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棺槨擺在正中央
「乖乖,怎麼從沒聽說過,這裡有個道觀?」
那道觀已經破敗,斷壁殘垣,經歷了無數風雨的樣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個歲月。
視線掃過去,在夜色里,手電筒的燈光里,透露著莫可名狀的神秘。
孟凡一步一步靠近過去,一縷烏雲正好散開,殘月的月光,從雲層的縫隙里照射下來,將道觀籠罩在內,形成了一個明晃晃的罩子,曾經的青磚綠瓦已經在歲月里變得腐敗,正努力的反射著月光,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這從天而降的月光,倒給這道觀增添了不少神聖之感。
「嗒嗒。」
太過靜謐了,孟凡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緩緩的,試探的,舉步邁進了月光里,穿過了道觀的大門,進入到了院子里。
站在道觀的院子里,舉目四顧,他的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帶著異樣。
張婆子說在這裡他或許能獲得造化,比如學會扎紙人的鬼神之術,就算是沒造化,他也死不了。
可是……感覺不怎麼對。
院子正中擺著一個巨大的香爐,早已沒有了煙火,銹跡斑駁,像是死在了時光里的樣子,可以聞到一股遙遠的暮氣的味道,看不出當日的鼎盛煙火,在月光里有些了無生氣。
孟凡伸手摸了摸那香爐,觸感有些冰冷,搓了搓手,滿是銅銹,很是不幹凈的樣子。
腳下的野草搖擺,拂過腳踝,痒痒的感覺,好似女人的頭髮,在風吹起的時候,劃過了臉,忍不住要撓一撓。
除了野草擺動,一切都靜謐的可怕,連月光都凝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的。
孟凡繞過香爐,目光向前望過去,道觀的主殿的大門早已風化掉落,就好像一個寡婦,不再守著無所謂的貞潔道德,大開門戶,等著人臨幸似的。
「呼——」
孟凡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望著黑漆漆的主殿內部,下了決心似的,將手電筒的燈光一點點的,從地上往上移,往裡邊照,這份小心就好像是洞房花燭夜,一件件的褪下新娘的婚衣,褪了一件,還有一件,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去尋找裡面的動人之處。
但是,事實自然沒有這麼美好,映入孟凡眼帘的,是一具棺槨!
大殿正中央擺著一具棺槨!
這棺槨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也已經顯得有些風化了,木質的棺身片片剝離,掉了一地木屑,給人一種腐朽的,不祥的感覺,孟凡甚至都聞到了死人的味道。
生人勿進,孟凡腦海里浮現出了這四個字。
如果不是外面有索命的鬼物,孟凡一定會掉頭走回去,就算是這裡面真的有天大的造化,能讓他酒池肉林,聲色犬馬,也是不足以冒這個險的。
回頭的路應是沒有的了,此刻折回去,孟凡大抵會想象到一副場景,那紙馬已經被撕成了碎片,灑了一地碎屑,就好像被狂風蹂躪過的衛生紙,風停之後,散落在地上,滿目的不堪……而那鬼影,會站在那裡等著,嘴裡說著……來……來……
甚或什麼也不說,便直接動手,他便會像死去的柱子一樣,魂飛魄散,雙目染成了血瞳,汩汩冒著黑血,味道是腥臭的,不雅的,令人作嘔的……
然後張婆子會通知他爹,父老鄉親也會找過來,他爹給他驗了屍,是哭著的……娘也在旁邊哭……
孫村長應該還會長嘆,村子里唯一的大學生,就這麼死了……
「不能回去啊!」
思慮之下,孟凡的氣質慢慢發生了變化,少了一分青澀,多了幾分滄桑,不可左右的事情太多了,再奼紫嫣紅的景色,經受了風霜,也會變得……不一樣的。
有很多人說,這就是……成熟。
語調裡帶著幾分殘忍。
「進去吧。」
壯膽似的,勸慰了自己一句,舉步走進了主殿,靠近了那具棺槨。
「砰砰!」
從來沒這麼清晰得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凌亂的,慌張的,似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然後長出兩條腿,不管孟凡,自己逃了……
「打開?」
孟凡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具棺槨,大殿里空空蕩蕩的,沒什麼其他值得探索的東西,只是掉落著一些瑣碎的物件,唯有這具棺槨,以惹眼的,不容置疑的模樣,出現在大殿中央,似是告訴孟凡,快打開,秘密都在這裡面!
「那個……」
孟凡還是猶豫了,回過頭,望了望外面,月光黯淡了下來,許是又被雲層遮住了吧,野草擺動的更猛烈了,風,大了起來,吹進大殿的時候,像一個嬰兒在凄切的哭——
「嗚……嗚……」
沒多久,月光徹底隱去,除了手電筒的燈光,再無其他的光線,黑漆漆的一片。
夜色如有實質性的樣子,粘稠,漆黑,從外面壓過來,將孟凡裹住了,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
「幹了!」
孟凡晃了一下手電筒,燈光如一把利劍,穿刺著黑暗,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很有力的樣子,想起一句很熱血的詞,便喘著粗氣喊了出來。
「刀鋒入骨,不得不戰!」
「背水一戰,不勝則亡!」
他撓了撓發麻的頭皮,咬了咬牙,也知道這句話用在這裡大概是不合適的,只不過是符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活下去!
「老子上過大學,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學生。」
「老子一表人才,拒絕了不少女孩的追求……呃……這個是怕花錢……也有些看不上人家……」
「老子體育課學的是武術,散打搏擊,還會太極拳,怕個鳥!」
兀自打著氣,手緩慢的,帶著顫抖的,伸向了棺槨,扣到了棺蓋的縫隙里,一用力,卻沒有打開,是釘死了的。
顯得詭異的是,從棺槨上方看去,沒有一顆釘子,光禿禿的……
「沒有棺釘呢……」
「卻分明釘死了的,那屍體是怎麼進去的?」
「難不成……」
孟凡心中的不安強烈起來,猛地縮回了手,推斷下去,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屍體自己鑽進棺材,從裡面把棺材釘死了。
再想一下,更合理的解釋則是,人活著的時候,已經躺進了棺材里,然後封了棺,靜靜的等死。
「如果真是這樣……好狠的人呢!」
孟凡的眉頭皺了起來,四下里環顧,想找一些工具,用暴力撬開算了,卻是試了幾樣東西,翹得棺蓋咔咔作響,依舊是打不開的。
努力了一會兒,無甚進展,只好停了下來,頹然坐在地上,背靠著棺槨,有些絕望的盯著香爐後面的大門,他幾乎都聽到鬼影的呼嘯聲了,許是等不到天亮了吧,還不知道棺槨里到底有什麼,張婆子也說了,就算沒造化,在這裡也死不了……
那鬼東西快要來了。
應該是又被坑了。
「咔咔!」
「咔咔!」
就這個時候,棺槨里卻響起了細微的聲音,聲音透過棺槨,傳到了孟凡的背,響在了心頭上,伴隨著的,是一絲絲的震動,很分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