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晚上更,這章就寫出痛痛快快的結局來,不再讓大家著急了
連念初鑽進麻袋、桌子搭起來的車洞,蹬上車就要走。幾名城管急忙抓住了后衣架,要沒收他非法擺攤的東西。
女記者連忙轉換思路,改問他無證照擺攤和肉質品有沒有檢疫證的問題。連念初從懷裡摸出手機,放了幾張自己在網上開店時拍的靈湖空間照片,真誠地說:「我賣的都是農家自養的生態豬肉,若有誰吃出毛病來,盡可以到秦市奉縣大至村來找我。前兩天我在山裡抓了幾頭小野豬,放到那個少年家豬圈裡養了,就是村口第四家,有需要真正野山豬的可以去他家聯繫訂貨。」
長這模樣的能抓小野豬,記者都不信啊!
幾位城管分神看了眼照片,連念初藉機重重一踩腳蹬,整個車跟飛一樣躥了出去,幾個城管都被車子彈開,記者更是只能感覺到一陣風吹過,一眨眼人就沒了。圍在外面等著買肋排和鴨子、火腿、魚片的阿姨們徹底相信賣的是新鮮散養的野豬肉了,紛紛回想著自家在雲市有沒有熟人。
這幫記者真討厭,要不是他們把城管帶來了,自己還能買一回好肉!
連念初節目組甩下之後,立刻找地方收了車上的東西,騎車奔向美容院。剛剛拐到那條路上,就看見方晴石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被一個男人拿著錄音筆抵在面前,急得臉紅過耳,幾乎哭出來。
他飛車到人群外,扛著自行車擠進去,一甩自行車擋住了那個記者,厲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欺負孩子嗎?帶他擺攤的人是我,賣的也是我養的豬肉,有事沖我來!」
那名記者差點被車輪削到鼻尖,嚇得倒退了幾步,看著護在方晴石面前,和他一般打扮的連念初,吃驚地問:「你就是那個給他買衣服、做美容的『白老師』?我是都市30分的記者周寧,能採訪一下你和這位少年的關係嗎?為什麼你要為這個失學少年買衣服,帶他到這種高級場所做美容?聽說你對他和他弟妹的態度截然不同?」
圍觀者眼中彷彿明晃晃地寫著「包養」「潛規則」,記者臉上更是一片挖掘到社會黑暗面的激動,絲毫不顧這新聞爆出來會給眼前的少年帶來多少傷害。
連念初眯了眯眼,把車子放下,找了個最能展示自己面容的角度,拉過攝影機對準自己的臉:「我的確特別喜歡這孩子,因為他跟我男朋友長得很像。」
記者倒吸了口氣,圍觀群中也差點炸起來——竟然敢當著記者、當著鏡頭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他不怕以後被人指指點點嗎?
連念初還真不怕。他當初答應了跟岳青峰談戀愛,就敢在諸天萬界真人面前承認,更不用說是個區區省市級電視台節目面對的幾十萬個觀眾了。
他看了一眼有緣人,溫柔地說:「我們倆只有一個女兒,這孩子跟我們有緣,就好比是我跟岳兄的兒子。當父親的照顧兒子要什麼理由?社會上許有你們這樣不問是非清白就冤枉孩子的,就許有我這樣護著他,不容他受欺負的。何況他真是個好孩子,特別勤勞肯干,像我!」
方晴石眼眶裡堆積許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他是家裡的老大,父母要下地幹活、要打工,他就得頂起這個家;有時候弟妹闖了禍,父母生氣要打人,他當大哥的也得替小的挨揍,分擔父母的怒火……這些年都是他一個人用並不強健的身軀面對困苦的生活,從沒有人站在前面維護過他。
他隔著衣裳按住胸前的藥瓶,腦中浮現出那朵雪白豐碩的蓮花。
原來他的福氣比別人都大,以前受的那些苦都是為了今天能遇上這位白蓮大神。
他想要的東西只有那麼一點點,這一刻的維護就足以換取他全部的感激和信仰。一道虛影驀地從他身上騰起,向連念初點頭致意,也不再說什麼『感謝道友相救』之類的客氣話,趕緊化作流光飛回本尊身上,求證連念初跟他怎麼成為戀人的。
這道真靈回去之後,岳青峰煉器爐里的爐火都旺了幾分,始終不肯跟平衡車融為一體的山河圖終於被燒煉熔化,給這件法寶加了一重自動導航功能。
幾件法寶已經融成一體,就差把輪椅再裝上去了。
岳青峰開爐取出車子,先測試了各方面的功能,等到滿意地擱下平衡車,才開始融合這片回歸的真靈。他的神魂已經彌補得差不多了,或有還散落在外的,可這百年死關中的修養,也讓他本體的核心真靈壯大了些,再加上這塊應當勉強能站起來了。
——哪怕不能完美控制地身體,至少也要能從棺材里出來,站起來給阿初看看。
這回需要的時間長些,他就在桌邊貼了張留聲符,讓連念初回來不用管他,等他整合身體后自然能醒過來。
到了晚間,連念初帶著方晴石從秦市擺攤回來,把孩子送回家后,一進門就看到岳青峰貼了滿院的留聲符,好奇地過去看。七叔在房門口警惕地盯著他,看他接近自家院牆,彷彿在找著可以翻牆逃跑的地方,便輕咳了一聲:「白老師,你找啥呢?今天咋沒看見你跟石頭在地里,是不是你又帶他上省城擺攤去了?」
連念初停下步,隔空將符紙攝入手中,含笑答道:「沒在省城擺攤,是上回帶他去美容中心做美容時,人家給他照了幾張照片,說好了今天取,就帶他去了一趟。」
七叔擠出一臉皺紋,警惕地說:「我們鄉下人不興美容,那都是女的才去的地方,弄得石頭一個大老爺們兒又白又香的,看著男不男女不女的……」這是要先把石頭的心勾得向著城裡人,想過好日子,然後就把他們這村子,把養大他的爹媽都扔了!
連念初不願多說,攥著留聲符進了門,正好看到岳青峰正在入定融合真靈。那架雙輪平衡車也煉好了,就擺在旁邊,煉爐里的火早已熄滅,屋子裡平平靜靜,只余桌邊一道留聲符。
岳兄正是融合真靈的關鍵時刻,又在院里留了這麼多張留聲符,恐怕真有什麼事,他得撐住大局!連念初放開神識罩住這間院子,抱住輪椅極輕極穩地抬起來,先把人放在平衡車上,將來有事也好跑。
弄好之後他先撕了桌上的留聲符,裡面傳出岳青峰平靜的聲音,只說了這次融合真靈的時間會稍長些,叫他不要擔心。可院里的七叔七嬸一家卻小聲議論著什麼「看住這兩個外人」「他們肯定跟外面還有聯繫」「得問問石頭他們到底幹什麼了」……
連念初聽得雲山霧繞,簡直要以為這個世界也是有修士存在的地方,他們一腳踩進別的大修的地盤了。可這些人是再正常不過的凡人,而且是連家電都沒幾件的普通農民,他們到底在神神秘秘地搞什麼?
他撕開另一張留聲符,七叔低沉沙啞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帶著幾分平常罕有的陰冷:「石頭這個娃,心偏著城裡人了。聽海子說,那個白老師帶他在省城拍了照片,擺攤賣了好多錢,還為了口吃的打了老四那倆親娃,事鬧得可大。」
又一個他不太熟的老人問道:「他們不是還沒走?石頭好像還什麼都不知道哪!」
「誰知道他們城裡人有什麼歪心眼子,也許是想把事鬧大,讓警察跟記者進咱們村兒呢?要我說,這買來的娃就是養不熟,幸虧村兒里大事都沒讓他知道,不然他什麼不敢跟外人說!他的魂兒早就讓那個小白臉兒城市人勾走了!」
……
有緣人居然不是親生,是他父母買來的?
不……相比起有緣人是買來的養子,這些村老說的「大事」才更奇怪。就一個普通的山裡小村,還能出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大事啊?又不是山裡有靈脈,或者這群人私底下都是修真者什麼的……
他滿心疑惑,將岳青峰灑出去的留聲符都收攏回來,坐在房間里聽了半夜,天色破曉時才推門出去。
這群人一直懷疑岳兄是方晴石的親人,當初那個二弟不許他們住在方家,不讓方晴石再去城裡擺攤,竟也是為了這個。他們居然還敢叫岳兄「瘸子」,要拿岳兄當人質,控制他和有緣人,不許他們離開村子!
簡直可笑……也太可恨了!他們縱是對有緣人有撫育之恩,難道就能攔著不許他找自己的親人了?或許當初他並不是被拋棄,而是父母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
原不原諒拋棄他的父母,本來就該由孩子自己做主!養父母就算不捨得孩子,也該以情相感,以理相勸,哪有看見了疑似他親戚的人就跟見了敵國姦細似的,彷彿只要有人要帶走他們的孩子,就要把人家推山溝里埋了似的?
呸!不講理!他偏要告訴有緣人,要是他願意找親生父母,還要帶他去做DNA對比,上尋親節目,就不能讓這群人無法無天,隨便控制人!
眼看著天色微亮,他便翻出院牆,在村頭找到了出門打豬草的方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