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求饒
不管怎樣,他們的村子因為沒有水源,自然是回不去的,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不能在城郊的營帳里常住,就需要給他們尋一個長久之地。
關於這地點的選擇,景帝倒也沒有太過為難,直接一道聖旨,讓平州府的差役來帶著人離開,讓平州知府重新給他們劃分一塊地,至於平州知府就這件事的處理態度,景帝在聖旨中譴責了其為官行動力不足,妄為天子門生,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必嚴懲不貸。
另外,命平州知府開倉放糧,保證其幾個村子的村民溫飽問題,之後也派人叮囑過這些遇難的村民,用過的糧食都會登記造冊,以後的糧食收穫之後需要分三年償還。
不過就算是如此,那些難民也格外的高興和感恩,家沒了,如今陛下親自下令給他們重新安置地方,並且還可以有自己的田地和房屋,這可是天大的恩賜。
「這位探花郎還真的是做事不知道轉彎,按理說他應該可以處理的,為何還會鬧到京城?原先我還真的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唐敏見難得清閑下來的景帝,取出存了幾十張的衣裳稿紙遞給他。
景帝看了一眼,笑道:「如今你可是皇后了,還打理著那芳華閣?」
「很賺錢的呀,你以為那女學的錢是哪裡來的,這銀子能省一點是一點,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這次幫助那些難民重建家園,又是一筆不小的銀子,而且還要幫著他們度過這一年,幾乎就是讓朝廷先暫時養著,這也是需要不少的銀子。」低頭看著自己寫的字,這幾年進步非常的大,雖然沒有風骨,至少已經有了形態,表哥說只要不是懂得書法的人,這筆字還是非常能見人的。
只是唐敏卻不以為意,在以毛筆字橫行的古代,懂得書法的人數不勝數,不過這樣的形態,對她來說也已經足夠了,至少不是再羞於見人。
「多謝皇後娘娘為朕分憂。」景帝看著她那財迷的樣子,笑了笑,低頭繼續作畫。
媳婦的接受能力很有限,比如琴棋書畫,也只有「書」現在有點樣子,這作畫尤其如此,都七八年了,依舊沒有一點長進,始終都停留在最初的階段,這讓景帝頗為無奈。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是敦敦周歲宴了,那孩子真是安靜的過分,和木偶一樣,不戳一下就能做一天都不動,真不知道像誰了。」
景帝莫名覺得媳婦這是意有所指,他不得不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還是很有活力的。」
「……嗯,這個我比你更清楚。」唐敏依舊是意有所指,「真不知道以後這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可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就好了。」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敦敦只是喜歡觀察罷了,心裡比誰都要明白,這是父子之間的直覺。」
「希望你說的是對的。」將寫完的一首詩拿起來吹了吹,然後放在一邊晾乾,自從進宮以來,她幾乎每日都要寫一張字,五言絕句,七言律詩,唐詩宋詞,幾乎是記住的每次都要留下一首,如今想來,她腦子裡的那點墨水也幾乎快要掏空了,畢業到現在加起來近二十年,能記得幾百首,這似乎已經是極限了。
外面,姜姑姑抱著敦敦走進來,笑道:「娘娘,二殿下估計是肚子餓了。」
唐敏走到內殿凈手,出來後接過兒子對姜姑姑道:「中午讓翠紅做幾樣爽口的菜,眼瞅著快要秋天了,日頭還是這麼的毒。」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
抱著兒子去內殿餵了奶,出來后糰子也已經過來了。
「敦敦,大哥來看你了。」糰子上前,從母親的手裡接過弟弟,然後扶著他在地衣上學走路,敦敦似乎很喜歡這個大哥,每次大哥過來找他玩,他就會顯得很興奮。
瞧著兩兄弟那親密的樣子,唐敏這個做母親的也不禁有些吃醋。
走動景帝背後,直接趴在他背上,兩隻腳在地上原地撥拉著。
若不是已經停筆準備去凈手用膳,眼前非要毀掉一張畫不可。
「你這是在撒嬌?」景帝回身將她撈在懷裡,讓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敦敦現在不是已經不用吃奶了嗎?」
「小孩子和母乳好,喝到周歲為止吧,反正現在也有料。」邊說,邊托著胸脯顛了顛,「還是很重的。」
景帝眸色一暗,然後將媳婦扶起來站好,道:「我去凈手,一會準備用膳了。」
「哈哈哈……」唐敏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傢伙真的很不經撩撥。
「敏敏……」景帝眼神不善的回頭瞪了媳婦一眼。
「我帶兒子去洗手。」她趕忙往殿內跑了,生怕晚一步被他給逮到,「糰子,敦敦,去凈手準備用膳了。」
原本以為跑掉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午膳過後,糰子和敦敦睡下,唐敏就被景帝給直接抱回寢宮內就地正法,讓她一直睡到黃昏才睜開眼。
「你醒了。」耳邊男人清潤的聲音響起,讓她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整個人趴在他的懷裡,有氣無力道:「熱的煩躁。」
「我去讓人再加點冰,若是累的話就再繼續睡會兒,晚膳我喊你。」
唐敏翻身滾到床榻裡邊,景帝已經穿上鞋子去外面叮囑人進來添加冰塊,沒多大會兒,殿內就變得涼爽起來,而舒服了,她卻也再次閉上眼睡回籠覺。
等再一次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寢宮內已經燃起了燈燭,而景帝卻也已經不在她身邊。
殿內的冰塊已經被抬走,那一人高的巨大冰塊,一下午是化不玩的,不過寢宮內卻並沒有燥熱感,從窗戶外面吹進來的涼風驅散了這個秋老虎的悶熱感,緊接著一道閃電打下來,讓那麼一瞬間的天空,亮如白晝。
見此情景,她披著衣裳下榻走到窗邊看向外面,那雨似乎下了有一會兒了,外面有的地方已經激起了水窪,而且把手掌伸出去,碩大的雨點咋在手心,有微微的震動酥麻感,可見這場雨不會小了。
「雨大濕氣重,別赤著腳。」景帝從外面進來,就看到跪在後面窗戶邊的錦榻上發獃的唐敏,上前彎腰將她抱起來,然後走回床榻。
「一點都不冷,反而涼爽的很,今年難得下這麼一場大雨,可別打散了那滿池的荷花。」
「倒是完整不了,不過只是陣雨,最晚半夜就會停,既然醒了,就去洗漱清醒一下,很快就要用晚膳了。」
果然如同他說的那般,大雨半夜時分停了,而唐敏因為下午睡得太多,一直到這個時候眼睛依舊睜得很大,毫無疑問的失眠了。
「小敏?你精神不是很好。」
大雨過後,燥熱驟減,氣溫也變得涼爽起來。
長公主探望完劉彥之後,就過來尋她說話,只是這唐敏的精神瞧著很是疲憊,坐在那裡稍稍沒有說話,整個人就好似要睡著一般。
被她的話喊醒,唐敏掩唇打了一個呵欠,雙眸都沁出了淚花。
「昨晚一直在聽雨到下半夜,愣是睡不著,早上被兩個孩子吵得也沒有睡回籠覺,難受的厲害。」
長公主看著乖乖坐在旁邊玩著布老虎的敦敦,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二殿下的性子絕對是安靜的不得了,真的是無法想象他鬧騰起來是什麼樣子。
「看你這呵欠連天的模樣,還不如趁著午膳前去小憩一下,敦敦這邊我給你看著就好。」
唐敏搖搖頭又是一個呵欠道:「不是因為他,我怕現在睡著,中午就起不來咯,等午膳過後再說吧。」
端起一碗濃茶喝下去,希望能藉此提神,「永巷那邊如何了?」
「還能如何,身子骨越來越差,每日里醒著的時間還不到三五個時辰,整個人瘦得幾乎吃不下東西去了,我這也是急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連太醫都沒有辦法,長姐還是莫要太過傷心的好,人固有一死,現在的他,活著才是折磨,病沒有生在咱們身上,自然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情,說不定他現在就是一心想求死,至少不用繼續受罪。」
長公主的心情是複雜的,她不知道該拿自己的弟弟怎麼辦。
「陵墓可準備好了?」
「月前就準備妥當,如今……自然是不能葬入帝陵,不過陛下格外開恩,特許他以王爺的大禮襦葬,陵墓也在帝陵的基礎上重新改建。」
對於如今的劉彥來說,死後的陪葬品恐怕會少的可憐,必然需要長公主幫著操持,看著已經這般年紀的長公主還要為了親弟弟的事情如此的勞心費神,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在盛京的這兩個多月,長公主的老態似乎以看得見的速度顯現出來,發間已經隱約看到銀色的髮絲,眼角的皺紋也是越來越深。
想起初見時她的樣子,這不過幾年的時間,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長姐,你憔悴了許多。」
長公主微微一愣,等反應過來才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哪裡是憔悴,分明就是老了許多,不過我那幾個孫子也都快要成親了,能不老嘛。」
「皇家公主感覺都過得不是特別的好。」唐敏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也並非絕對,那幾個小的不是就過得很不錯。」長公主笑道:「陛下一心想要個女兒,就連糰子也都念叨了好多遍,再說如今的後宮這麼乾淨,公主必然能很好的長大的。」
「他們父子都巴巴的盼望著一個公主,等真的有了指不定要寵愛成什麼樣子呢,萬一長大后是個囂張刁蠻的,如今想來還真的不如不生呢。」
長公主不禁輕笑:「你這想法還真是奇怪,你的女兒可是公主,整個大榮除了你之外最尊貴的女子了,怎麼就不能刁蠻任性了。」
「就是怕以後遇不到一個包容她全部的男子,這一生就過得不痛快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閨女還沒有生呢,就已經想到了十幾年以後了。
「那你是想不想要女兒了?」
「想!」唐敏回答的倒是乾脆。
「既然想要的話,就別想那麼多,說不定咱們未來的小公主是個比你還要乖巧聽話的孩子呢?」
「……瞧長姐說的。」說的好像她也是個孩子一般。
眼瞅著就要中午,外麵糰子跑了進來。
「娘!」然後就瞥見了長公主,「咦,大姑姑來了。」
「糰子,過來讓大姑姑看看,可是肚子餓了?」長公主招呼糰子到她身邊,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這孩子長得還真是漂亮,雖然和陛下小的時候一點都不像,但是那心態和氣場卻是相差無二。
「中午還好,下午要跟著韓爺爺學功夫,晚上的時候才是最餓的。」依偎在長公主身邊,糰子拿起一塊點心慢悠悠的吃著,然後還捏下一小塊放在弟弟的嘴裡,這是翠紅姑姑做的,可不是外面賣的那種掉渣渣的點心,而是綿軟的糕點外面抹著果醬,是娘親研究出來的。
在太子殿下的心裡,娘親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似乎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一般。
二殿下小嘴蠕動著,那甜滋滋的味道,讓他美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小身子更是因為興奮,而在娘親的懷裡晃蕩著。
「敦敦,很好吃嗎?」看著他那可愛的小模樣,唐敏心裡也跟著甜滋滋的。
二殿下感覺到自己被娘親給扶著站起來,兩隻雪白的小腳丫踩在娘親軟綿綿的腿上,沖著她咿咿呀呀的笑著,唐敏突然發現這個兒子似乎有些太喜歡吃甜食了。
「孩子們長得真快,轉眼間糰子就這麼大了,當初的糰子可還是敦敦這般大小的孩子呢。」
「可不是,糰子轉眼也已經五歲了,都已經是一個小男子漢了。」
聽到母親的話,正在吃點心的糰子殿下,趕忙挺了挺小胸脯,以表示母親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啊……噗!」這邊,敦敦大眼看著哥哥手裡的點心,小嘴巴一張一合,想著怎麼哥哥還不給他點心吃。
糰子一見弟弟這個樣子,掰了一小塊點心,塞到他的小嘴裡,笑道:「少吃點,可甜著呢。」
唐敏把敦敦放在地衣上對糰子道:「帶著你弟弟去玩吧,娘和你大姑姑說會兒話。」
「知道了。」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然後上前在弟弟背後,握著他的兩隻小胳膊,兄弟倆慢悠悠的往內殿去了。
「長姐中午就留在宮裡用膳吧,天氣這麼熱,咱們中午吃涼麵。」
「你整日在宮裡就是搗鼓這些吃的呀?」
「宮裡清閑,反正也沒有事做,再說也都是些平日里常年的,算不得什麼,不過是新鮮罷了。」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忠義侯府的媛兒大喜的日子,唐敏還想著不知道送什麼過去,遂問了長公主的意見。
長公主沉吟片刻,才道:「送個御賜的擺件就可以,若是你覺得不夠,就送兩套頭面或者是緞子,陸家這些年做生意,銀錢還是有的。」
唐敏心裡笑,那陸晟可沒有經商的天分,前段時間聽表哥說,對於這巡查御史的工作他倒是做的很好。
「這樣也好,長姐到時候也去喝幾杯吧。」
「……若是有機會的話。」劉彥的身子現在已經幾乎沒有生機了,對長公主來說,弟弟似乎也沒有幾日好活的。
果然,就在八月初九這日,廢帝劉彥逝於永巷,享年四十五歲。
因為現在的身份限制,所以靈堂設的不是很大,但是卻也在宮裡單獨辟出一座宮殿,設下了棺槨。
來祭拜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大多都是劉彥執政時的老臣,雖然曾經對於劉彥的執政頗多意見,然而人死為大,生前的種種都不需要在乎。
也權當是送他最後一程了。
長公主跪在靈前,眼神獃滯的燒著紙錢,對於那前來弔唁的人也並沒有太多理會,唐敏知道她現在必然是極度悲傷的,說實話她是無法理解這種心情的,不過長公主的眼神卻讓人覺得心酸。
「娘娘!」跟在她身邊的姜姑姑看著娘娘站在靈堂外,並沒有走進去。
唐敏回過神,轉身離開靈堂,對身後的寧喜道:「於婉寧現在怎樣了?」
「聽說是腦子壞了。」寧喜低聲道。
「去看看吧。」殉葬,如今劉彥沒了,她應該也是活不過七日了,如今劉彥不是帝王,連王爺的封號都沒有,是以停靈七日已經是對他格外的恩賜了。
景帝雖然饒了劉彥的性命,但是這滅門之仇卻讓他真的無法做到大度,沒有將他貶為庶民,已經是他最大的退讓了,王爺的封號是絕對不可能的。
劉彥在位期間,陵寢就已經修建完畢,雖然以他如今的身份是無法享用的,但是景帝對劉彥為自己修建的陵寢沒有一點興趣,是以才讓他死後葬入其中,只是陵寢的規制卻做了嚴格的規定,以他如今的身份是無法享用的,是以他特意讓人重新規整一番,以王爺的規制下葬。
「娘娘,於氏的腦子壞了,您去恐怕她會對您無禮。」姜姑姑和寧喜都不希望唐敏去永巷。
「走吧。」
寧喜見她主意已定,也沒有辦法,只得去準備鸞駕。
這還是唐敏第一次來冷宮,如今已然是秋天,然而這裡卻總覺得比外面要陰冷許多,不知道夏天會是什麼樣子。
如今永巷裡不止於婉寧一人,還有留言以及順帝在位時的宮妃,有的人已經在這裡過了三四十年,據姜姑姑說,如今永巷裡面不斷於婉寧,最少還有十幾位宮妃,其中劉彥在位時有三四個,餘下的都是順帝時期,被太后發配到這裡的。
坐在那柔軟的鸞駕上,看著四周的景緻,這永巷四周都是高聳的城牆,一座座不起眼的院落就靜靜的坐落在其中,如同一座牢籠一般,將生活在這裡的人,牢牢的捆綁在其中,抬頭望去,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片天,壓抑而沉悶。
很快,鸞駕在一扇門前停下,唐敏扶著姜姑姑的手走下來,看著那陳舊的門,雖然很結實,並沒有破損,然而卻總給人一種久經滄桑的感覺。
「娘娘,於氏就在這個院子里。」寧喜微微躬身,扶著唐敏跨過門檻,往於婉寧的屋子去了。
或許是劉彥在這裡死的,此時這個院子也是掛滿了白綾,在這青天白日里,憑白讓人覺得陰森恐怖。
「寧喜在外面等著吧,讓姜姑姑陪著本宮進去就是。」
寧喜一聽,這心裡可是十二萬分的不樂意了,若是那於氏真的鬧騰起來,姜姑姑哪裡能製得住那個瘋女人,還是得自己這半個男人才能有力氣。
「娘娘,那於氏的腦子不清醒,您……」
「好啦,沈健還在暗處跟著呢,本宮不會有事的,你就在這裡坐著歇會兒吧。」
「哎,奴才多謝娘娘體恤。」
守在門前的婆子推開門,唐敏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讓人難以忍耐的霉味,她不知道一個女子是如何在這樣的地方睡覺休息的,若是她的話,想必一日都無法忍耐。
姜姑姑一進來,就趕忙走到一邊推開窗戶通風,然而那股味道似乎是長在屋子的角角落落,就算是有風進來,也是稍稍的驅散。
「沒想到你終究是落到了這個地步。」她不願意在這裡坐下,不過姜姑姑卻從讓香草從外面取來一個軟墊,給她鋪在椅子上讓她坐下。
於婉寧本來是坐在床榻上把玩著自己的頭髮,聽到唐敏開口說話,她卻並沒有給唐敏一個眼神。
「你以為這是誰造成的?」
唐敏含笑挑眉:「難道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的?哈哈哈,皇後娘娘,你倒是會推卸責任。」於婉寧抬頭看著她,眼神里如同淬著毒一般,怨恨極深,「一切都是你,若不是你,現在我就是陛下的妃子,而不是要陪著劉彥那個廢物入墳墓。」
「嘖,別人說你瘋了,我還不信,畢竟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下賤淫蕩的性格,心理素質應該很強才對,怎麼會隨隨便便就瘋了。」
屋子裡的兩個人聽到唐敏的這番話,似乎都愣住了,尤其是姜姑姑,她從來都不知道娘娘居然也能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
唐敏看著於婉寧那錯愕的表情,笑道:「怎麼,真以為本宮不會對你如何,你就如此的肆無忌憚是吧?若是本宮真的是好人,當初你怎麼會光著身子躺在你表哥的懷裡,本宮不說,只是因為你還不配做本宮的對手罷了,你應該慶幸本宮從不殺人。」
「哈哈,從不殺人?那是現在罷了,在這深宮裡,哪裡有不殺人的人,你不殺別人那是你無能,早晚會變得,你也不例外。」
「所以說,你也不過如此。」唐敏冷笑的看著她,「本宮這次來,只是想看看你的笑話罷了,想到你過得不好,本宮就舒服了,距離劉彥下葬還有五日的時間,所以你至多還能活四日,在這深宮裡,曾經誕下前朝八皇子的寧妃,連停靈的資格都沒有,所以說人吶,還是別覬覦別人的東西,否則只會雞飛蛋打。你說你在我男人面前自稱臣妾,你是個什麼心態?莫非以為就憑你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能讓一代帝王心生憐憫?別把劉彥和他相比,你的臉皮也算是厚出一個新高度了,若不是你離死不遠,本宮說不定會讓人在你腦袋上,烙下一個『賤』字,讓你招搖過市,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蕩婦你於婉寧當之無愧。」
「你好惡毒的心腸。」她的話讓於婉寧的心肝都跟著顫抖了,想到若是真的有那日,說不定她會羞愧自裁,一時間這想法讓她遍體生寒。
「比起你本宮還差得遠,在你當初利用我兒子想要進入裴府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垃圾。」呼,第一次罵人,這感覺,真爽。
「哦「,還忘記告訴你,你的大嫂重新回來了於家,不過你大嫂的娘家現在已經不是官身了。」她抿唇輕笑,繼續道:「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你的干係,你們於家也差不多落魄了,所以你大嫂在於家還是那個管家的少奶奶,恭喜你了。」
站起身,沒有理會那失魂落魄的於婉寧,她轉身慢慢往外走,「其實長公主非常不願意你陪著劉彥一起下葬,所以陛下也決定,將你在劉彥陵寢旁邊重新挖個坑就地埋了,至於陪葬品,本宮會給你燒一些紙錢的,不用怕黃泉路上沒有錢大點小鬼。」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不能死,皇後娘娘,曾經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我求求皇後娘娘,您讓陛下收回成命吧,我真的不想死。」於婉寧踉蹌的下地,沖著唐敏就跑過去,卻在半途因為長久沒有活動和進食而失去力氣,直接撲倒在地上。
唐敏的裙角停住,於婉寧心底突然竄起一股希望。
只是唐敏接下來的話,卻打碎了她的所有。
「別做夢了,表哥正是因為知道我恨透了你,卻也知道我不可能殺人,故而才替我出手,我怎麼可能去求他饒過你,這可是駁了他的顏面,我怎麼可能讓他的心意白費,所以於婉寧,你非死不可,沒有第二條路。」
「皇後娘娘……」
凄厲的嘶喊,讓人生不起絲毫的憐憫,於婉寧還真的是顛覆了唐敏的想法,她真的很少如此討厭一個人。
回到坤寧宮,景帝已經回來了,似乎正在發獃。
「在想劉彥的事情?」
「嗯,終於死了。」他閉上眼,讓人看不到眼裡的情緒。
但是唐敏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感慨,絕對不似他說的這般。
「他身體不好,這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早死對於他來說也是解脫。」醫學如此落後的古代,得了重病就幾乎只有等死一途了,活著真的是折磨,而唐敏身子骨一向很好,有的時候一個感冒都能讓她極其的煩躁。
「小的時候,劉彥是個很安靜的人,我們平時很少在一起說話,但是那個時候我並不討厭他,反倒是當時的太子劉志是個很張狂的人,大概是身為嫡長子且還是太子,雖然劉彥是他的親弟弟,兄弟倆的感情似乎並不見得多好,後來劉志死了,劉彥成了最有利的奪位之人,而父王當初決定站在他身邊支持他,也是太後放下架子求來的,那之後我和劉彥的接觸變得多了起來,當初聽到父王和母妃被劉彥害死,我還是很震驚的,只因為劉彥的性格……其實還是很懦弱的。如今也算是此去經年了,只是覺得有些累,難過倒是沒有多少。」
唐敏上前抱著他的頭壓在懷裡,低聲道:「那就去休息一會吧,你這段時間為朝中的事情,神經綳的太緊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景帝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安慰我一下呢。」
「劉彥死了,我安慰你做什麼。」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拉著他就慢慢的往寢宮走去,「走吧,我哄你睡覺。」
「我又不是敦敦,哪裡需要你哄著睡覺,應該是你陪我。」
或許是他這段時間真的很累,躺下沒有多久就睡著了。
至於唐敏,並沒有陪著景帝一起休息,反而是在他睡著之後,去陪著長公主了。
僅剩的弟弟也不在了,她的心情想必是很凄涼的,只是唐敏並不太擅長安慰人,只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
「我知道在你們心裡,劉彥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但是在我心裡,他卻是我的親弟弟,我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全部都先我而去,這種感覺,就好似心裡有一團火在灼燒著我,難受的想死,太痛苦了。」
「早晚會過去的,就算人不在了,可是會一直留在你心裡不是。」
「說是這麼說,但是那是不同的心情,雖然以前也是好幾年見不到面,這次卻成為永別。」
她的聲音沙啞,似乎是哭了很久的關係。
唐敏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上去,「長姐,順其自然吧,說真的,我是無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看到你難過,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我沒事的,過幾日就會好的,等劉彥下葬后我就要趕回雲南了,那裡夏天雖然熱了點,但是冬天真的很舒服,若是有機會的話,你也過去玩玩吧。」
「好啊,等糰子稍微長大一些,我就讓表哥帶我去長姐那邊玩玩。」
之後瞧著她疲憊的樣子,唐敏叮囑她早些休息,就回了坤寧宮。
「娘娘,您也累了吧,二殿下那邊有奴婢,您休息一會兒吧。」
唐敏搖搖頭,嘆息道:「我倒是還好,讓他們父子在一起休息會兒吧,等午膳的時候再喊陛下起身。」
來到小書房內,鋪開一張紙,她今兒還沒有寫字。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這是唐敏最喜歡的一首詩,在她的印象中,雖然陸遊的詩沒有李白杜甫那麼普及,但是卻是他最喜歡的詩人。
姜姑姑是認識字的,不過好在她從來都不會進書房,否則的話看到唐敏這麼多的手稿,指不定要將他們的皇後娘娘定位成頂尖才女之列不可。
幾天後的晚上,方平就帶著三樣東西去了永巷,毒酒,匕首和白綾,這是讓於婉寧自己選擇一種死法。
據隨後前來複命的方平和她說,臨死前的於婉寧掙扎的很是厲害,非要喊著要見自己不可。
最後還是兩個小太監上前去,用一根白綾,結束了於婉寧的一生。
次日劉彥的棺槨被抬出盛京,在百裡外的陵寢中安葬,而隨後從一扇小門被抬出來的於婉寧則是就地挖坑,埋葬在了劉彥陵寢的旁邊。
長公主對這個安排非常的滿意,她是絕對不願意看到於婉寧的棺槨出現在弟弟的陵寢當中的,她沒有資格。
處理完劉彥的事情,長公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盛京多待,對她來說這裡是一塊傷心地,而且所有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真的比不上雲南,那裡有她的丈夫和兒孫。
所以在公主府住了一晚,在次日上午,就離開了京城。
唐敏親自將她送到城門口,目送著那馬車離開,總覺得有些惆悵。
陸清媛大婚的日子就在這幾天,唐敏提前讓姜姑姑把要送去添妝的物件收拾好,派寧喜送了過去,而平州府那邊的事情卻也沒有結束,經過黎言老先生的仔細勘探,那下面似乎隱藏著一處礦脈,按照黎言老先生的想法,可能是金銀礦之類的。
後來經過黎老先生的進一步探查,最終確定那邊是一座銀礦,而且按照那面積看來,這是一座大礦脈。
隨後景帝命李朗月為督軍,親自前往平州府那邊監管,等那邊送來精度極高的銀塊時,景帝龍顏大悅,當即頒布聖旨,舉國同慶,再次見面賦稅三年,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同時嘉獎那幾個村子的人每人五十兩銀子。
這一消息傳開,不少的人都羨慕那邊的人好運氣,但是在有些人的心裡,背井離鄉在別處另闢故土,這可不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好在當今的天子體恤百姓,給他們安置房舍田產,讓他們不至於而死,然而單單就是搬遷祖墳,就讓他們好一頓的忙碌。
這次能開採出來的銀礦具體有多少,他們心裡都沒數,
李朗月不在宮中,景帝任命沈康為禁軍副統領,對此禁軍的人都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位新上任的副統領可是陛下的貼身護衛,那武功自然是不低。
然而這其中也有人對這種空降的頂頭上司心生不滿,不過在沈康狠狠地將他們收拾幾頓之後,也沒人再尋他的麻煩,反倒是對他這一身高超不凡的武功很是敬佩,威信建立的很是猝不及防。
外面,糰子急匆匆的跑進來,然後氣喘吁吁的在唐敏面前站定。
「急什麼?慢慢來,瞧你喘的這麼厲害,發生什麼事了?」唐敏遞給他一碗茶,不知道兒子為何會失態。
「敦敦喊我哥哥了,娘,敦敦會說話了。」
唐敏愣神之後,也是高興壞了,「真的呀?」
「嗯,姜姑姑也聽到了,他喊我哥哥,娘,弟弟第一次開口叫人,先喊得我。」糰子叉腰,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
「是是是,你最厲害。」任由著兒子拉著她的手來到後花園,還有十天半月就是敦敦的周歲生辰了,而他現在也已經能蹣跚著走路,瞧著兒子那搖搖晃晃的樣子,唐敏的心情非常的複雜,總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生生的將她給催老。
不過心底的喜悅卻是壓抑不住的。
「娘娘,二殿下方才居然開口喊太子殿下了,聲音可清亮著呢。」看到唐敏過來,姜姑姑笑著說道。
她上前半蹲下身,看著小兒子那可愛的小臉蛋,笑道:「敦敦,喊娘親聽聽?」
敦敦看著娘親,裂開小嘴兒笑的很是萌,搖晃著小身子,蹣跚著撲在娘親的懷裡,笑聲清脆悅耳,稚嫩的讓人心底都跟著發顫。
「涼親……」他笨拙的開口,然而卻把她親娘的眼淚給喊出來了。
唐敏一把將這個小可愛抱起來,在他腦門上輕輕的親了一口,激動說道:「敦敦真棒,現在會說話咯。」
「涼親,可可……」似乎知道母親在誇獎他,他倒是也享受著能開口說話的感覺,這兩聲依舊能讓人知道他在喊誰。
「敦敦,喊聲爹爹讓娘親聽聽。」
「……嗲嗲!」
這倆字說出口,頓時就逗笑了唐敏,對姜姑姑道:「哪裡有你說的那麼清涼,舌根還軟著呢,還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聽得清楚。」
「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娘娘何必要求那麼高,像二殿下這麼聰明的孩子已經很少見了。」
姜姑姑這話就有些偏頗了,不過這敦敦自出生就是她看著長大的,那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晚上唐敏把兒子會說話的事情說給景帝聽,這傢伙居然用過晚膳之後,就抱著兒子去一邊說話。
等唐敏沐浴完出來之後,卻看到兒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她不解,這才多大會兒?
景帝似乎還在和小兒子較勁,旁邊姜姑姑則是笑道:「陛下一直讓二殿下喊爹爹,大概喊得次數太多,二殿下有些累了。」
唐敏笑著搖頭,這傢伙,還真的是和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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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顛倒,昨天白天開始睡覺,一直到今天凌晨三點才醒,然後……我這個月的滿勤泡湯了,就差三天。
斷更一日,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