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二嫁
第二百一十八章二嫁
張福海見著自己的主子先出來了,身上只隨意地著了件襯褲,墨色的長發汗濕著,顯然方才的事兒很是激烈哪!
就是不知道無雙主子頭一次承歡,是否承受得了。
「皇上,要不要讓敬事房的人記著。」他小心地看著主子的臉色,問道。
皇甫無缺也有著剎那間的遲疑,但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
初次承歡懷子的並不多見。
張福海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才道:「還是請無雙主子先回飛鳳宮吧!」
「你避一下。」皇甫無缺淡淡地說著。
張福海出去后,他走回龍榻上,瞧著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女子,「冰兒,你該回去了。」
她平躺在他的龍榻上,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敝體的衣衫,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好半天,她才緩緩地起身,黑色的長皮掩去一身被他欺負得青紫的肌膚,目光如水,卻也是冷清的。
緩緩拾起被他扯爛的紅紗,但終究是破的,無法穿上身。
皇甫無缺冷冷地瞧著,還是上前,拿了件便服披在她單薄的肩上。
他背過身子,不看她倔強的小臉,怕自己心軟:「去吧!」
冰兒沒有留戀,一步一步地移著步子,直到聽得門吱呀一聲,他才確定,她真的走出了他的保護,他的世界——
雙拳握得死緊,一張英挺的面孔籠罩著寒霜。
其實是他卑鄙了,他想要冰兒,就在喝下迷情酒時,他半推半就了,那酒並不足以使他亂性,完全可以用內力逼出來,但他,卻是佔有了她的身子。
還將罪名扣在了她的頭上。
在嘗過她的純真后,他仍是放開了她!
張福海顫顫驚驚地走了進來,「皇上,要不要去送送公主?」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不用了,讓明珠去吧!」
張福海沒有走,有些遲疑著說,「方才鼓樂聲四起,太後起疑,宮裡讓人來問話,是不是皇上納了新妃?」
皇上納妃並不會很隆重,畢竟都是妾室,只有極受寵的妃子進宮時才會召告天下,所以,太後有此疑問也是應當的。
皇甫無缺眼眸微閃,立即下了決定,「讓人即刻準備,今日迎柳紅綃進宮封妃。」
人已經在宮裡了,所以一切都很方便的。
而張福海懷疑主子這般做,並不是為了太后疑問,其實很好打發的,就說是哪個公主出嫁就是,而皇上在今日迎妃,倒是像在掩飾什麼,在逃避什麼。
但他是一個奴才,只得照辦。
飛鳳宮裡,冰兒一身正紅色的嫁衣,卻依然掩不住蒼白的容顏。
落雪在她後面替她梳頭,一臉擔心。
方才主子是披著皇上的衣衫回來的,衣衫下,什麼也沒有,而且那身子多處青紫,定是和皇上有了夫妻之實了。
她不敢問,也替主子抱不平。
被寵愛了那些年,到頭來,竟然是這般結局。
「主子,好了。」她望著銅鏡中冰兒嬌俏的模樣,冰兒虛弱一笑,緩緩起身走回內室。
而落雪剛在收拾著主子的東西,這些都是要一起帶走的。
冰兒瞧著她取出一件又一件的物件,每取出一件,她的心就被猛地扎一下。
這些,都是皇甫無缺賜給她的,都是他在百忙中親自挑選給她,有些是生辰禮物,有些則是為了哄她開心,自小到大,他都變著方子哄她,有趣的東西總往她的宮裡送。
她的唇角輕微地上揚,襯上精心裝扮的妝容極是美麗。
落雪在落鎖時,被冰兒輕輕地止住了。
「將它們送回原來的地方吧!我不帶走了。」她輕輕地說著,手指撫過一對小小的泥人,「柳大人見了,也不會開心的。」
落雪滯了一下,其實主子哪裡是在乎柳大人開心與否,只是不想見著自己傷感,但這又是皇上吩咐要帶的,她有些為難。
冰兒淡然一笑,「他見了,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了。」
斷就斷得乾乾淨淨的吧!
小臉上浮起一抹絕然,讓人心驚。
落雪只得又一一放回原位,看著未變分毫的寢室,心裡暗道,皇上叫拿走,怕也是嘆著睹物思人吧!
他們二人,明明深深地互屬著對方,為何要這般拚命折磨!
她一個奴婢都能看得清的東西,皇上又何曾看不清,罷,帝王家的事尋常的人是管不著的。
此時,外面走進了明珠公主,她有些傷感地拉著冰兒的手,幾度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哭哭啼啼地反覆說著:「對不起!」
冰兒浮起一個脆弱的笑,「明珠,我知道你已經儘力了,為了我的事,皇上將你禁足,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
明珠仍在哭著,「冰兒,我心裡難受,皇兄怎麼就那般狠心,明明他疼愛你,比我還多,為什麼要將自己的妻子當成公主嫁出去,我寧願嫁的是我。」
冰兒抱住她不停顫抖的身子,抿了唇,半天才道:「可能他是厭了我吧!」
明珠抬頭正要說什麼,卻不經意地瞧見冰兒頸子處的紅痕,她愣住了。
皇兄和冰兒一直是挂名夫妻的事她知道,所以,雖然有恨,倒不必為冰兒的前途擔心,但此刻,這東西在身上,是不是說——
她表情獃獃地,半天才問:「冰兒,你和皇兄他…」
冰兒知道她想問什麼,淡然一笑,站開了去,神色也慢慢變得疏離:「你猜得不錯,昨夜我是在龍吟宮裡過夜的。」
明珠倒退了一步,喃喃地說:「冰兒,你為何這般做。」
忽然,她像是發瘋了一般,搖著冰兒的身子,用力嘶吼著,「傻冰兒,他都那般對你了,你何苦這般!」
冰兒被她搖著,臉上終是流下了淚,水眸緊緊地閉著,咬著牙道:「我要他永遠記得,送出去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什麼無雙公主。」
明珠鬆開了她的身子,表情怔忡著,原來,冰兒竟然也這般倔強,聽聞冰兒的娘親雲淺淺就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女子,曾一度自毀容貌,而且死也不願嫁給父皇。
而冰兒的性子一向柔弱,想不到竟然也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來。
好半天,她才穩住了情緒,低低地問:「皇兄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冰兒苦澀一笑,「你什麼時候見著他為誰妥協過的,宮裡的妃子犯了錯,便沒有了翻身的機會,他心裡也是恨極了我吧!」
她毀了他的計劃,但她不後悔。
明珠連忙道:「皇兄不會的,他最疼的就是你啊!」
冰兒緩緩地笑了,笑意中有著藏不住的苦澀,「也許吧!」
然後半天,兩人都無言,只是相對淚眼,離別之情盡在其中。
落雪從外頭進來,輕輕地說:「主子,人來了。」
冰兒身子抖了一下,明珠握住她的手,而落雪則替她戴上鳳冠,放下珠簾。
幾人緩步外出,門外,停了鳳攆,幾百人的送親隊伍說明著皇上對無雙公主的重視之意,但,又有誰明白,她從廢後到公主的辛酸。
正如她曾說過,這寵愛,不要也罷。
被落雪扶著,進入到鳳攆中,回眸的剎那間,她還是忍不住撩開了面上的珠翠,往飛鳳宮看了一眼,直到眼中凝聚了一團霧氣,她才猛然放下,走進鳳攆。
從此君王是路人!
宮牆不知哪裡,響起了一陣簫聲,明珠驚呼一聲,「是皇兄!」
那簫聲纏綿緋側,只要略懂韻律,便可聽出其中有著道不盡地挽留之意,冰兒面上淡然,冷笑一聲,「走吧!」
既然送了出去,還道什麼挽留!
只會讓她心更是寒罷了。
明珠不敢再說什麼讓她傷心,幾人默默地坐著。
冰兒身子木然,在簫聲中,靜靜地出了宮。
而宮牆的一角,一個青衣男子坐在牆頭,無聲無息地注視著鳳攆走過,黑眸中的傷痛無法讓人窺視,他瞧見了她臨走時那抹留戀,也瞧見了她的絕然…..
冰兒,要恨,就恨朕吧!
總比掛著朕要好過許多。
他獨自一人坐在那裡許久,手臂彎處,彷彿還抱著一個小姑娘,用一雙純真的大眼瞧著他,嬌嬌地喚著「無缺哥哥」。
她的身子那麼小,那麼軟,多少個夜裡,他們總是抱著對方暖了彼此。
這深宮中的寂寞,全是因為有她而不復見。
心裡空蕩蕩的,他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的心,被冰兒帶走了。
他一直以為不愛她的,卻在送走她的時候才明白,不是不愛,是不敢愛,怕愛了就會像皇叔那般受盡苦楚,原來,他一直怕的,就是苦楚。
但不愛,也仍是苦楚!
簫聲又起,只是激昂了許多,含著悲憤,含著一絲地——不甘!
如果能,他定會親手宰了柳雲龍以泄心頭之恨!
冰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柳雲龍完成儀式的,只知道一隻大手始終堅定地握著她的。
心裡微微詫異著,他不是文人么,為什麼指腹這麼粗糙,像是習武之人所有。
直到一聲高亢地送入洞房,她才醒悟,她已經是這個男人的妻子。
紅燭滴淚,她坐在床榻上,發上的鳳冠已經讓她丟在了一旁,頭上不染千華,只有滿頭的烏絲,柔順地披散在正紅的嫁衣上——
當柳雲龍推門進來時,就見著這副令他屏息的美景。
喜婆笑得合不攏嘴,正要說些吉利話,就被柳雲龍抬手止住了,「你們先出去吧!」
啊,這不合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