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小經理
第二天一早，周子言穿了一套深色西服套裝，打了條藍色領帶，穿戴整齊後去公司上班。
百歌大廈廣場一側的停車場位，一輛輛車停放整齊，時間還才八點二十分，大廈辦公樓的大門還沒開放，門口有不少人等著，三三兩兩各自一堆的聊天說話。
時不時就有開車來上班的職員，當江雪雁那輛黑色奧迪車出現時，好多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大部份人都盯著這輛車。
不是車出眾，而是開這輛車的人太出眾！
清麗出塵的江雪雁下車緩緩走過來，挎包，撩發，每一個自然的小動作都讓看著的人覺得好美，走到近前時，大家又自然而然的給她讓開了一條道，眾星捧月一般。
江雪雁微笑著點頭示意：「早！」
本來是很美的畫面，但有些煞風景的是，剛好有個五六十歲穿著很是臟污衣服的老太婆拉了一輛裝滿空瓶空罐紙皮等等的垃圾車經過，車上有一股臭味傳來。
在門口等待的男男女女大部份都忍不住捂鼻皺眉，只等老太婆的垃圾車趕緊拉走過去，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但事不湊巧，老太婆經過的地方地面有一道裂縫，手拉車的車輪剛好就卡在了那道裂縫裡，老太婆拚命拉著車，掙扎得額頭上手上的青筋直冒出來，但車輪就卡在裂縫中拖不出來！
台階上那無數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看著掙扎使力的老太婆，捂著鼻反而往後退了幾步。
只有周子言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把公事包往地上一放，捲起衣袖，幾個大步跨下階梯，然後在老太婆手拉車後面去推。
車上的東西實在太多太沉，那條縫卡住車輪又很緊，周子言用力推也沒推出去，正使力中時，忽覺鼻中嗅到的除了車上垃圾臭味外還多了一縷幽香，而且他推著的手拉車垃圾處也多了一雙白晰的手兒！
周子言偏過頭兒一看，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那個形象高高在上，公主一般的江雪雁也過來幫手了！
江雪雁來幫手，立即就帶動那些原本捂鼻退縮的人了，尤其是男職員，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跟著過來，周子言幾乎沒再使力，老太婆的手拉車就脫困而出！
「謝謝，謝謝你們……」老婆婆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汗水，喘著氣道謝。
江雪雁躲在人群後面閃開了，這時候，公司保衛室的人來打開了大門，門口的人陸續進去。
江雪雁瞄到周子言彎腰拾起了他放在地上的包，輕輕拍了拍，然後提著進去了。
前台還是邵菲菲等幾個女孩，剛到，周子言問人事部的位置，她很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在四樓靠左，經過幾個房間等等，說得極仔細。
周子言笑著謝了，等他走後，前台另一個女孩把嘴湊到邵菲菲耳邊低聲道：「菲姐，他好有型，好帥哦！」
邵菲菲瞄了瞄左右沒有，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臉蛋兒嗔道：「花痴，那你上啊！」
女孩嘻嘻一笑，說：「幸福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搶奪的，你不上別人也會上的，菲姐，你上不上太子爺啊，我看他是看中你了，昨天他眼睛就在你臉上和胸口上瞄……嘻嘻……」
「你作死啊……」邵菲菲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對女孩又是打又是扭。
四樓，人事部辦公室。
周子言在門上輕輕敲了敲，然後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不太大的辦公室，辦公桌后是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女子，臉上的妝很白，但嘴唇卻是醒目的紅，脖子上還圍了條幾乎透明的紗巾。
周子言幾乎可以肯定剛剛在大樓門口處見到過她，從經驗來講，這種老姑婆式的女人不好相處。
辦公桌上放著一個「人事部經理鄭攸芬」的牌子。
周子言把早準備好的個人資料檔案取出來放到她桌面上，說：「鄭經理，我是周子言，來公司報道的！」
鄭攸芬抬眼瞄了瞄周子言，這個在大門外幫垃圾老太婆推車的新人給在場的人都上了一課，很顯然他不討人喜歡。
「哦……」鄭攸芬故作沉吟，半晌才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一邊撥號一邊說：「我打電話問一下。」
其實周子言的事，她昨天就已經得到通知了，不過還沒有確切的職務安排傳過來，打電話問了一下后，她臉上很有些詫異。
周子言見鄭攸芬盯著他的眼神很古怪，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說：「董事辦公室關秘書說了，讓你去錦湖苑項目處企劃室任經理，試用期一個月！」
關慧娟打電話來說，那幾乎就等於是董事長江百歌的安排，所以鄭攸芬不會故意刁難，至少是在面子上不會。
百歌集團的絕大部份項目都是實業，其中又以地產項目為重中之重，也可以說，百歌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來自於地產，錦湖苑在百歌版圖中已經是一個極具份量的地產品牌，在國內多個大中城市都有項目。
企劃室不是項目處最有實權的，但卻是油水最大的，因為項目中的大部份規劃和採購，以及廣告招標等等都由企劃室來操作決定，這個叫周子言的年輕人一來就能占任這麼好的職務，他的背景就值得思考了！
鄭攸芬原本有些據傲的表情也一下子收斂起來，瞧著面前這個雖然年輕，但卻看不透深淺而且俊逸出塵的男子，她腦中忽然掠過先前在大樓門外他跟江雪雁一起幫老婆婆推車的畫面，不禁陡然一驚：他莫不是董事長未來的女婿？
鄭攸芬自然不知道周子言的來歷，周子言也沒有遞交什麼履歷，他那些海外的經歷對鄭攸芬這種國內的門外人士來說簡直毫無影響力。
不管周子言是什麼來頭，她都得多加註意了，這個公司里，江百歌是絕對的帝皇，是唯我獨尊的王者，周子言如果是江百歌的乘龍快婿，那也是她不能得罪的人物，所以說眼下在不清楚他底細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得罪這個人。
「小周，你稍等一下，我幫你先做一下登記，辦理好工作牌，然後你就可以去錦湖苑那邊上班工作了！」鄭攸芬語氣也客氣起來。
周子言謝了鄭攸芬，等辦好手續后，鄭攸芬又向他說了一下去錦湖苑的位置，很仔細。
錦湖苑是百歌集團旗下的全資子公司，是百歌地產業中的旗艦品牌，當然，錦湖苑項目遍布國內各大中城市，本市的錦湖苑只是個城市項目而已。
下樓出去的時候，邵菲菲看到周子言的時候，目光有些羞澀的望著他，眼光里儘是「示好」的味道。
周子言微笑著擺了擺手，出去了。
邵菲菲的意思他懂，多半是她幾個同伴取笑她和江昊然，她便「愛屋及烏」的對自己也另眼相看了。
不過邵菲菲要真起了心跟江昊然這個太子爺交往的話，只怕故事情節就曲折坎坷了！
出去搭了輛計程車，只說了「錦湖苑」三個字，司機連問都沒問他詳細地址就開車了，看來錦湖苑的名氣還不小。
今天天氣很好，周子言坐著車欣賞著這座城市道路兩旁的景物，計程車開了十六七分鐘到了錦湖苑小區。
錦湖苑這邊規劃極好，寬敞的柏油馬路，綠化帶，臨近地鐵站，目前錦湖苑項目已經做到第三期了，銷售相當不錯。
售樓部也相當氣派豪華，旁邊建有娛樂場休閑會所，廣場上一座氣勢雄偉的假山，有噴泉，小橋流水，荷花綠葉，別說裡面的房子了，就是售樓部前這個公共廣場就令人喜歡。
周子言一邊欣賞一邊進去，玻璃大門是感應自動的，人一到跟前便自動打開。
一進大廳，迎面就是個龐大的建築模型藍圖，身穿制服的售樓小姐迎了過來，很熱情的問道：「先生你好，看房嗎？中意哪種戶型的？我給你介紹介紹……」
這姑娘歲數不大，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周子言微笑搖頭道：「我不是來看房的，我是來公司報道的，經理辦公室在哪兒？」
那姑娘一聽是來「報道」的，講解售樓的熱情自然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往右側的方向指了指說：「你是說夏經理吧，那個方向，坐電梯到三樓，走廊最裡邊的辦公室就是！」
來報道的，自然跟她就是同事了，售樓的熱情是沒有了，但她熱情還是有，這個同事相貌還是很「俊」的，男人喜歡看美女，女人也一樣喜歡看帥哥的。
來看房的客人還真不少，售樓處前台有四個女孩在，另一邊會客談事的位置也還有三個正跟客人講解談話。
上三樓后除了幾間會議室外，就只有幾個經理的辦公室，比如財務經理，工程部經理，建材企劃部經理，售樓部經理，開發部經理，周子言估計他的職務就是建材企劃部經理了。
一直走過去，直到最裡邊才看到項目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
在百歌人事處那兒沒問錦湖苑的經理姓名，不過剛剛聽售樓小姐說「夏經理」，這個總經理自然是姓夏了。
周子言心裡想像著這個夏經理的模樣外形，以這個職位的地位和重要性，估計就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子。
還沒去敲門，褲兜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周子言掏出來一看，見是江昊然的，這時候他打什麼電話進來！
退開了幾步后，周子言才接了電話，壓低了聲問他：「我剛要到經理室報道，你打電話來幹嘛？」
江昊然嘿嘿一笑，問他：「我剛起床，給你安排了什麼職務？」
「錦湖苑建材企劃室經理。」
「什麼？」江昊然一聽就惱了起來：「我爸這不是大材小用嗎？放著你這麼能幹的人才去管什麼建材企劃採購，我看他是老糊塗了，你別去，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他扯皮！」
江昊然對周子言可比對他自己還上心，他自己回國后做什麼幹什麼，他倒是毫不在意，也不計較，但他會計較對周子言的安排。
周子言壓低了聲音斥道：「昊然，別胡鬧了，你能不能變得成熟點？別老是長不大，我覺得這個職務挺好，你爸也沒小看我，回到國內我一切都得從頭來，或許我以後的目標很高，也肯定不會是這個材設部經理，但眼下對我來說，這個新起點也不算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