍死死地粘在倉亭津,一連三天,竟無法前進一步。

這樣的壕塹戰讓人鬱悶,相比之下,陳到更願意同敵人擺開了陣勢,明刀明槍地廝殺。

當然,李克那鳥人肯定不會遂了他和呂布的心愿。青州軍的兵力處於下風,而且,李克在魏南同呂布打了半年多城市攻防戰,打這種墨墨跡跡的防禦戰很是拿手,他才不肯出來野戰呢!

當然,如果下定決定不計代價,要拿下倉亭還是很有可能的。對此,不但陳到,連呂布也很有信心。

因此,今天下午的戰鬥一開始,呂布剛收編的兗州豪強的部曲軍剛一投入戰鬥就打瘋了,也給了青州軍很大的壓力。若郭貢軍也能想他們這樣打,南北夾擊,定然能一口氣突破敵人的倉亭防線。

當然,李克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他手頭還有一支四百人的強力騎兵。尤其是那一百重騎,非常令人頭疼。當初在濮陽,陳到就吃了一個大虧。一想到那些全身披掛,如同天魔下凡一樣的重甲騎,陳到心中就一陣寒。

如果不出意外,在最緊急的關頭,李克一定會親率這四百騎反擊。

為了對付這四百騎兵,陳到和呂布已經商量好了。陷陣、雁北、白耳三營不動,只用來對付李克的騎兵。

這個計劃無疑是成功的,實際上,呂布那邊也給了青州軍和大殺傷,眼見著就要突進青州軍的營盤。

李克肯定知道呂布和自己已經挖好了一個坑等他往下跳,可要想保住倉廳,要想爭取戰略的主動,他也不得不派出手下的騎兵往這個預先設置好的火坑裡跳。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可陳到萬萬沒想到,郭貢這邊卻出了問題。他手下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同敵人拚命的心思,戰爭剛一開始,這些傢伙就裹足不前出工不出力。

如此一來就給了李克一個機會,很快,他從郭貢的攻擊面抽出三百步兵增援南門已經幾近崩潰的戰線,並一口氣把呂布軍給擊潰。

呂布軍的崩潰產生了連鎖反應,郭貢軍本就兵無戰心,自然順水推舟地崩潰了。

這場計劃已久的戰鬥,就這樣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失敗了。

陳到本是一個性格堅強的人,骨子裡也有著強烈的大漢邊軍的榮譽感和韌性,自然不肯就此放棄。

這個時候,他再顧不得什麼,一口氣派出一百白耳輕騎擔任督戰隊,試圖把潰退下來的士兵轟回戰場上去。

這一百白耳輕騎接到命令后,呼嘯一聲提著長槊沖了上去,只見寒光四射,不斷有潰兵被掃到在地:「回去,回去!」

白耳軍本就是漢軍精銳,這些年來轉戰千里,什麼樣的仗沒打過,殺的人也是車載斗量。前一段時間栽在邯鄲騎手裡,所有人心中都憋了一團邪火。再加上白耳軍本就瞧不起膽小懦弱的郭貢軍,見他們今天的表現實在太拙劣了,不禁動了殺機。

眼前不斷是被馬槊一分為二的身體,一百騎在潰兵中呼嘯來去,殺得血流成河。

可即便這樣,依舊控制不住這場潰局面,郭貢軍有一萬人,一百白耳騎撒進去,就如泥牛入海,根本阻擋不了這洶湧的人潮。

「陳將軍,殺不得呀!」一個郭貢手下的將官哭號著跪在陳到身前。

陳到本就怒不可遏,他緩緩地抽出鐵刀,森然道:「臨陣退縮,按照我大漢軍法,後退者斬。我這是在執行軍法,退下去。」

「將軍,快天黑了,士卒們打了一天,都累了。現在驅使他們上去,只怕還沒攻到敵人陣前,就要鳴金收兵,這不是白跑一趟嗎?」

「住口,你們累了,難道我就不累,為了防備李克的騎兵反擊,我在這裡坐了一個下午。」陳到怒氣沖沖地說:「即便天黑了,我們也要進攻,進攻,進攻!計算這仗到天黑打不成了,也要向前。軍法如山,法不容情。」

那個將見求告無望,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指著陳到大罵:「陳到,你以為你是誰,真當這支軍隊是你的了。別忘了,郭刺使才是我們的主公。你不過是一個部將,憑什麼在我們面前號司令?我這就要去面見主公,陳到,你等著吧。」

陳到冷笑著抽到鐵刀:「只怕你去不得了。」

「陳到,你敢殺我。」

「殺你就像宰一隻雞。」

看看著就要血光衝天,一陣得得的馬蹄聲響起:「陳到將軍,且慢動手。「

來的人正是曹性。

陳到一看到他心中就大為不快,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我有緊急軍情稟告,陳到將軍,快把軍隊撤下去,大事不好了。」曹性一臉的驚惶:「借一步說話。」

陳到心中大奇,曹性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偽。他緩緩收刀如鞘,一揮手,命令那一百騎兵退下來。

沒有了督戰隊,郭貢軍如蒙大赦,皆抱著頭匆匆從陳到身邊通過。

「說吧,什麼事。」陳到看著這些失魂落魄的士兵恨得牙關癢。

曹性小聲道:「先前我們不是在郭貢身邊看到過一個陌生的將領嗎?」

「對呀,又怎麼了?」

「那人我認識。」

「誰?」

「睦固。」曹性一臉沉重地說。

「他是誰?」

曹性:「河內軍情報頭子,李克身邊的紅人。我以前見過他一面,我同將軍說過,我這雙眼睛亮得很,只要看過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啊,什麼?」陳到驚叫出聲:「郭貢要反?」

「對。」

陳到一聲怒嘯:「好個郭貢,我說豫州軍今天怎麼這麼古怪,原來郭貢想退兵回他汝南的一畝三分地呀。很好,很好,我馬上點齊軍隊,去砍了郭貢的狗頭。」

「別急。」曹性大驚:「這事查無實據,現在就殺過去不好吧。」

「恩,倒也是。」陳到:「曹性,我們現在去見郭貢,把這事問個清楚。」

「將軍,將軍,現在就過去嗎?」

「廢話。」

「見了面我們先不要問這事,以免打草驚蛇。先與他虛以委蛇,將事情查個清楚再說。」

陳到大為不快:「我還需要你教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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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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