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代目反派就由我親自擔當吧！

比戰鬥過程而言，接下來的善後工作，無疑才是更耗時間的重中之重。

因為龍騎兵粗暴的戰鬥方式，光是清理外圍怪物們的殘骸屍體就用去了大半個晚上，除此之外，還要消除怪物與救世主少女所遺留下的戰鬥痕迹，以及將在戰鬥中遭到破壞的建築與設施進行還原與重建。

如此之多的工作，僅憑伊誠一人的力量，自然是力有未逮，而事實上，絕大多數旁枝末節的工作，也並非是由他這個善後處理科的臨時負責人親力親為。

總之，在完成了外圍的清掃后，如今的伊誠所在的位置，是之前戰場的中心，也就是水晶所戰鬥的地方。

「說起來啊……水晶你和龍騎兵兩個人，到底誰更強一些？」

「……」

因為並不是當班外勤，龍騎兵早在戰鬥結束的同時就瀟瀟洒灑地飛回家去睡覺，而水晶則仍舊要履行她作為救世主的職責，在伊誠進行善後處理的過程中，確保不發生任何殘餘問題。

因為有之前幾次共同外勤的經歷，伊誠知道水晶一向在值夜班的過程中容易打瞌睡，所以這會兒，他也故意提出這樣的問題，想要幫少女稍微打起精神來。

果然，聽到伊誠的問詢，雙眸低垂的少女很可愛地打了一個激靈，然後一本正經地歪著頭思考起來，不多時就給出了篤定的回答。

「如果是地面的戰鬥，我更厲害。」

「就是說果然還是打不過飛在天上的龍騎兵吧。」

「……不是打不過，是追不上。」

說到這裡，水晶很認真地指了指自己的身體。

「我不太擅長運動的。」

「……」

好吧，就是這個自稱「不擅長運動」的女孩子，所製造出的，卻是眼下這片讓人看了無法不震驚的戰鬥景象。

大群的小龍蝦怪僵立原地，化為姿態各異的水晶雕像，這些雕像的密集程度和數目以某個地點為中心向四周輻散，如果從衛星俯瞰角度望去，恰如一朵粉紅色的水晶之花嬌然綻放。

在此之前的外勤任務中，伊誠自覺已經充分了解了水晶的能力，然而現在，親眼目睹著這名看似柔弱的少女所造就的一切，他忽然明白，他所了解的，也僅僅只是少女的「能力」而非「實力」。

事實上，如果回想起方才衛星投影戰鬥的畫面，伊誠仍舊清楚地記得，那時的水晶，一雙安寧平和的眸子中所包含的情緒和現在完全沒有區別，也就是說，哪怕是那樣激烈的戰況，也根本未曾能夠讓她真正地動用全部的力量。

「啊嗚……」

就在伊誠思索的過程中，水晶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好睏，快一點。」

「好好好……」

好吧……雖然戰鬥力很強，可是在不戰鬥的時候也只是個貪睡的可愛女孩子嘛。

於是伊誠大手一揮，開始以臨時負責人的身份下達善後指令——

「第一到第十八組打掃戰場，十八到三十六組回收水晶雕像，三十六組往後的部分負責修復破壞建築物與恢復工作，馬上行動！」

「喝！」

整齊劃一的應和聲與皮鞋鞋跟彼此碰撞的聲音一同響起，從剛才開始就在伊誠身後整齊列隊，大批身穿黑西裝，帶著黑色墨鏡，無論從身高髮型還是身體輪廓都幾乎完全一致的黑衣人，幾乎是在他下令的同時，開始蜂擁進入戰場。

聲勢浩大的修復工作很快進行得熱火朝天，不過，因為這片區域的普通居民早在之前就已經由衛星通過腦電波完成了深度催眠，所以並不需要擔心這麼大規模的工程會給接下來的後續處理帶來不好的影響。

在真正開始善後處理科的工作之前，伊誠也曾經很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只有他這麼一個臨時工的話，到底要怎樣才能完成類似眼下這種大規模的善後處理工作。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從來都只是多餘的。

損害管制班，是全部由沒有自我意識的男性克隆體，植入固定思維模板所組成的「類人工智慧體力勞動單位」，專門負責善後處理工作中的體力單元，包括修繕、建設、清理等等工作均可由這些絕對服從命令的黑衣人來完成。

不過，由於並不具備思考與判斷複雜情況的能力，最關鍵的記憶消除與事件偽造等等工作終究還是不能交由這些損管去完成，而這部分工作，也才是善後處理科存在的真正意義。

於是，在黑衣人們有條不紊地處理現場的同時，伊誠與水晶則開始在附近區域做最後的檢查，為可能或不可能存在的目擊者們消除記憶做好準備。

催眠，修復，記憶消除與重構，這就是善後處理科大體上的工作流程，而在這些工作當中，記憶消除與重構，無疑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環。

通常而言，如果是小型事件，前面的兩個步驟甚至可以省略，僅僅消除目擊者的記憶即可，可如昨晚這種大規模的戰鬥，顯然就不能等同論之。

如果千篇一律地只消除部分目擊者的記憶，更大的可能性則是導致目擊者與非目擊者之間的記憶出現差異——絕大多數有著妄想症的精神病人，其實都是因此而產生。

所以，善後處理科在面對這種大規模戰鬥時，通常會採取的工作流程就是如上述所說，先進行群體深度催眠，完成修復工作后再統一寫入重構后的虛假記憶，從而完美地掩蓋「地球可能隨時隨地被毀滅」的殘酷真相。

對於普通的民眾而言，無知才是最大的幸福。

雖然加入工作才只有月余，不過，伊誠在善後處理的崗位上已經表現出得天獨厚的天分，他這個臨時負責人的身份，也正是由此而來。

就算是原本作為前輩和監護者的水晶，現在也已經認可了他的工作能力，更不用說甩手掌柜紅導師了。

「今晚的事件理由？」

「『奧特曼大戰巴魯坦星人的特攝在帝都取景』這個理由如何？」

「聽你的。」

和水晶迅速制定好記憶重構的內容，再通過老爺車002852SIX將內容發送給衛星，接下來只要等兩人對戰鬥區域進行最後檢查，確保沒有變異怪物殘餘后，就可以開始重構記憶然後收工了。

「沒什麼問題的話，現在就開始記憶重構吧。」

度過了這樣擔驚受怕的一晚，如今的伊誠同樣也是疲憊不堪，和水晶一樣，現在的他最最渴望著的，也是溫暖的被窩和一整天自然醒的睡眠。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剛好騎著老爺車經過那座作為變異中心的水產品倉庫。

「對了，剛才我就一直很好奇……之前的霧霾，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並沒有太多經驗，然而這樣大規模的生物變異，通常來說絕不可能是自然狀況。

而水晶的回答，也很明確地證明了這一點。

「是鮑魚博士。」

當初的世紀之戰中，秉承著攘外必先安內的理念，超級英雄們首先就將地球本土的反派怪人與罪犯們清剿一空，只有極少一部分隱藏極深的反派僥倖逃脫，躲在自己的巢穴里苟延殘喘。

不過，當最強大的超級英雄們陣亡，剩餘的人們也都消除記憶后，邪惡的反派們也再度看到了黑暗崛起於大地之上的希望。

在新世紀到來之後，邪惡反派們的活動日益猖獗，甚至已經再度威脅到了地球的安全，也正因為如此，原本僅僅是作為「後門」的救世主計劃才會重新啟動。

比起水深火熱的皿煮國家而言，天朝因為當年對邪惡勢力的打擊卓有成效，如今活躍在這片土地上的反派，大多也都是在世紀之戰後才誕生的新人，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擁有著足以媲美甚至超過救世主的能力。

「鮑魚博士，原本是一名水產品專家，在研究鮑魚無殼化的過程中所使用的試驗品受到污染，發生重大實驗事故后，自己也變成了怪物。」

在大致介紹了一下這一次的敵人後，水晶也沒有忘記補充一句。

「在救世主管理辦的天朝邪惡反派排名中，鮑魚博士排名第九。」

……好吧，雖然不太懂，可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

為防萬一，伊誠決定回去就認真看看這個所謂的「邪惡反派排名」，以免日後不小心招惹到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傢伙，徒惹麻煩。

按照水晶的說明，是夜鮑魚博士在這座水產品倉庫里，似乎是在進行著某種邪惡實驗，而實驗所產生的餘波，也就是那片古怪的霧霾，則導致倉庫中新近運到的一批活鮮小龍蝦與皮皮蝦產生變異。這，就是此次突發事件的全貌。

不過，根據之前的掃描與探查，在水晶與龍騎兵抵達現場之前，鮑魚博士似乎就已經離開了這裡，實驗的痕迹也被銷毀，所以並不清楚他最近究竟又在謀划著怎樣的邪惡計劃。

「總之，最近要加強警惕……呼……」

以這樣的一句話完成了對伊誠的叮囑后，水晶的聲音就再也沒傳到前面來。

「睡著了啊……」

透過後視鏡，看著少女趴在自己後背上安寧的睡顏，伊誠不由得笑了起來。

「002852SIX，開始記憶重構吧。」

於是，今天的外勤工作……也算是圓滿落幕了呢。