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樓上的聲音

我和鬼回到了家裡，小薇和女兒已經回來了，女兒的手上還揚著一份英文的考試卷，試卷上寫著一個紅色字體：100分。

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珊珊就沖著我在門邊小跑過來：「爸爸——」我的確被女兒的出現驚呆了，停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考試卷在她的手上揮動著，猶如是活了起來一樣。

我抱起女兒，忽視了站在餐台旁的小薇，她是神情凝重，似乎有話想要表達。她向我遠遠地打了一個招呼，順著小薇的視線看過去，好像是對我想說什麼。抱起女兒的雙臂突然地覺得厚重起來，小薇是從妻子的家裡回來的，難道是她和妻子相處不好？我在疑問著，或者是妻子把她趕出來的。小薇和女兒同時地出現是正常的嗎？

「珊珊——」我叫了一聲，聲音是細微的，呆然，女兒沖著我在微笑。

她揚起手中的考試卷得意地向著我在失意著，要求抱抱，她忍不住要激動地哭起來。臉上馬上地回復了笑容，朝著我走過來。

「叔叔，我把珊珊帶回來了，范律師說，在天黑之前就把她送回去。」小薇在說著，隱隱地感到很不安，她只是在觀察著我，久久地把目光移向我。我深深地知道是小薇要求妻子讓她把女兒帶回來的，我很感激她，我從未感激過某一個人。

除了小薇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我把女兒抱在沙發上，輕輕地吻著她的面頰，以示鼓勵。

我在想，如果每天都可以和珊珊在一起，那多好啊！！我盯著女兒和小薇。只覺得她和平常是很不一樣的，好像是換掉另外一個人似的。我把右手插入衣袋裡，從衣袋裡拿出一盒煙，煙盒裡只有一支煙了，我抽起它，用火機在點燃，我在抽煙。

小薇表示歉意地笑了一笑。

「謝謝你，小薇，謝謝你讓我和珊珊見面，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在說，情緒是飄忽的，我搖了搖腦袋，心中的猶疑是更加大了。我在用慣常的套語對小薇說。

我突然又欲言又止了。

她的激動從我的視線中引起，視線落在我的背後，是在露台的門邊。小薇的表情又漸漸地恢復了原狀，我轉換一下這緊張的氣氛，輕蔑的神情出現在臉上。我是置之不理的，這是一種獨特的恐怖感，眯眼過去，露台上的門被熱風吹開了，熱風就落在女兒的頭髮上。

然後是女兒靜了下來，小薇的面部又浮現出一些的恐懼之色，她默默地注視著我。她的心中是疑惑的，我停止了身體的晃動，我不停地在吸著煙，沒有停頓，我繼續地抽下去。

我竟然盯著手中的煙出神了，想衝上去把打開的門關上，露台外，什麼都沒有。只有陣陣的熱風在響著，我對小薇投過來的目光是視而不見的，女兒在我的身旁看著電視。電視的音量驟然地降低了，一陣的悶熱把我圍繞著。

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身體似乎是失去了平衡，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我一驚，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注視著女兒和小薇。我一下子被緊張弄得困惑了，鬼隨時地會出現，話音剛落，女兒大口地吃著薯片，吃東西的聲音是細細地響起。

「不客氣。」小薇輕輕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這是一句多麼熟悉的話。

我連續地喝了幾口水，清了清渾濁的嗓子，我稍微地在放鬆自己。內心裡是很不平靜的，我看著小薇，三個人的目光凝聚在一起，在看著對方——

我的雙手依舊地握住茶杯，把煙丟在台上的煙灰缸上，女兒張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小薇乾脆地在回答，那張英文的考試卷就落在台上，衝進了我的視線之內。我生氣地在坐在沙發上擺出隨時傾聽的姿勢，冷冷地坐著，我盯著小敏看了好半天。我才慢慢地回過神來，竭力地在回想起我和鬼的說話，鬼的死亡帶引我在恐懼之中和擔憂。果然，我十分專註地坐定，雙手環抱著女兒的腰。

我不再想著鬼的事情，我悚然地看著小薇，眼角的餘光落在電視機上。我身體上的力量是愈加厲害的，是空空的，我望著小薇。

「叔叔，如果我對你隱瞞了什麼，你會怪我嗎？」小薇沖著我在說話，她的面色是越來越慘白的，我小心地邁出了這一步。我在想，小薇一定是受到了某人的威脅，她的語氣聽起來是很不正常的。她冷冷地向著我拋過來這一句，想也不想地說。

這一切一旦發生，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我的身體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全身是熱的，汗水如漿地掛在我的手臂上，我是感到深深的傷感。我費力地在轉移著整個身子，小薇看了看我，然後留下了眼淚。我是很認真地說，我不由得回想起以前的事，那個鬼的樣子，原先就是那個通緝犯的樣子落在我的心裡。

於是，我咬了一下牙齒，口中全是苦水。

我遲疑了一下，很擔心地望著小薇，心裡怕那個恐懼的陰影圍繞著我。我試圖地去安慰自己，萬般無奈地去應對著她，我感到全身是一陣的冰冷，身體里的某一個角落似乎是被某樣東西衝擊了一樣。我在輕輕地思考著，無動於衷地去面對著她，小薇的目光似乎是在問我，我是感到無所謂的。表示理解地，此刻的我是感到滿足和痛快，我的腦子裡根本不願意去接受小薇殺人的事。我又暗暗地在思考著，暗暗地去打量著小薇，她的眼淚墜落在面部上，眼淚在面部上融化了，跟著就不見了。

我正準備要說下去，但是我又卻是遲疑了一下，一旦事情和我所預料的不一樣，那怎麼辦？女兒的臉上露出一些很欣慰的表情，女兒揚起眉毛，是一副很不解的樣子。

女兒似乎是聽不懂我們所說的話，或者從某個方面去想，小薇殺人是正當防衛的。她殺人是有目的的嗎？我在問自己，女兒聳了一下肩，慢慢地抬起頭看著我。該進入正題了，我下意識地注視著女兒和小薇，我的心情是激動的。

我仿忽是在尋找著什麼似的，心中是疑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