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憤怒的螞蟻

劉驚雲一出生便被拋棄在大柵欄孤兒院，由孤兒院院長郝媽媽撫養長大。在他七歲的時候被一位劉姓老礦工領養，八歲的時候發生礦難，老礦工死後他得到了微薄的撫恤，卻又回到大柵欄孤兒院繼續生活。在郝媽媽的交涉下，劉驚雲在礦區子弟學校上了學，避免淪落街頭，在從小靠救濟金靠、做童工、靠拳頭在最亂的礦工子弟學校熬到十七歲的劉驚雲的心中，大柵欄孤兒院是他的家，是他誓死要守護的地方。

他的命是孤兒院院長郝媽媽給的，他要替郝媽媽擋住東蛇為首的這群畜生。人可以自私，但人同樣可以偉大，卑微而偉大的匹夫，也許沒有人在乎他這種沒有元力的螻蟻的一切，但起碼他要精彩的活一次。

螻蟻也有憤怒！

劉驚雲沒有被元力槍所嚇倒，反而挺起胸膛主動走了上去。此時他不能退縮，如果他退縮了，身後大柵欄孤兒院三百孩子們和郝媽媽將徹底成為東蛇幫的奴隸。

「吼！」

劉驚雲的一聲長嘯，嚇得東蛇幫的混混們不由自主地後退到東蛇身後，反倒是將東蛇凸顯在最前面，儘管東蛇是以狠毒心思而不是武力著稱——否則他也不會被劉驚雲一拳打趴在地上——可是此時此刻，東蛇不得不頂在最前面，誰讓他是老大。

劉驚雲冷冷地說：「嘿，你這東西只有一發子彈，我們有十六個人，殺了我一個，你就完蛋了。」他沖東蛇做出了一個割喉的挑釁動作，其他東蛇幫的嘍啰們不由自主地再退一步。

「特媽的一群沒卵蛋的東西，跑什麼跑，蛇哥手裡有元力槍。」王秀才在一旁厲聲斥道。

「元力槍就牛逼了嗎？」劉驚雲冷笑著反問，用一種可憐而蔑視的目光看著東蛇，「一個做老大的，只能靠手槍耀武揚威？如果你真是男人，就站出來跟我決鬥。要是你贏了，我們滾出青松城，要是你輸了，就發誓再也不碰大柵欄。敢不敢？」

「你……你給我站住！站住！」東蛇歇斯底里地叫喊道，「小兔崽子，你真不怕死？」

「東蛇，你應該知道，私自使用軍用元力槍是什麼後果。」劉驚雲身後的孤兒院首領李長風冷笑著說道，「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苦役，前往真北和永夜冰原邊界的迷離山挖礦，據我所知去迷離山的十有**回不來！」

略胖的學生張雷渾身都是傷口，臉上腫了起來，顯得他此時像一個豬頭，他大喊道：「你完了東蛇！你私藏禁器，治安官都保不住你。識相的趕緊滾，滾得遠遠的，我們可以考慮不告發你。」

劉驚雲再一次向前踏了一步，強大的壓力逼得小混混們再一次後退，他對著東蛇大聲說道：「怎麼？難道你想被送去真北大陸苦役營？」

「蛇哥，今天咱們就算了吧……」小頭目黃毛此時突然插嘴道。

東蛇回頭看了一眼小弟們，他忽然發現小弟們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挑釁，如果今天他這個老大退縮了，那麼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有人站出來挑戰他的位置並將他踩在腳下。作為一個幫派的頭目，東蛇不能只耍手腕，必要的時候他必須要表現自己的殘忍和兇悍。

「哈哈哈……坐牢？哈哈哈……」東蛇大笑起來，忽然一抬手扣動扳機毫不猶豫地對著劉驚雲開了一槍。

「嗖！」

金系元力果真不愧為穿透能力最強的元力，在金光閃爍的一剎那，人們只見到劉驚雲胸口被金色光芒穿出一個拳頭大的空洞，甚至於東蛇通過劉驚雲身體上那個那血肉空洞，看到了對面學生們臉上驚恐害怕的表情。

劉驚雲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虎身一震倒在血泊之中，鮮血噴濺在一旁圍牆上的「依法治國，和諧社會」八個白色大字上。

回憶到了這裡，劉驚雲再一次醒了過來，他長呼一口氣，自己不是死了嗎？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我還活著，我沒有死。

劉驚雲驚喜卻又懷疑，別說普通人中了元力槍，就是元士中了元力槍后也必死無疑，可是自己怎麼還活著？

粉紅色的氣體再一次被吹了進來，劉驚雲再一次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在他覺得意識模糊的時候，他彷彿看到蓋在「棺材」上的玻璃罩子被打開了，有人翻開了他的眼皮，把一直管子插在他的嘴裡，然後一些液體湧入到他的胃。養鴨場填鴨的方式讓他感覺到噁心，可是全身似乎連嘔吐的力氣也沒有。他的眼皮又被翻開，他看到了面前的人，是一群穿著白色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

也許是這些人救了自己，所以他非常想要表示感謝，然而他的嘴裡被插著食管，除了呼吸他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若有若無的，他聽到了他們在說話，他們的對話讓他很難理解，什麼復生人，什麼成活率較高，什麼技術逐漸成熟，什麼大腦移植技術，大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很快，劉驚雲有感覺到累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這樣反反覆復睡了多久，劉驚雲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有了一些力量，可在他逐漸能夠控制手腳之後，他便被綁了起來。他的意識恢復了，他回憶起了全部的事，甚至於他小時候被人追打，被人欺負，被人收保護費。

在這個「棺材」里，他只能依靠著回憶來打發時間，他回憶起在初中的時候，風雲雷電在老大李長風的帶領下偷偷爬到廢棄的筒子樓，只為了透過筒子樓后破舊窗子，用望遠鏡觀看女澡堂子里女人們在洗澡。他又回憶起自己撿廢品，在酒樓刷盤子，只為了上高中湊得起學費，到最後只差了五個銀幣無能為力，幸虧郝媽媽給了自己錢，這才讓自己能夠上得起高中。他記得高中的「四大天王」勒索自己，揚言自己不交保護費，每天就要挨一次打，最終自己忍無可忍奮起反擊，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將「四大天王」打得轉校。

這些他都記得，在棺材里，他也只能依靠回憶活著。當然，他也懷疑過這裡，因為他覺得很長時間他沒有排泄，人是不可能不排泄的，難道我不是人？是啊，我死了一次，我不是人了，那我是什麼？我變成了塑像，還是變成了木頭人。

終於有一天，罩子打開的時候，一個戴口罩的人說：「他現在下肢力量和上肢力量已經足以活動，是時候離開培養皿了。」

然後罩子被蓋上，一股粉紅色氣體被注入其中，劉驚雲再一次昏了過去，當劉驚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十二平米大小的小房間里，周遭全都是白色的不知道什麼物質組成的牆壁，他裸露著身體赤著腳躺在一張床上。他身上的束帶已經被取走，他全身自由了，這讓他大喜過望，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也許因為他躺的太久了，結果從床上倒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他的全身酸痛。

劉驚雲對自己的魯莽後悔不已，他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后，便像一個嬰兒一樣艱難地學習爬行。對於一個成人來說，劉驚雲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任何嬰兒，他覺得大概過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能夠踉蹌地站起來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