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僵老

「你不必驚慌，屍尊這是在歡迎你呢。」那聲音再次說道。然而，聲音未落，只見一白髮飄飄的老頭子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身披一套褐色的斗篷，手上拄著一根白骨法杖。山風吹來，掀起了他斗篷的一角，身上隱隱約約露出了幾根骨頭，叫人看得有些發慌。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出錯的話。這老頭子應該是從峭壁上閃出來的。但是，此時的峭壁卻沒有留下一道裂痕，簡直叫人匪夷所思。

「老朽是這殭屍國的長老，國中人人叫我僵老。」他向我行禮說道。僵老友好的態度，叫我暫時忘卻了幾分畏懼。我從緊張的情緒中緩過神來，然後也向他行了一禮，說道：「在下畢挺，見過僵老。」

「你能進到我們殭屍國可見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僵老又說道。

「多謝僵老誇讚。」我接著說道：「在下是跟隨一條巨蟒才進入貴地的，如果有冒失之處，還請僵老您多多擔待。」

「若放在平日里，老朽定然會對你不客氣。我們殭屍國向來是不允許活人進來的。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我們殭屍國五百年一次的大選之日。是絕對不會動兵戈的。」僵老沉聲告訴我道。

殭屍國大選本就不關我的事情，我來此處無非就是向要尋找巨蟒的下落，以便搭救出蔣十八。於是，我又向他賠了一個不是。接著問道：「僵老，此地可有一條巨蟒？」

「你找這條巨蟒所謂何事呀？」僵老反問。

「昨晚在下和一表哥從山中路過，不想天降暴雨，便躲在了一棵大樹下。可沒料到突然間竄出了一條巨蟒，它一口將我表弟吞了去。我捨命追趕，才到了貴地。但這會兒卻再也找不到那東西的蹤跡了。」我長話簡說，對他大致上解釋了一番。

「好啊！原來傷了屍尊的正是你小子！」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僵老聽了之後，竟然勃然大怒，不由分說地向我一法杖打了過來。

別看僵老年邁，但他身手迅捷，遙勝於一般的高手。一道褐色魅影飄過，我只是眼睛一眨卻再也沒時間躲閃了。嗤的一聲，他的法杖已經打到了我的肩膀上，一股灼熱的真氣燙焦了我的皮膚。

我感受到了痛楚，體內的真氣便兀自升了上來，與之相抗。咣！我們兩人的真氣相互僵持了幾秒后，最終由我勝出，撞開了他的法杖。僵老身子微微一顫，整個人向後滑行了幾步方才站定。只見他手中的法杖嗚嗚響個不停，仔細看時已經被我震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好本事！竟然能不動聲色地接下老朽一記屍魂杖。」僵老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沉聲對我說道。

「哪裡，是僵老您手下留情罷了。」我雖然佔了便宜，但還是表現得十分謙虛。畢竟此刻身處他人的領地，不敢太張狂了。

「哼！」僵老聽罷。冷冷一笑，接著說道：「不過你小子也別太得意了，老朽的屍魂杖可沒那麼簡單。」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出他話中之意是留了後手，不覺心裡起了戒備。

吱吱嗚嗚……

果然，不到片刻的時間。我耳邊響起了一陣怪異的聲音，這聲音極度幽怨，想來是由一群殭屍所發出來的。正當我感到鬧心之時，整個身子突然之間被某種力量撕扯開來。骨架咯咯的響個不停，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

「我的身子快要被人撕成碎片了！」這一定是那些殭屍魂在作怪，他們肆意纏繞在我的身上。

「呵呵……老朽這屍魂杖可是吞噬了無數殭屍魂，他們已經餓了幾百年了，今日正好拿你飽餐一頓。」僵老目露凶光。冷冷地對我說道。

「是嗎？」我雙拳緊握，咯咯作響，「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屍蠹大國的大帝！」

「屍蠹大帝……那又怎麼樣？」僵老不屑一顧，他似乎沒有聽說過我這個人。

「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我大聲告訴他道，當下腳下扎穩馬步，一股強勁的真氣從腳底騰騰升起，不到一會兒功夫，真氣已然全部貫穿全身。

「破！」我感受到了無盡的力量，提聲大喝，呼呼……真氣變化成五條金龍開始在我身上翱翔。

吼！伴隨著一聲聲龍吟，金龍以逆天之勢開始吞噬著那一個個殭屍魂。彼時。萬丈金光籠罩著我的全身，閃耀在大地之間，映襯著蒼穹的光芒，與三界眾身渾然一體。

嗚嗚……

又是一陣哀嚎之後。殭屍魂盡數消散，無影無蹤。便在這時，我口中又道了一個「去」字，聲音剛落。只見那五條金龍翱翔著飛向天際。

「原來是道門的高手，老朽失禮了。」僵老怔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了一口氣。

我身上繼承的是道門之主張道真的修為，又被他們道門的煉丹爐煉化了兩次。要說我是道門中人。倒也是不過份的。於是，我並不推託，點著頭承認道：「不錯，僵老果然好眼力。在下的確是和天師教有些淵源。。」

「這就怪不得你能輕鬆的駕馭龍藏之術了。」僵老說著竟然撲通一聲向我跪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倒是將我嚇得不知所措。我楞了片刻，立即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但當我雙手觸及到他的身子時，摸到是一副堅硬而又冰冷的骨架，並無半點皮肉。因此，我陡然間又嚇得將雙手縮了回來，同時身子向後退卻了幾步。

「僵老你這是做什麼？」我頓了頓后，又問道。

「三百年前，一位張魁天師曾經以自己的肉身救了老朽的屍命。從此以後。老朽便向天發誓，絕不傷害一個道門中人。」僵老對我解釋道：「方才要不是你使出龍藏之術，老朽險些就鑄成大錯了。」

原來，三百年前他曾有過一次異變，這次異變是一次屍劫，註定了他能不能修鍊成屍魂（關於屍體的修鍊會在下文詳細講到）的關鍵所在。當時，他正好身處野外，又逢肚子飢餓。如果再不能及時進取食物的話，恐怕會死在屍蛹之中。可是，這茫茫野外哪來的食物。說來也巧，或許是這具老屍命不該絕吧。正在困頓之時。一位老道士路過了此處。他便動起了吃人肉的念頭。但是殭屍吃人是有違天理的，違背了天理就會遭受到上蒼的懲罰，也就修不成屍魂了。

這時，僵老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他的選擇是跪倒在了那張魁老道的面前，祈求張魁能心甘情願地讓他吃了。聽到這裡我不禁感到莞爾，忖道：天底下哪有那麼蠢的人，就算是一頭豬那它在死前也會爭扎幾下。

可是，接下去的結果卻讓我大跌眼鏡。僵老說，那張魁老道想也不想就同意了。當時的張魁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說：「道門慈悲，救萬物與水火。既然你這具殭屍有難，老道豈能坐視不理。」他說著割下了自己的肉，拋棄在僵老的面前。

屍老被張魁老道的壯舉給觸動了，經過這一劫，他便久居殭屍國不出，併發誓將來一定要善待每一個道門弟子。所以，當他看到我使出道門至高藏術龍藏之術時，便手軟了下來。

「原來如此，這張魁老道不愧為張天師之後，有著悲天憫人的情懷。」雖然事隔幾百年。張魁老道也因為我而死了。但眼下我聽了他的壯舉之後，更加對他充滿了敬佩。佛經上常說釋迦摩尼佛祖割肉喂鷹，而張魁老道的慈悲絕對不亞於此。

「僵老，你快快起來吧。」我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誤打誤撞踏入你們殭屍國，其實並無惡意。只是想就回我的表哥。」

「你表哥莫不是那個被屍尊帶回來的中年男子吧？」僵老反問了我一句。

「屍尊？」我沉下了臉，腦海中兀自浮現出了昨晚那條蟒蛇的影子。

「它就在你身後！」僵老手一指，說道。

我回頭望去。屍尊果然是那一條大蟒蛇，只見那龐然大物的身上血跡斑斑，多了不少傷口。顯然，是昨晚被我所傷。

「屍尊有禮。」僵老跟著又向蟒蛇行了個大禮。

蟒蛇嗷嗷叫了幾聲，算作是回答了。這東西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蛇老的大寶貝。但是大寶貝卻比它友善多了，至少不會一直向我吐著舌頭。

「屍尊勞煩您老將我表哥蔣十八吐出來吧。」我見了便學著僵老的架勢向它行了一個重重的大禮。

「那少年不在屍尊的肚子里，他在……」僵老說著，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大叫了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